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事》夜挑灯

1、柴

　　展昭觉得胸口发闷睁开眼后，开始大口喘着气，还以为是鬼压床。扭过酸痛的脖子，才看到白玉堂睡成大字型，汗脚和大锤子一样压在自己身上，毯子也被他揪过去大半，拧在手里，呼呼大睡。

　　再一看窗外，晶亮明白，已然天亮了。

　　展昭咬了咬牙。手上使劲，推开那大蹄髈，然后腿轻巧一蹬，伴随着睡得香甜的大耗子连人带毯滚下地的响动和一串“哎哟哟哟怎么了怎么了！？”的惊叫，他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白耗子！起床了！今天该你砍柴！”

　　不顾后者吵吵嚷嚷的抱怨和时不时炸毛的拳脚，展昭淡定开始洗漱。

　　他（来查案）和偷偷跟来（玩）的白玉堂，被困在这片所谓八卦数数机关阵列造就的林子里，已经第五天。

　　这间屋子虽然让境况稍微不那么悲惨，但显然和林子一起，也是个陷阱，包大人那边，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这时屋外的白五爷显然在拿林子的树木撒气，砍击声不绝于耳。展昭气定神闲踱出去，不禁皱了皱眉。

　　“我说白老鼠，你就不能朝一个方向砍吗？”这样起码还能开出一条路。

　　潇洒地把斧子抡出一道高长的弧线然后轻巧落在肩膀上，白玉堂玉树临风，鄙夷地指指点点：“所以我说展小猫你没有情调，难怪开封府你最帅但是就你没有家室了。”

　　不等展昭辩驳，他兴致浓厚地指住屋子西面的草木林子，那里是蓬勃生长的一片植物——在展昭看来应该可以食用，过两天断粮就准备吃——白玉堂微笑道：“你知道吗，这树林阵子的主人还真风雅，那是一丛抓破美人脸，没想到中原地带还有这样的极品牡丹......”

　　然后他干脆跳到展昭身边，又指了指屋子东南面的池子：“这池子及其周遭的花木布置可谓深谙风水，美仑别致，这景致你叫我五爷来整理，也断断不及这巧妙的心思，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破坏了。”

　　之后就拉过展昭让他看屋后的柳林：“你看着，这柳树的排布也相当优美，砍了一棵，就没有那枝条曳地软柔的风味了......”

　　展昭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下一个动作就是温润儒雅的南侠生猛地抢过板斧，顺便踹了一脚过去，喝道：“风雅什么的白耗子你别处玩去！我还有正事！”

　　白玉堂急忙拦下那强劲的腿风，当然不肯失去这个交手的机会，回了一拳，展昭扔开斧子，旋身拧住白玉堂的前臂。

　　结果还没有拆下一招，扔斧子这一下力气稍过了，结实地砍在了柴垛子上，发出叮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然后斧子啪嗒落到了一边。

　　恨不能打死对方的两人极默契地停下手，瞪住屋外他们没有用过的柴垛子。山中雾气缭绕，这屋主和阵主留下的柴垛放在屋外显然时日良久，早已被润出蘑菇苔藓，他俩跑江湖这么多年，不会笨得去烧湿柴，所以每天才辛苦取木做柴。

　　即使是湿柴，被扔出去的斧子砸到，发出那种声音，只有可能里面有特别的东西。

　　对视一眼，松开拳脚，白玉堂挑着画影，试探地向老柴垛子里戳了戳。不期然敲到了个金属的物件。

　　移开表面的柴薪，底部倒扣着一个铜盆，掀开时，一片诡异花纹的半块残缺木片躺在那里。

　　“这么轻松就找到了一半？”展昭愣了愣。

　　“猫儿啊你缺柴烧缺到了这么个小木片也不放过的地步？”白玉堂曲肘捅了捅展昭的胳膊。

　　“滚！”不想多理这个没一刻正经的家伙，展昭拾起木片揣进怀里。心情沉重。

　　布阵困住他们的人就是这半块木片的主人，事态着实麻烦。

　　“白玉堂。”展昭看向林子的远处，慢慢唤道。

　　“怎么了？终于肯告诉我你此行的目的了吗？”大耗子眉眼飞舞起来。

　　但是展昭没有回答他，平和的带刀侍卫抓过白玉堂的衣领，恶狠狠地命令道：“朝向那抓破美人脸的方向砍！今天一定要砍出路来！”

　　白玉堂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