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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苦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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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干抹布般的滋味,被践踏的破碎信念,和苦涩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夏天,这就是夏油杰的七月。
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个咒灵了,夏油杰机械地把它们化成黑球咽下,面不改色地品味这让人作呕的味道。真不愧是由猴子消极情绪产生的咒灵啊,真是……恶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咒灵的味道,或许是因为那个曾经他一直坚持的愚蠢愿望——保护所有的猴子,不,应该说是普通人。
【得了父母恩惠的咒术师,竟然比不过我这一只野猴子。】
那个嘴角有疤痕的健硕男人劈开了夏油杰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怀疑的种子种进了他的灵魂深处。只需要一点点的养分,它就可以萌芽,用它细密的根茎铺满夏油杰灵魂,彻底改变他的灵魂形状。
他闭上眼睛,又能看见天内理子的尸体被盘星教的猴子簇拥着,一圈圈,比肩接踵着,在天内理子的尸体外围成了一个圈。他们脸上还挂着纯真的笑容,刺眼而醒目,让人毛骨悚然。
天内理子终于下定决心的释然笑容,她带着微笑突然倒地的身体,她被愚昧的猴子簇拥着的荒诞场景。如同老式电影的放映,一帧一帧地在夏油杰的眼前闪过。
真是……愚昧又该死的猴子。
黄色长发的女人在他的身边坐下,就像是引诱夏娃偷吃禁果的蛇,像夏油杰勾画出一个她所认为的美好未来。灵魂上的藤蔓缠得愈发紧了,似乎在做最后的警告。
【那,把所有非咒术师斩尽杀绝不就行了。】
夏油杰灵魂上的藤蔓根茎又往深处扎去,九十九由基的劝导在他的心海中掀起了通天的巨浪。
是了,既然咒灵的产生就是源于那些愚昧可恶的猴子,为什么不把这样的猴子全部杀光呢?
这种在地球上占有绝大多数的猴子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让他下定决心保护他们的咒灵,真是……自作自受。
可能悟会失望吧,还是会和之前一样接受他的信念呢?夏油杰恶劣地想,他就像发动机运转到极致但又不得不故步自封的汽车,仅仅是靠着不断向上泼的冷水,是无法消除他愈发滚烫的内里,要么是在煎熬中毁灭自己,要么就是……按照那些老橘子的话就叫叛逃。
“杰,你还好吗?”家入硝子轻拍他的肩膀:“你的脸色很差,最近任务繁重,一定要注意休息,不然的话也是增加我的工作量。”
拥有反转咒术的家入硝子虽然不被安排外出的任务。但作为现在咒术界唯一的医生,她的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青色痕迹,也习惯了用尼/古/丁和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
就像是,即使看到白布下的尸体是自己认识的人,她也能去治疗下一个伤员……吧。
“家入学姐!”灰原雄推开医务室的门,不好意思地挠头:“夏油前辈也在啊。那我和七海海等下再来?”
他手上的伤痕虽然已经止了血,但仍然触目惊心,咒术师就是这样必须同咒灵战斗,甚至于牺牲性命的职业。所以即使非常疲惫,家入硝子也非常庆幸自己的咒术是反转咒术。
“赶紧过来治疗。”硝子招手,示意跟在灰原雄后面的七海建人也一同进来:“这次治疗完,你们是不是又要出任务了。”
灰原雄坐在小床上接受治疗,他大大咧咧地笑道:“是啊,有个拔除二级咒灵的任务。不过我和七海海肯定能完美完成的!”
他看着沉默的夏油杰,愣了愣:“毕竟夏油前辈是我憧憬的对象啊,我一直以夏油前辈作为努力的目标!”
*
目标,先定个融入收养家庭的小目标吧!毕竟她是一个有丰富社会经验的成年人!
收养家庭在岩手县的小村子里,和以渔业为主的岩手县其他村子不同,这个村子还是以种植业为主。坐落有致的房子和穿插在道路和房子之间的农田,还有一览无余的湛蓝色天空,都在彰显着她从咒灵密布的山口孤儿院里出来了。
山口星站在岩手县警察的身后,面前是收养家庭的房子,是一栋从前在电视里常看到的双层小房子。
她有些许不安,川合麻依把她送到岩手县就被上司的一通电话叫走,只能拜托岩手县的警察送她去收养家庭。寡言的警察,不熟悉的村子,她简单把这种不安定义为没有认识的人的情况下对社交的恐惧。
不过很快,她用以保护自己的屏障就被热情融化。
“啊!是星酱吗,我可太期待你的到来了!”穿着粉色家居服的年迈女人在和警察简单的寒暄后,拥住了山口星:“可怜的孩子,不过以后有我,就不用那么害怕了。”
和一些文章里说的冷漠的霓虹人不同,收养家庭的奶奶,溯真理养父的母亲溯一椿,是个非常热情的老太太。
她甚至给山口星准备了新的衣服。
山口星展开这一叠衣服,粉黄碎花,和溯奶奶身上款式一致的家居服。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山口星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过去,母亲的絮叨嘱咐,做不完的题目,还有被关怀着的温暖。
这真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
最神奇的时,村子里竟然没有咒灵。如果咒灵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是由负面情绪催生出来的,那没有咒灵的村子,不就可以说明这是一个安定富足的村子吗。
山口星换上新衣,被拉着到了餐桌前,猪排饭正冒着滚滚热气,让她不由食指大动,在山口孤儿院的那些天,一直都在吃着孤儿院自己种的单调蔬菜,她真的好馋肉!
山口星双手合一,暗暗许愿,如果真的不能够回去,就请让她一直在这样温暖家庭里生活吧。
“星酱,欢迎回家!”昏暗灯光下,溯奶奶的神色温柔,透过眼前的女孩,她隐约可以看到过世儿子的轮廓,真不愧是父女啊。
天逐渐黑了,紫色的晚霞像裙摆一样舒展,山口星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在她的高三。
“奶奶,我还要做什么呢?”山口星站在厨房,看着溯奶奶收拾着吃完的碗筷。她不免有些惭愧,毕竟初来乍到,又还是寄人篱下,总不能给人留下一个懒散的坏印象。
在异世界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改变了山口星的生活习惯,倘若她还在自己的世界,她是万万不会如此积极地主动提出要做家务。
溯奶奶的动作突然停了,她拿着洗了一半的碟子,任由没有关上的水龙头汩汩流淌,在水池里泛起了涓涓波澜。
“奶奶?”这诡异的停顿让山口星有些不安,她条件反射地摸上腿侧的口袋,但她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没有把扳手和手指放到新衣服的口袋里。
“啊,没事。”溯奶奶重新把盘子放在水流下,让水冲刷着泡沫:“你还小呢,不急这一会儿。”
山口星悄悄把手垂下,佯装活泼小孩的样子,一蹦一跳地向外走:“那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其他的小朋友和我一块玩?”
盘子滑落到地上的清脆响声,吓得山口星止步,她怔怔地抬头,溯奶奶一脸恍然地捏着空气,好像没有察觉到手里的盘子已经落在了地上,溯奶奶勉强笑了笑,用围裙蹭干手掌,抓住了山口星的手。
和山口星还是孩子的细嫩手掌不同,溯一椿的手掌粗糙,但现在她的手心冰冷,甚至于她的笑容也勉强了起来:“好孩子,晚上可不能出去。”
就像是一些电视剧,不对这就是一些电视和漫画结合起来的世界,有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奇怪……吧。
“我们岩手县名字的由来是因为一只河童,它在石板上印下了自己的手印。”溯奶奶拉着山口星坐在了沙发上:“现在晚上又有河童会上岸,村口那家的女儿就是被河童抓走的。”
她用眼睛描摹着山口星的眉眼,她始终不肯相信她的儿子已经过世,甚至连拥有相同血脉的孩子也没有留下,她迫使自己认为溯真理,现在叫山口星的孩子就是她的血脉延续,即使她很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但是,溯一椿真的无法再接受山口星因为好奇,招惹了它们,以至于她再次失去这个恐怖的未来。
溯一椿近乎哀求地重复着:“星酱,就呆在家里好吗?”如果她拒绝了儿子的请求,那也不会落到现在阴阳两隔的局面。
山口星被吓到了,但她又想到一些失独家庭的父母,还有没有第二个人的溯宅。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真的吗?”虽然她也不是真的想出去。
溯奶奶的表情更加凝重,她抓紧了山口星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重复:“是的。”
“那我留在家里好了!其实我也只是有点好奇,想要认识新朋友而已。”
溯奶奶这才笑了起来,就像从未有过刚刚的对话一样,她又亲切地催促山口星去看准备的房间,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山口星的妄想。
当山口星躺在床上,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刚刚到了晚上八点。但明亮的星星已经在漆黑的幕布上慢慢显露出来了,她望着已经陷入黑暗的村子,摸向枕头,枕头下面是山口星的扳手和那一根奇怪的手指。
手指就像一个长相奇怪的普通摆件,安静地被绷带包裹着,放在枕头下面,全然不似白天在吉河宅发烫的样子。
“村子里都是老人吗?睡得也太早了。”村里安静地就像城市的深夜,偶尔有几只长途跋涉的飞鸟,鸣叫着飞过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