《白月光》duor

51、精神支持

　　因为胡洛川的情绪失控，十三楼的管控变得更加严格，他彻底没有机会进去看看顾译林的情况。

　　病房里面，胡洛川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黄深晖站在一旁叹了叹气，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这跟当年犯病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考虑到胡洛川不会离开A市，胡志言亲自飞了过来，还给他安排了医院治疗，这回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参与自己侄儿的治疗当中。

　　顾淑香踌躇在病房外不敢进去，透过窗户看着她的偶像心里一阵难受，胡旭皱着眉走上前来，“喂，你在这儿干嘛？”他对顾家的人没有半点好脸色，他讨厌极了那个让他哥变成这样的顾译林。

　　“我来探望洛川哥的。”顾淑香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到胡旭的嫌弃表情，她就心中有火，这个没礼貌的男人总喜欢对她大呼小叫，还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无语极了。

　　她原本还不想进去的，为了躲开这个倒胃口的脸，还是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胡洛川却没有反应，依旧看着窗外的景色。

　　“洛川哥，我…我来看看你。”顾淑香小心翼翼的拉开椅子，胡洛川转过头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眼里没有半点光，她咬了咬牙把口袋里的戒指盒拿了出来，“洛川哥，这是医院的人给我爸的，说是当时我哥手里一直拽着的东西。”

　　这个东西倒是让胡洛川的神情有一些变化，冰凉的手掌接了过来，打开盒子映入眼前的就是那个他错过的蓝宝石戒指，顾译林时什么时候去买的？明明那天他们形影不离，怎么会……

　　顾淑香看着胡洛川的眼泪不停地掉落在戒指上，就没忍住也流出了眼泪，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明明应该苦尽甘来的，为什么还要经历这种痛苦？

　　“这是……顾……顾译林……买的？”胡洛川嗓子依旧没有好，顾淑香却听清了，连忙点头“应该是，我爸让我把它带过来给你，洛川哥，你要好起来才行，我哥还等着你呢，你别倒下了。”

　　她说完就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来，胡洛川将戒指捏在掌心闭上了眼睛，顾译林受伤以来，他总是通过各种渠道被间歇告知原来对方对他的爱一点也没有比他少，想要一起到白头的决心也没有丝毫动摇。

　　可这些只会增加他的痛苦，因为顾译林生死未卜，他分分钟会失去这位他今生唯一爱的人，如果是这样人生该有多遗憾，那晚出租屋里，顾译林跟他说不要让遗憾度过往后的时光，现在分分钟会变成现实。

　　顾淑香没有呆太久，护士要过来给胡洛川输液了，她就离开了，安静的房间里，胡洛川看着窗外手机紧紧握着那两枚戒指，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为他的爱人祈祷着。

　　胡志言发现现在的胡洛川虽然神情淡漠，却一直配合治疗，不像以前那样抗拒，这种态度是很让人欣慰的。

　　推着治疗车的护士看到站在门外的胡志言一直没有动作，就开口问道“胡医生，您要进去吗？”

　　“不，我就是过来看看。”胡志言侧了侧身让开了路，护士知道十七床和胡医生的关系，便开口安慰“他现在情况挺好的，胡医生就不要担心了。”

　　“嗯，我知道，他很努力在克服病魔，他一直都很……努力。”胡志言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心理医生也有过不去的坎。

　　就比如当年得知自己的侄儿喜欢男人，他给自己哥哥的建议就是让胡洛川远离这个环境，或许可以改变少年人一时冲动的欢喜，结果，悲剧却一直在上演。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判断失误，也不敢去面对胡洛川，所以，面对他侄儿出现的一系列心理问题，他不敢接手，自责感让一度让他喘不上气，他只能交给他最优秀的学生温晚烟手上治疗，效果却一直不理想。

　　现在，他不应该再逃避下去，温晚烟说得对，消除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去面对真相，洛川对顾译林的喜欢是事实，不管以后生活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的洛川的生活需要顾译林的陪伴，作为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他明白心理支持对于病情的好转有多重要。

　　他脱下白大褂驱车去了中科院附属医院，希望可以偶遇到顾译林的家属。

　　黄深晖下午来病房探望胡洛川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个好消息。

　　“顾学霸醒来了，洛川，不用担心了。”他激动的拍着床单，眼里挡不住的喜悦，可胡洛川听完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表情，只是愣了一会，然后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胡洛川看到黄深晖喜悦的面容转为低落就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他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我是开心的，真的开心，只是因为药物的问题，所以表现不出来，不要为我担心。”这是这段时间里他说出的最长的一段话，嗓子依旧很难发出声音，听得让人难受。

　　他揉了揉揉眼睛有些困了，黄深晖给他掖好被子“你好好睡，醒来后顾学霸就来了。”胡洛川嗯了一声就转身背对他休息。

　　应该开心的，可他却感觉不到，那些回忆也似乎变得越来越遥远，他知道住院吃了药输液就会变成一个麻木的机器人，可不这样，他就会发疯，像那晚在病房的样子。

　　“顾译林.....。”他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寄托思念的东西了，红色小鱼钥匙扣被顾译林藏起来，那个抱枕也不在A市，什么都没有，他睫毛挂着泪珠逐渐入睡。

　　“滴沥沥.....滴沥沥......”

　　密集的雨滴声吵醒了他，白色的病房内安安静静的，窗户外的那盏路灯亮了起来，他慢慢的坐了起来，为了防止他们会伤害自己，房间内没有放置钟表，也没有手机，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样的房间安静，不会有那么多杂音。

　　天空中的一道雷鸣打破了这种安静，胡洛川吓得脸色发白，他自虐般的走到窗户前，防盗网围住了窗户，也挡住了把手伸出窗外的念头，这次，不会有一双温暖的双手给他取暖，那个说以后下雨天都会陪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在了。

　　冰凉的泪水划过脸庞，他淡漠的抹去，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外。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他也没有反应，如果是护士过来，那应该就是夜晚的输液时间开始了，那现在估计就是晚上八点....

　　一个宽阔的胸膛抱住他寒冷的身躯，熟悉的味道打断了他的思绪，耳边响起熟悉的声线。

　　“洛川，我回来了。”

　　胡洛川身形一顿，他激烈的挣脱开这个怀抱，眼里蓄着泪水还有一丝恐慌，脖颈的青筋冒气，他在用力的喊着“为什么你还会出现？我有在好好配合治疗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还会在这里？”明明这么用力了，为什么声音还是这样，还是小的可怜。

　　看到这样弱小无助的胡洛川，顾译林都愣住了，以往的洛川即使害怕，也是张牙舞爪，会和靠近的人拼命的小老虎，现在却像一个瑟瑟发抖的无助小孩，胡志言带他过来时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就是这个意思？

　　他缓慢的靠近，胡洛川不停往后退，瑟瑟发抖的身体无助的跪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喊着顾译林的名字，小鱼儿这三个字终于换成了顾译林，可他却没有一丝快乐，这不是他想要的。

　　“是我，我是顾译林，洛川，这不是幻觉，真的是我。”顾译林跪在地上，压着颤抖的嗓子，红着眼眶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不是幻觉，我来找你了，是你叔叔开车带我过来的，不是假的，我说过以后的下雨天我都会在的，是不是？我没有食言。”

　　胡洛川动了动手指，摩挲着熟悉的脸庞，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顾译林，你…真的是顾译林嘛？还是小鱼儿……？唔……”

　　后背的墙面成为了他最好的依靠，顾译林吻的很用力，要不是有一堵墙，他或许就会倒下去，胡洛川仰起脖子搭着他的肩回应了这个吻，原本麻木的心开始有了跳动，他太想念这种热烈的亲吻，身体内的氧气变得稀薄，嘴里的舌头发麻无力。

　　“呜……嗯……”

　　“确认了吗？洛川，我还是幻觉吗？”顾译林有些微喘的抵着他的额头，双手抬起他的下颌，和他对视，胡洛川努力汲取周围的空气，眼泪一颗又一颗的直流。

　　“不是幻觉，你……你真的醒来了。”

　　顾译林揉了揉他的喉结，“嗓子怎么坏了？”胡洛川无辜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医生也没有说是什么问题。”他说谎了，喉咙的炎症消散了，依旧不怎么发得了音，医生跟他说是因为身体出现的应激反应。

　　“嗯，那到时候我们回去南唐好好养回来。”顾译林没有追问，把他抱回床上，胡洛川这时大脑反应过来，急忙抓着他的衣服“医生说你可以离开医院了吗？你的身体……。”

　　“今晚我在这陪你，医生允许了。”胡医生也算是医生，顾译林自动忽略了住院部医生警告他要观察一周才能出院，也半字不提签字出院的事，他躺的够久了，想拥抱胡洛川的想法一刻不停地在脑海浮现。

　　病床只能躺一个成年人，顾译林熟练的把陪人床打开来，胡洛川侧躺在床边，只要一个转身他就会摔倒在地，眼睛一直盯着他，顾译林轻笑起来，转身面对他躺着，举起右手牵住了他的左手。

　　“睡吧，不会走的了，你醒来还是可以看见我，我保证。”

　　“戒指，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胡洛川摩挲着他的手背，“为什么要去拿戒指，你知不知道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你是傻子吗？火灾的时候，要立刻往最近的地方逃跑，不要拿那些身外之物。”

　　胡洛川一板一眼地给他科普那些生活常识，眼里没有半点玩笑，顾译林点了点头，“你看到了？那个戒指，那天我看到你一直盯着来看，就拜托了A市的朋友帮我买了下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

　　“嘶～”手背被狠狠咬了一口，胡洛川有些恼火，“重点是我有没有看到戒指吗？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多害怕要参加一场葬礼，多害怕重要的人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安静地立在墓碑上。

　　“我知道，知道了，别哭，这眼睛还肿着呢。”顾译长腿一跨，坐到了床上抱紧胡洛川，“我错了，不应该去拿戒指，我应该立刻马上逃跑，远离危险，让你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以后都不会一个人独自等在医院门口胡思乱想，我知道了，对不起，洛川。”

　　胡洛川哭得更加厉害，原来这一切他都知道，他都听说了，那些焦虑不安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

　　病房外，胡志言擦了擦眼镜片，走去护士站交代了一下十七床的情况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