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说英雄同人]》纳兰佩紫

9、8：事出有因

　　雷纯自然就是雷损之女，也是近日来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不久便要嫁入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的未婚妻。

　　而且，这还是在十八年前，就由雷损和苏遮幕拍板定下的。那时，迷天盟只手遮天，关七势大，六分半堂不能相抗，便与新势力金风细雨楼联手合作，为求自保而不被吞并。

　　风雨楼老楼主苏遮幕是为救国弃医习武，当然武功未至臻境，金风细雨楼又新入京，根基不稳，需仰六分半堂鼻息求存。可是苏遮幕武功、势力虽然还不行，却有很多好朋友：洛阳王温晚、小寒山红袖神尼、江南霹雳堂雷家掌门人雷满堂、妙手班家‘第一虎’班般办，都和苏遮幕有过命的交情。所以，虽然老苏武功不太高，又是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却谁也不敢轻易动他——甚至金风细雨楼入京开帮立派之初，江南雷家还特意传来消息，要六分半堂加以照拂。

　　那时六分半堂堂主雷震雷就不想听这个命令。

　　何止不想听？他简直认为岂有此理。

　　霹雳堂也不是铁板一块，六分半堂和小雷门，就是因为看不惯总堂一些事，才破门而出，自立一方的。

　　其中，较为温和的一派，跟着‘小寒神’雷卷创立了小雷门。这一派常年处于隐居状态，基本不在外走动，但凡出手，都是神出鬼没，一击即中，雷卷也因此闯下偌大名头。

　　而另外较为激进的一派，则跟着‘大雷神’雷震雷，憋一口气要做出大事业，所以不回家、不隐居、什么风水宝地也不去，就一个目标要进京，他们认为只有在风起云涌、龙盘虎踞的京城，才能显出手段。他们也正是这样做的，一路进京创立六分半堂，在迷天盟如日中天的时候，硬生生分了杯羹，这也是为江南总堂增光添彩的事，所以说起这一支，总堂并不计较其破门之举，还偶有照应，如遇大敌，也会派一些高手前来坐镇。

　　所以雷震雷倨傲，并不想真的理会总堂吩咐，甚至他表面上迎苏遮幕入京，不予干涉，处处礼让，私下却多次对自己一名亲随弟子道‘苏遮幕有一员家将、大将、爱将，叫做‘多风玉露’苏春阳，此人相貌堂堂，武功既高，品行又好，你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左膀右臂’云云。

　　这名弟子不是别人，正是雷损。

　　那时雷家总掌门雷满堂是个非常开明的人，虽然霹雳堂宗旨是‘封刀挂剑’，但有次雷满堂看见一个少年在苦练刀法，问他为什么不听家规，对方答他‘本门擅长火药、掌心雷，并且已有不少门下子弟将这些功夫练得高深、发扬光大，然而要想更进一步，帮助本门取得更大成就，就得多学别一些别的好功夫。’——这番话雷满堂即使不一定赞同，却绝对会震惊。他又问：“那为什么是刀法？”

　　少年道：“因为痛快！”

　　刀是最讲究进攻的兵器，和攻守平衡的剑不一样，一个刀客，固然要学会怎么见招拆招、怎么去防守，但他不应担心再怎样加强防守，而是该考虑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行云流水，攻城掠地，一气解决战斗。所以高手使刀，无一招不险，无一招不横。

　　生死奇险，丈夫横行，当然痛快。

　　雷满堂又看到了他的手指。

　　并非因为他的手指有多么特别、多么好看，而是他看到这少年的手指上，戴着一种特制的指套，那是只有练习某种指法，才会需要的道具。

　　雷满堂道：“可是你又练指法？而且还是密宗指法？我们雷家的指法不好吗？”

　　那少年道：“当然好。可我已说过，雷家的武功，已有无数人练，我已决定练些别的来给家门添彩。”

　　雷满堂道：“你可知，密宗无一人以指法闻名，而我雷家以指法名动天下的就少说有十几个。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指法，要强过密宗的。”

　　少年却道：“密宗无人以指法闻名，是因为这套指法创造出来后，谁也没练成，密宗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才将这套指法送给我们，换走了一套火器。所以，没有练成之前，谁也不能妄下结论。我觉得，既然这么难练，它总该是有特别之处的。”

　　雷满堂道：“哦！既然这样，指法已经如此难练，你却又练刀法，同时练两样功夫，到最后往往是无一成功。”

　　少年道：“我想验证无人练成的指法威力，所以要练这套指法。可我更爱用刀，难得从总堂里翻到这套刀法，我越看越爱，这简直就是为我定做的武功，不练岂不可惜，所以我也不能弃刀。同时练习两套武功，结果要么就是一事无成，要么就是二道兼修。既然我不能选择，那我就全不放弃，只能努力。”

　　雷满堂哈哈一笑：“你觉得世上之事，只要努力便会有回报吗？”

　　少年也笑：“那倒未必。只是我高兴做的事，便要去做，若是不做，必定难过。努力不一定有回报，不努力却一定很难过，你说，那我到底要不要做？该不该做？”

　　雷满堂道：“说得对。该做。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雷损。”

　　“好名字，鹰击长空，志在千里，那个鹰隼的隼？”

　　“没有的事。是阴损、折损、损人不利己的那个损。”

　　那时的雷损，就有一个特点——别人越是不屑做、不爱做或者不敢做的事，他越是会兴高采烈的去做。

　　尽管少年雷损所说不一定有道理，但他却非常有志气，并且少年立志，又能为此奋发努力者几？所以雷满堂非常看好雷损，不但将自己收藏的名刀‘不应’赠给他，期待他刀法大成后能发挥此刀威力，甚至多次公开表示希望雷震雷能重用他。

　　可偏偏雷震雷特别讨厌总堂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所以他的两名亲随，他一直喜欢雷阵雨多过雷损，此时借苏春阳之事对雷损激将，也真是不存什么好意。

　　那时雷损年少气盛，学武天资过人，他放弃雷家有名的‘五雷天心’‘一雷天下响’等赫赫有名的神功不练，反而去苦修密宗指法和一门谁也不知来历的刀法，正有所成就，心气极高时，听到这番话，冷笑一声，想也不想，就在城外堵住了苏春阳邀斗，虽然也受了些伤，却顺利杀掉了对方，取了苏春阳随身之物回报。

　　可也就在这时，雷震雷才告诉雷损，他捅下了多大的篓子。

　　苏春阳一死，苏遮幕气极，他认为六分半堂示好在先，又出尔反尔，在自己这边毫无警惕、防备的时候突然动手杀人，实在是无耻之尤，因此动了真怒，联系了多位老友。这下不但霹雳堂总堂主雷满堂声色俱厉的派了四级高手来京警告雷震雷，甚至常年死蹲洛阳不挪窝的洛阳王温晚也出了城、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的小寒山红袖神尼也下了山，从不同的方向，同往汴京赶来。

　　六分半堂还受迷天盟压制，在京城都无法肆意横行，又怎么敢同时招惹这么多武林前辈、世外高人？雷震雷一边放出风声，说雷损与苏春阳一战后，再无音讯，大概伤重身故，一方面低声下气，赔礼道歉，才将几位前辈劝了回去。

　　而雷损也不得不顺从雷震雷的意思，乖乖背锅，离开了京城。他指法、刀法已成，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却白白蹉跎了几年时光，隐姓埋名流落在外，一事无成。

　　所以，数年后，避过风头低调回京的雷损，再也没有想过去动金风细雨楼。他一面不停示好，修补与苏遮幕的关系，一面与关七的妹子关昭弟混在一起，同时却又与雷震雷的女儿雷媚不清不楚……不得不说，当时江湖中人关起门来聊天打屁，羡慕最多的就是雷损，别看他长相并不俊美，也没听说擅长什么甜言蜜语，可这江湖上有名美丽的女子却一个一个都和他有亲密关系。

　　终于，雷损利用这两层关系，引关七与雷阵雨对拼一场，对内，雷阵雨被关七打成半身不遂，从此再也不能与雷损争权，对外，关七被雷阵雨炸坏了脑子，从此行事有些疯疯癫癫，也失去了对京师道上的统治力。

　　而雷损挟此余威，一举掌握六分半堂大权，并将昔日派自己当炮灰的雷震雷追杀三千里外，报了这仇。

　　也就在这之后，雷损那让满江湖汉子艳羡不已的风流韵事，又多了一桩——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的温小白，其不但出身名门，师承、家族均大有来头，且长得天仙化人，美艳不可方物，当时很多人都想知道，她到底美到什么地步？据说，她美到了就连战神关七，被她毫无理由的打一拳、踢一脚，都看呆看痴，忘记还手也绝不会还手的地步。

　　江湖第一美人温小白和天下第一高手关七，本是一对武林中人喜闻乐见的侠侣，美女配英雄，最是合理不过。那时谁都想不到也不敢想，竟有人能从关七手中，夺得美人芳心，竟有人不但敢做关七的情敌，夺走他最心爱的女人，还敢为了这个女人，赶走了关七的亲妹妹。

　　这个人当然就是雷损。

　　温小白与雷损夫人关昭弟本是手帕交，闺房密友，所以自然也就认识了雷损。江湖传闻，两人一见钟情，正巧当时关七为练武功，冷落爱侣，温小白一气之下，另投他人怀抱，天天与雷损在六分半堂出双入对，甚至还有了身孕，而关昭弟心高气傲，闺蜜勾搭夫君有了身孕这等丑事已经让她难以忍受，再见夫君对闺蜜百依百顺，更是妒火中烧，便对温小白下了毒，却被温家出身的对方一眼识破。雷损见关昭弟如此毒辣泼蛮，不再相容，自此之后，关昭弟这个人便在京城消失，不知所踪。

　　关昭弟无疑也是很漂亮的女人。在温小白未进京之前，江湖流传，这京师内两个最有权势、最美丽的女子，都为雷损所收用，一个是关七之妹关昭弟，一个是雷震雷之女雷媚。而温小白进京后更是戏剧化，江湖第一美人竟然为了雷损，不惜与闺蜜翻脸成仇，造成雷损休妻的结局，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雷纯，就是在那之后，在六分半堂出生。

　　后面的事，迷雾重重。据说温小白生下雷纯后，又与雷损起了间隙，遂勒破红尘，飘然而去。这事至今只是传说，没有任何证据。

　　唯一能肯定的是，雷损与苏遮幕订下儿女婚约，彻底消除了当年他受雷震雷利用，与苏遮幕造成的裂痕。苏遮幕当然是不会反对的，雷损推翻雷震雷成为六分半堂总堂主后，其气焰嚣张甚至一度压过因情变而浑浑噩噩的关七，六分半堂真正成为可以和迷天盟一较短长的帮派，而金风细雨楼那时的实力，还要差上几分，所以雷损肯修好，苏遮幕没有反对的道理。

　　只不过，转眼十八年如水而逝，这个婚约好事将近，苏遮幕却已不世上，当年血战入京的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如今也变成了梦枕红袖第一刀睥睨不群，在他的带领下，金风细雨楼后来居上，如今甚至还处处压制着雷损和他的六分半堂。风水轮流转也不过如此。

　　“所以呢，这个婚约是你父亲十八年前订下的，为何早些年没有这样的传闻？”

　　“那时因为雷小姐年纪还小，我也没有将这件事当自己的来考虑。”苏梦枕道：“总觉得像是在说什么别人的事一样，很难有真实感。何况当时楼子形式紧张，多有争斗，更顾不上去想。”

　　无情本想问下去，心房却是突如失足的一个停顿和降落。

　　——不好的兴趣，会给人给己都带来麻烦，我似乎对这事过于关心了。

　　——当然，这也难免，毕竟眼前这一位是苏梦枕，他的所有事都几乎要传奇到神奇，没有人会不感兴趣。

　　无情止住好奇，问道：“那么你见过这位雷小姐吗？”

　　苏梦枕顿了顿，不知想起什么，神色柔和了许多：“见过。”

　　“哦？”

　　苏梦枕回答的太过简单，神色却又不那么简单，即使是无情，也忍不住发出反问。

　　苏梦枕轻轻淡淡的道：“离得较远，一眼风姿，欺霜胜雪，清冷高华，像你。”

　　比霜更艳，比雪更清，比小荷风流，比月光寂寞。

　　只是没有无情那样凛冽的杀气。

　　不过许多年过去，如今的无情，岂非和自己一样，看似有所变化，却实一如既往。

　　只是这话没法接，无情冷冷道：“苏楼主，你告诉我，我哪里与雷损相像，我改。”

　　苏梦枕也顺势作答：“成捕头请安心，那雷小姐与雷损实无相似之处。”

　　此节算是揭过，无情道：“提那位雷小姐确实事出有因，因为她失踪多年的生母，疑似在邢州出现。”

　　苏梦枕不禁变色：“温小白？事关重大，敢问这消息由何而来？这一位的下落，太多人关心，不仅关七、雷损，甚至洛阳温晚，都十年如一日的打听着，若有消息，这些人手眼通天，又怎会不知？”

　　无情道：“当时我追踪那人突然身死，检查尸身徒劳无功后，我并未当即离去，而是耐心潜伏在林中等候。那是一片荒郊野林，远离官道，又是深夜，人踪罕至，任何人在此时来此地，其行为、动机，都是值得推敲的。我苦候三个时辰后，果然出现了一个怪人。”

　　那人身材高大，衣着古怪，林密夜深，看不清相貌，只依稀能分辨出，身边带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身材矮小，似是十三四岁孩童，另一个风姿绰约，身段优美，举手投足之间，却似极不情愿跟着。

　　本来无情料算那杀害嫌犯的凶手多半会回来查看，想待其回返一举拿下，却没想到等到这一行怪人，犹豫片刻，仍是按兵不动。

　　却听那古怪男子对风姿绰约的女人道：“白姑娘，你若肯助我成事，我自不会为难于你，但你若是执意不肯……那就休怪我辣手摧花。”

　　女子并不发声，只是坚定摇头。

　　古怪男子道：“其实白姑娘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只要你肯合作，无论关七还是雷损，都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而以他们的武功，我又岂能占到便宜？”

　　女子低声说了几句话。

　　古怪男子冷笑：“你不肯见他们，那也由不得你，我若昭告江湖，你在我手中，到头来他们还不是要来寻你？”

　　女子摇头低语。

　　那古怪男人发出嘲笑的声音：“莫非你认为，我对你一再妥协，是真怕你求死？我只想求关七或雷损帮我个小忙而已，白姑娘，你别以为服了温家的药便能威胁到我，关七他们找你的江湖通牒是什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必拿你尸体去见他们，我得到的一样不会少。”

　　女子叹息了一声，踉跄了一下，整个人似受了很大打击，有些飘摇欲坠。

　　男子道：“何况，我已拜托温寒兰去通知迷天七圣盟这件事，关七若不在意你的死活，他再找雷损不迟，我们只要等着，不出几日，就会有消息。走吧。”

　　一行人说着话，走进了密林深处，不知是因为夜色深沉视物有碍，还是毫不在意他人死活，古怪男子看都没看一眼死在路边的嫌犯，说完话，就带着两个女人走了。

　　无情等到第二天，也再没有等来凶手回返，心知这人狡猾狠辣，想必是对自己的杀人手段十分有信心，竟没有一点回来查看尸体的意思，又惦记昨晚听到的惊人消息，只得火速返京。

　　这是一个足以震动京师武林的大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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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想把这章写成少年雷损=。=

　　话说为什么要设定雷损篡位夺权追杀雷震雷是因为被设计在先所以报仇，这不是要洗白雷损，而是因为，这些事温大虽然没有记载，但在说英雄正文里，出现过苏梦枕的评价。当时苏公子追杀叛徒时曾说过（大意）‘你不要以为逃到六分半堂就能没事，像你这种卑鄙小人，雷损也不会放过你’。所以言外之意无非就是雷损并不是卑鄙小人且雷损也讨厌叛徒。苏梦枕在原书中就是一个道德水平非常高的角色，得他几次三番称许的雷损，应该是没有原则性的人品问题。（苏公子还曾回答白愁飞说，（帮助奸臣残害忠良）这种事，别说我不干，雷损也不会干。所以苏公子对雷损的人品还是信任的，因此本文在写一些雷损的过去故事时，设定他是没有人品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