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蛊》阿岩

10、倾尽天下（三）

　　第二日，白炎见到了出关之后的花清雨。在二十七日之后，花清雨一头的青丝已全然变白，更让人惊讶的是眉间多了一枚红色的朱砂痣，宛若云锦眉间的那枚皇后印。

　　白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映衬着红色的朱砂痣，仿佛泣血一般。花清雨默默站在内院，不说话，只是看着白炎，白炎忽然又感觉到那股绵绵的忧伤，飘然而至，没有头绪。只是白炎发现他竟然怀念这样的绵绵长长悠悠的情绪。

　　“王。”

　　“你的头发，还有朱砂痣……”

　　“这是结阵的代价，至于这朱砂痣……”云锦顿了顿，轻笑了一声说道：“这是姐姐眉间的那枚皇后印。”

　　“怎么回事！”白炎想来云淡风轻的表情这一刻竟也起来变化。

　　“这枚皇后印本来就在我的眉间，只是我的师父把我的人气一直封住，皇后印便转移到白家的另一个人身上，也就是我姐姐白云锦的身上。”

　　“为何如此？”白炎觉得惊讶，他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白云锦不是皇后印的主人，那这般急切的攻打京都又是为何。白炎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了，他觉得自己被玩弄了，还是被一种他不能抗拒的力量玩弄了。

　　“因为我命里带煞，他们怕总有一天会血染江山。”花清雨忽然笑了，“不过一切都没有改变不是吗？这都是命。”

　　对，这也许就是命运，命运让一切走到这一步。看着花清雨笑，白炎觉得心疼起来，“清雨……”

　　花清雨低下头恢复了平日冷然的模样道：“阵法已结好，不日可以出发。”

　　“好，军师结阵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我们明日出征。”

　　“遵命，臣告退。”

　　花清雨去看白云锦，算来白云锦现在应该是百岁的样子。她躺在床上，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只能勉强睁睁眼。原来美人迟暮是这个样子的，如此丑陋和肮脏，皱巴巴的皮肤，混沌的眼神，猴爪一样的双手，还有死亡腐烂的气味，也许，这才是真实。

　　花清雨叹了口气，坐在白云锦的床边，这个姐姐也算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吧，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之后，花清雨偶尔还是会憧憬最简单的温暖。只是对于这个姐姐，她有太多的不甘心，而现在，她又可怜她。其实她们都是可怜人。

　　花清雨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入夜了，她坐在镜前缓缓梳着自己雪白的长发。陷入了绵长的回忆里。

　　“清雨。”

　　花清雨一怔，回头看见了他刚刚想起的人，白斯寒。

　　白斯寒缓步走来，接过清雨的梳子：“原来在上山的时候我总给你梳头。”

　　“是啊，我那个时候总不明白，师兄这么一个大男人怎么总喜欢那么认真仔细给女孩子梳头。”

　　“因为你总喜欢绑一个男孩子样子的头发，我不喜欢，我喜欢你女孩子一点，那样子我才觉得你不会跑掉。”白斯寒的语气很温柔，像他们原来在山上的时候一样：“不过，你还是跑了。”

　　“清雨，你还怪我吗？”

　　清雨低下头，觉得心里发酸：“我不怪你了。”

　　“呵呵，”白斯寒苦笑一声：“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不在乎了。”

　　“是。”
　　白斯寒放下梳子说：“好了。”然后他扶起花清雨，语气依旧温柔的柔出水来：“没有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会爱上我，同以前一样。”

　　白斯寒又是那样消失在了夜色里，留下满地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