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一些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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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石砖，灰尘，两个玩家，还有什么？】
【你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系统疑惑，【为什么把手放在半空中？】
时苓撸猫似的撸着谁也看不见的软体动物，很是顺手地把软体动物放在手指间捏来捏去，滑不溜秋的。指尖的热意很快被这东西吸去，冰冰凉凉。
手感好真实，和之前那几次一模一样。
地上的黑暗汇聚成一团，虽然体型不大，但有种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忽略的存在感。
视觉、触觉、听觉都在告诉他，眼前确实出现了一只果冻状的小触手。
但谁能保证他的感官是准确的呢？
【等等——你大晚上在干什么——】
时苓无意识地揉捏着手中的东西，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半空中，握着谁也看不见的触手时，手掌和手指弯起来，抚摸抚摸，有点像虚空撸……
撸无毛小动物。
他轻咳一声：“统统，你学坏了。”
【……结束这次工作之后我会去清洗数据。】
时苓把手中捏着的触肢丢在地上，他甚至听见了软体动物落在坚硬石砖上发出的“pia”的声响，听着有些疼，但柔软的触肢只是团起来，并没有对他粗暴的动作做出什么报复。
“乖。”在系统眼里，他就是在对着空气小声说话，“你先在这里自己玩一会儿。”
小触手团意外地乖，非常听他的话。时苓说不能动，它就真的原地盘起来，变成一个半球形。
于是时苓扶着墙站起来。他四下看了看，终于找到张木板——原先是张桌子，现在桌腿被拆散了当成柴烧，这一大块木板就放在墙角，隔出了一小块空间。
他走过去，蹲下试了试大小，发现这个小角落勉强能挡住他的身形。
“也就是没长到一米八。”他低着声音吐槽了一句，很是自然地把手放在自己领口，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并且速度极快地开始和第二个扣子做斗争。
【？】统大惊，统不理解，【哥，祖宗，苓苓，亲爱的，为什么要在这里脱衣服？】
时苓揪着衣服下摆，撩上去，三两下把最外面的那件扒了下来，把本来就不太完好的衣服挂在木板最上方。
最里面的衣服就更惨烈了，他都不需要解扣子，手指拉扯了一把就听见布料顺着裂痕撕碎的声音，半件衣服就这样掉下来。鉴于现在这个环境里他拿不到新衣服，时苓捏着这团布，想了又想，还是把它和另一件放在一起。
凑合着穿吧。
“统，你再想什么啊统统。”时苓脱完了上衣，很快烤火带来的暖气就从身上散去了，他保持着蹲下的姿势，手臂抱起来留住热量。他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骨架也很纤细，浑身上下没什么明显的疤痕。只不过大部分地方都有着不同颜色的淤痕，青青紫紫交错一片，略有些可怖，宛若被这些淤痕拥抱着一样。
他随手摸过这些痕迹，大抵是触手缠绕的时候弄上的，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他就任由痕迹留着。
【你在想什么啊……】
时苓低着头，转动手臂细细打量一番。
“我在做正事。”他很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光线昏暗下，他只能一寸一寸地缓慢观察，连青青紫紫的淤痕也不放过，“怎么说我也读过几年正经的魔法书，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幻听幻视。”
系统才不承认它觉得时苓不太像是从魔法学院里出来的学生。
【你怀疑自己遇到什么了？】
“嗯哼。”他继续检查，看不清楚的地方只能用手指捏住软肉，对着光源细看，“我以前主修精神系，但是修了一年就被导师踹了，换了控制系。”
【为什么？我听说星湖区第三魔法学院很少收学生，而且都是天赋极佳的人才能进入。】
“其实我们一般喊它三院。三院也没那么厉害，十个人里面总有七个是精神病患者，还有三个根本就谈不上具备可以拟态人类的人格，修完必要课程就会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以后永远都不会看见他。”
系统想说点什么，但时苓已经继续往下。
“我第一个导师的妻子怀疑我勾引老师。”时苓在内心毫无波动地陈述，轻描淡写，“他家里人闹到学院里了，没有办法，导师就只能让我换个人跟着学。可惜当时学院里只有那么一个精神系的导师，我又懒得去星湖区另一个魔法学院。”
虽说现在对于他们这些稀奇古怪的物种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学院制度，寻常的术法都会被收录进官方的图书馆，但大部分特殊魔法仍旧是一对一传承，在学院内选择自己的导师就相当于选择自己的未来。
理论上来说系统没必要和NPC员工聊这些，但时苓提起过去让系统非常好奇。它扭扭捏捏，既想要安慰几句结束话题，又想要知道事情全过程。
【能告诉我你当时几岁吗？】
“十四。”
【？】
“都已经很久了。”时苓的手指在自己腰上绕了一圈，检查异样的同时顺手给自己测了下腰围，“学校生活什么的，像我这种快乐小魅魔，当然是选择和同学玩在一起混日子呀。”
“至于当时究竟是导师的错，还是导师家人的错，还是说……我这只精神系魔法还不太熟练的、星湖区唯一一只活着的纯血魅魔的错，都不重要了。”
他说。
“重要的是，我看不见我的后背……失策，诅咒在后背的话根本看不见。”
“不如还是先检查下半身吧。”
【啊？】
系统还没从魔法学院的事情里回过神，就看见时苓的手指已经放在自己的裤腰带上，两根手指扯住绑带，眼看就要在这漆黑的小屋内做出什么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
【你悠着点……】
“这种时候当然要速战速决。”
系统无言以对。
它总算知道时苓为什么要躲起来了。
现在只能惊叹于这小魅魔的脱衣服速度是真快，就仿佛在衣物落地的第一秒钟，端着的脸面也一同丢出去了。
“当时场面那么混乱，我不记得被触手碰过哪里，也不知道晕过去的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现在不仔细检查，随着时间推移问题会越来越严重。”时苓没太多想法，只是单纯觉得现在需要尽快处理，“我打赌，对面不是精神系就是控制系，肯定在我身上留了些什么。”
【有没有想过，可能留在……】
时苓知道系统想表达什么。
“吞下去的话……可能性很小，我更倾向于对方在我身上留了什么标记。就算是把对方准备的引子吞下去了，体表也会产生相应痕迹的，这种术法总得有个核心，就像木偶戏必定有木偶线一样。”
【原来如此。】
系统也不得不承认，这只小魅魔确实是学过一些魔法知识。
【是那只怪物在你身上留的标记吗？】
时苓一顿。
“应该不会是它。”
他衣物所剩无几，检查又耗费时间，现在冷得慌，风一吹就打颤。时苓很是克制地偏头打了个喷嚏，捂住口鼻把声音降到了最低，只有头发和芦苇一样荡了荡。
“没找到，看来真的可能在后背了。”
【你这么相信那只怪物？】
“也没有那么相信。我更相信我自己。”时苓说出了十分强大的理由，“小触手团一看就没什么脑子，大触手团体验过之后也很确信它没有大脑，所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学会交流与说人话了？”
系统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反驳。
【你先穿上，穿上再说……】
“我以为你看不见。”这小魅魔伸手抓住自己放在木板上的衣服，“我以为我脖子以下全部都是马赛克呢。”
【不至于……】系统此时十分想自己花点积分给时苓买一大堆衣服套在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它做不到。小系统只能战战兢兢地催着时苓把衣服都穿上，【最多也就是被□□。你快些，再这样下去画面就真的□□起来了。】
“其实已经足够□□了。”
时苓也想快点把衣服穿上，然而漆黑一片的夜色里拿着团成一络的衣服，他有些分不清前后上下。
“好难……算了我不穿这件了。”
他伸手去拿另一件衣服。
没拿动。
衣服的另一端被一只手牢牢按住了。火光一闪，时苓眼角忽然瞄到一条长长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爬上墙壁。
空气似乎更冷了。
一道剪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上方。
……
他站起身。
“抱歉……”时苓并不觉得羞耻，只是很厌烦于突然受到惊吓之后心脏漏跳一拍的感受。他抱着胳膊，指腹贴在小臂上，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肌肤因为太冷，已经起满了鸡皮疙瘩，“我吵到你睡觉了吗？”
放轻的声音无异于有小猫在耳边挠几下，加上时苓的表情除了一丁点不安以外，没有任何心虚，白雪瑞严厉的质问卡在喉间，又给吞了回去。
“你在做什么？”他板着脸，眼神往下滑了些，又很快拉上来，勉强维持了冷酷的脸色。
时苓依旧半蹲着，扒拉着木板探出脑袋，这姿势使他和白雪瑞的距离近了很多，脑袋顶上的发丝杂七杂八地支愣起来，像两片垂下的猫耳。
不知为何更像地下非法撸猫场所了。
时苓浅浅地吸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白雪瑞：“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真的很像一只夜间蹦迪无理由吵闹但总是能让人原谅的小猫。
“能不能请你……”时苓半转过身去，右手微撩起一侧额发，仿佛很难以启齿那样嗫嚅道，“帮我看看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印记。”
他清楚听见白雪瑞呼吸一窒。
看着眼前的少年毫无防备的后背，他先前弥漫在心中的质疑和警惕崩解不由自主地崩解了些，与此同时心里是更加复杂的感受——少年过于纤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可怕的勒痕，一片又一片，竟然找不到多少完好的地方。
任谁见了都要咂舌。
“为什么那么多伤痕？”
“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些怪物。”时苓的声音弱下去，整个人的重心在两条腿上换来换去，拖时间让他感到非常寒冷，“我怀疑那怪物在我身上还留了标记。”
好巧不巧的，白雪瑞在游戏内给自己加过几次数值，每一次都是往神秘侧的方向靠近。他有意无意地去了解过一些魔法相关的事情，因此也大概理解时苓所说的话。
他伸手触碰时苓后背的肩胛骨。
“嘶……”暴露在空气中开始发凉的皮肤被温热粗糙的指腹贴上，时苓打了个冷颤，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前跌了半步。
明明只是很轻的触碰来着。白雪瑞看向自己的指尖，又看向反应过大的时苓。
“你过来些。”他背着火光，眸光幽暗。
时苓很是听话地往他的方向靠了些。
脖颈几乎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呼吸，手指又一次贴上左侧的肩胛骨，在薄薄的骨肉连接处拂过。
“这里没有。”他又听见白雪瑞的声音，明明是在讲严肃的正事，声音却无端地有些绷紧，“你弯一下腰，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系统若是有手，早就开始捧脸尖叫，模仿某张世界名画中呐喊的模样了，【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时苓倒是依旧很淡定，或者说习惯了。他弯下腰，手臂撑着膝盖，极其小声：“这样可以吗？”
他又半扭过头，询问：“可以快一点吗？”
“嗯。”白雪瑞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掌完全放在少年的后背上，能清晰感受到手底下这具身躯每一次的颤抖，甚至有种对方的心跳也被自己掌握的错觉。他顺着脊椎的骨节按压下去，速度说不上快也说不上慢，只是很磨人。
滑到某一节的时候，时苓像是体力不支承受不住长时间的半蹲那样，踉踉跄跄地往前扑了一下，胳膊撑在墙壁上才没有摔倒。
他轻轻地喘着气，腰塌下去，眼神慌乱极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场面一样，只能声音细弱蚊呐地再度发问：“好、好了吗……”
显然是没有的。
他想重新支起身，但白雪瑞的手掌压在他的腰上，迫使他把更多的重量放在抵着墙壁的胳膊上，整个人维持着尴尬的重心稳定。对方的手指放在浅浅凹陷的腰窝处，与其说检查，不如说是把玩一个道具一样来回抚摸着。
时苓催促后，他的手指又落在与曲线相连的最后一截脊椎骨上，薄薄的皮肉下面是形状分明的骨骼，脊椎骨的曲线和不同形状的淤痕一齐没入掩住了包裹着曲线的布料中，他的视线也不可避免地往下。
布料往下滑了一分。
少年终于无法忍耐，肩膀抵在墙上，一只手伸到背后来捉住了他的手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少年本身的体弱。他总觉得这只手随时都可以拨开，甚至反折过去压在墙上，也只是动一动念头的事。
两人的大腿几乎贴在一起，白雪瑞也弯了些腰，比刚才更加低哑的声音打在时苓耳畔：“别动，我好像看见了你说的印记。”
松松垮垮挂在身上的布料又往下滑了一段，维持在十分尴尬的地步，时苓并拢了双腿，仿佛这样能够防止布料掉下去一样。
尾椎骨上方高两节的地方，一个玫红色的奇怪纹路浮在肌肤上，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却格外明显。
两个不同角度的正三角形叠起来，形成一个标准的六芒星，中间分着五条弧度微妙的曲线，拼凑在一起想一朵盛开的话，又像一个单纯的螺旋图案。
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落到这个印记上，手指不由自主地戳了上去。
“！”
他整个人后退了几步，指尖传来的剧烈痛感让他险些惨叫出声。都说十指连心，他这一下就像是被细细的铁针穿进指缝一样，铁针末端还通了高压电流。
没了压制，时苓终于站直。
他苦恼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更加觉得自己这种身体应该得到锻炼，要不然连撑一会儿都做不到。
“是这里吗？”他也顺着脊椎骨往下，触碰到一个大概的区域，“幸好有您帮忙。”
说实话，这标记的位置有些过于刁钻了。就算是他自己照镜子检查，也未必能扭头看见这种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图案。
他重新拿起晾在一边的衣服，抱在怀里，略过一旁的白雪瑞，往火堆处去了。
工具人什么的，用完扔掉就好。再不烤火他就要冻死了。
……
梁成昱倒是一直没有醒来，他理智值掉地太多，随之下降的是精神状态，睡眠已经接近昏睡，还时不时抽搐一下，仿佛在做什么噩梦。
时苓和白雪瑞坐在两边，都清醒着，但并不说话，只有散发着干燥热意的柴火夹在二人中央，搅着冷下去的空气。
“这是诅咒？”
他把那图案的模样原原本本地画在地上，
“和诅咒有一定的特性，但并不属于诅咒。”时苓对这个印记的形状没有任何印象。自从幻觉中小触手来到他面前之后，那道在大脑里吵嚷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现在想套话也难，“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麻烦您了。”
小触手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团成一团，想伸出根触手搭在时苓腿上，但时苓瞪了它一眼，又蔫了回去。
忙正事.jpg
他把距离拉得很开，明晃晃一副要抛弃工具人的模样。
但白雪瑞却凑上来：“你的力量是天生的吗？”
他知道问一个NPC技能相关的事情是有些愚蠢的，但白雪瑞不得不这样。他虽然才初入游戏没几次，但获得的几次机遇都恰巧是加强神秘侧的，精神这一数值越拉越高。
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飞天遁地、释放法术的诱惑无比强大。他觉得自己就算没有办法在游戏中获得一个东方玄幻的机遇，能学会些西方魔法也不错。
“你觉得我有可能学会魔法吗？”
时苓抬眸看了一眼。
“这个……”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作为一只稀有的纯血魅魔，一只出生就自带魔力，即便没有人教导也能使用几个基础技能的小魅魔——更何况他确实还被拉进学校进修了。
时苓努力回忆了一下学生时代见过的各色物种，很悲惨地发现大家的天赋都太高了，还没遇见过白雪瑞这种体内连灵力都没有的人。
“也许吧。”他含含糊糊地回答，“有时候命运会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照拂你。”
他伸出手，指尖冒出一点纯白的光，那光就像有生命一样流淌在他的指缝指尖，自如地编织成了六芒星的形状。
时苓捏住那枚小小的六芒星，拍进自己的后腰处。
标记这种东西，找到了就很好解决。
灼热的痛感一瞬即散，时苓又碰了碰那处地方，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
——地上团成一团的小触手消失了。
“解决了。”
他撑着下巴，手指更贴近火源：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些只是某个家伙在作祟，但小触手真的消失时，还是有点微妙的失落。
比起无法控制的触手本体，他还是更喜欢可以放在手心肆意揉捏的小触手团。
折腾了许久，他也有些累了。
时苓将松散的外套往自己身上拢了一点，屈着膝盖，侧身靠着墙，等着困意自己冒出来。
然而。
“咚！”
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小屋的外面。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一些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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