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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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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溜达到顶层包厢附近了。她买的不是顶层包厢的票,但没人说不许她上来。就算不许又怎么样?她才不管这些。那些规定都只有来人轰她走的时候才有意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顶层包厢的确值她付不起的价格,站在这地方能俯瞰整个魁地奇大会场。她在顶层漫无目的地转悠着,看买得起顶层包厢票的都有哪些阔人:她认识的人里最近的有马尔福一家、韦斯莱一家、格兰芬多的波特和格兰杰、上学期的卢平教授,魔法部部长福吉还有一条丑得阴森可怖的大狗。她感到一阵恶心,说不上来是因为那条大狗还是水蓝儿·韦斯莱,还是同时出现的马尔福一家和韦斯莱一家。
大狗长得很恶心;水蓝儿长得倒是漂亮,但她自作聪明不可一世的蠢样子很恶心;同时出现的马尔福一家和韦斯莱一家注定会制造些蠢得无法忍受的冲突和混乱出来,也很恶心。
她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冲突和混乱,但只有在她是冲突和混乱的中心时才不讨厌。韦斯莱一家粗俗不堪、穷得叮当响还养出个女儿敢跟她抢几乎已经确定的未婚夫,让她很讨厌;马尔福一家本来对她很看重,突然又把一个穷鬼韦斯莱认成了内定的儿媳妇,让她更讨厌。
他们果然吵起来了,起初是卢修斯·马尔福嘲笑亚瑟·韦斯莱“卖了全部家当也没钱买到这个席位”,又对麻瓜出身的格兰杰皱眉头;然后罗恩·韦斯莱忿忿不平,说卢修斯是个卑鄙的家伙,被德拉科听见了。因为“公众场合侮辱马尔福族长”,德拉科要罗恩要“给他道歉”。
这韦斯莱跟他妹妹一样是个蠢人,她想,这种话就该背后说的。
她就是犯过这种错误,所以才深有体会。上学期她说“不过是个穷鬼”的时候居然没有注意到水蓝儿·韦斯莱就坐在她背后,以至于只能靠哭哭歪歪装可怜才能脱身(实际上也没能脱身,她被狠狠整了半个学期,还被温迪支去跟着费尔奇打扫了一个月城堡)。为这么点儿破事她任性又无理取闹地离家出走了一个暑假,宣称除非父母把她跟德拉科·马尔福的婚订了,不然决不回家。钱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混过这个暑假回到霍格沃茨就行。等到了圣诞节假期和下一个暑假,她可以继续跟费尔奇打扫城堡,换上那么一丁点儿小小的工资。
罗恩是个蠢人,卢平也一样,他居然要德拉科看在他的面子上原谅罗恩。卢平在德拉科那儿当然没有面子可看,碰了一鼻子灰;那条丑陋的大狗和卢平是一伙儿的,它向德拉科扑上去,结果被水蓝儿抓住耳朵提在半空中。
水蓝儿力气真大,确实不能惹,她想,不过那狗的耳朵也确实结实,真是狗不可貌相。然后水蓝儿摇了摇那条被她单手揪着耳朵的大狗,微微压低眉毛眯起眼睛,咧开嘴笑了。
“我本人觉得,卢平先生还是有那么点……呃,面子的。”
水蓝儿没拎着狗的手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瓶子来,用大拇指拨开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那条恶心的狗的恶心的头上。然后狗逐渐抽长,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那条狗变成的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不知道是因为感到窘迫还是先前就被水蓝儿揍了一顿。
“布莱克?!怎么会是你?!”福吉高声叫道,然后又大笑起来,“那个样子,真不错啊。”
她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嫌恶地抿住了她那两片没什么颜色的嘴唇。她本来就不太漂亮,这表情让她的脸更难看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她是知道的,那是个有名的叛逆家伙,贵族家庭育儿不可或缺的经典反面教材。“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格林格拉斯夫妇就是这样教育她的,“早晚落得和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样的下场。”
不仅福吉在笑,马尔福一家也笑了起来。她回忆父母给她讲的小天狼星有多大逆不道时,水蓝儿已经在一片笑声中走到卢修斯面前恭敬地鞠了个躬。
“马尔福先生,请原谅我那个无知的笨哥哥说出那些不敬的话,我代替他郑重向您道歉。至于罗恩·韦斯莱先生,回去之后我的父亲会给他应有的教训的。”
她想,在这世界上一共就有两种人:一种是小丑,一种是伪君子,但他们本质上都一样蠢。韦斯莱家是一群真诚的小丑,马尔福家是一群讲究的伪君子。水蓝儿现在姓韦斯莱,但她不仅是小丑也是伪君子,说不定确实比她更适合将来嫁到马尔福家。
说不定更适合将来嫁到马尔福家的水蓝儿优雅地展示了她的保加利亚语技能之后,卢多·巴格曼便开始主持活动。她在顶层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直到看完比赛扶着墙对付自己坐麻了的腿的时候,才觉出来坐在那儿几个小时都没被抓到其实很幸运。
总地来说,这次观赛的经历让她相当不满意。买这张票本来就花掉了她最后的钱里的大头,最后的零头又赔给了卢多·巴格曼。她甚至连小矮妖的金币都没得到,因为她一开始就赌错了。
更倒霉的是后面的事。黑魔标记、飘在空中的麻瓜、她最讨厌的“不以她为中心的混乱”,一切都烦透了。
她被德拉科召过去集合,搁在以前她肯定要跟他假惺惺地寒暄一下,但这次好巧不巧她刚刚听见他问格兰杰“难道你想在半空中展示你的衬裤”,然后被水蓝儿解释为“斯莱特林的关心”,听得她又是一阵恶心。
她还记得小时候和德拉科在马尔福庄园精心修整过的法式园林里捉迷藏的日子;德拉科会从阳光下的甜点桌上抓起一把饼干塞进她嘴里,看着她噎住的样子大笑;她会在整齐的大草坪上从一头滚到另一头,把德拉科也扯到草地上亲他那张还没变得那么尖的脸。那些乔木和灌木都像绿色的方块和圆球,可以把他们稚嫩的小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甜点桌上有白色的桌布,桌布上镂着威严的马尔福家徽;大草坪剪得很整齐,但是草茬却很柔软,想是马尔福夫妇施过魔法方便他们舒舒服服地滚着玩的。可那些充满儿童的欢声笑语的时间好像一去不复返——一眨眼的功夫,除了他们的口音还是那样“上流”,一切都消失了。卢修斯和纳西莎本来就溺爱德拉科,后来更是为了迎合水蓝儿的喜好,放任他的人格长得奇形怪状。至于她,任性和动不动就歇斯底里的毛病没改,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世上的一切都可恶可厌。
有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堕落又无耻,但她不是活在过去的人。她要往前看,要向德拉科证明自己没有他也可以过得很好,要向水蓝儿证明自己不可能就这样被打败。
德拉科见到她,什么话都没说。但她在和他对视的一刹那,脑海里响起了他的声音:“你做了什么,格林格拉斯?”那是上学期她被抓现行的时候德拉科对她说的话,即使那么生气,他还是那种“贵族腔调”。她等着德拉科,但德拉科真的对她没有一句话可讲,只有余光里的伊诺克·夏普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那边的疏散队伍。她知道伊诺克,那个水蓝儿的狗腿子;他好像很优秀,可惜水蓝儿似乎并不怎么看重他。
她突然想开个玩笑。“Air,”于是她扭过头去瞧着伊诺克,夸张地说,“hair lair!”
可惜伊诺克没笑。“快过来,格林格拉斯,”他认真地说,“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