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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传家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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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灵替冷潇湘挽发,又将两壶酒放进花篮里,口中念念有词:“这家倒是怪了,说自家母亲喜爱风雅事,特意送了这样一个花柳编的篮子来,叫我们安排人送去。还特意多给了银子,要挑一个模样端正、口齿伶俐的姑娘送去,除了介绍这新酒的来历,还请多说几句恭贺之言。”
冷潇湘本不想出门,听说这庄子叫迎霜园,此时木芙蓉当季,美景值得一赏,才改了主意,带元灵同去。
“这姑娘至孝,也不算稀奇。不是也请了歌舞坊的琴姬舞娘?大约只是这位好心肠的女儿,想博母亲一笑罢了。”
冷潇湘刚到迎霜园,管事娘子格外殷勤:“都说冷娘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今日一见,当真如画中仙子一般。”
管事娘子不知冷潇湘身份,只是听命寿安县主,叫她将冷潇湘带去芙蓉花道。
“娘子,我家夫人一生爱花,最喜爱这样清雅不俗的姑娘。娘子只消趁夫人赏花时,过路献酒,说上几句吉祥话,我家姑娘还有重赏。”
冷潇湘见这姑娘费尽心思,孝心可嘉,随她进林。
元灵也要跟着,却被两个丫头拉走:“我家夫人只喜欢貌美的,你随我们去吃酒,一会儿你家娘子就出来了。”
冷潇湘跟着管事娘子,所见花团锦簇,似乎看不到尽头,目光所及,皆是晚霞般层层叠叠的“花墙”。
冷潇湘问:“不知夫人何时过来?”
转身一看,管事娘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冷潇湘循着人声,往里走了几步,脚下骤然一空,右足钻心一痛。
原来不知什么人在这里布了一个陷阱,落花掩盖,她一时不慎,被捕兽夹“咬”了个正着。
那头的人声越来越近,冷潇湘头上冷汗直冒,隐约听见是个有些耳熟的姑娘声音,正要呼救,就被披风盖住了脸:
赵秀唐刀出鞘,按在管事娘子的脖子上,后槽牙紧咬:
“金鳞卫办事,你也敢拦?你和你的主家,有几个脑袋?”
他的声音骤然冷下来:“娘子忍一忍。”
脚上刺痛刻骨,捕兽夹被取了下来,冷潇湘还未说话,就被赵秀打横抱起,大步离开迎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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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朔英安排好一切,将太后引到芙蓉林中,柔声道:“这里秋末芙蓉,芙蓉落了又有寿客,等菊花也开过,就又到了赏梅的时节。您若喜欢,不拘什么时候来,都是好景致。”
虽是满目美景,太后却始终兴致缺缺,突然,她停下不动,隔着扶苏花叶望见了冷潇湘。
她手捧竹篮,如画上观音,微微倾靠在树干一侧。
太后不动,左右也不敢出声。方朔英刚想从中转圜,去请冷潇湘过来,就见赵秀持刀闯入,不由分说将冷潇湘带走了。
方朔英正想派人追过去,却听太后问:
“湘儿怎么受伤了?”
方朔英一惊,她虽安排的巧妙,但太后不傻。
她原本想,只见一面,这母女二人未必能冰释前嫌。可若是冷潇湘受伤了呢?
冷潇湘腿脚不便,不能离开;太后又怜爱女儿,必定体贴照顾,这样一来,如何能不冰消雪融?
母女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
全都叫赵秀给搅合了!
冷潇湘拦下赵秀,见他非要去请太医,一只手拽住他的披风:“只是皮外伤,你府上的大夫就精通外伤,请什么太医?你怎么会在迎霜园?”
赵秀道:“金鳞卫的消息一向可靠,何况关乎娘子?只是属下疏忽,去的迟了,反倒叫娘子受伤。”
冷潇湘摇摇头:“什么人算计我?”
赵秀开始胡编乱造:“不过是个有点臭钱的外来富商,偶然见过娘子,动了色心。”
冷潇湘:“当真?”
她自然不信,上过药就走了。
冷潇湘走后,宫中宣召,赵秀奉召去见太后,方朔英双眸通红,跪在门边的矮案前抄经。
太后遣退众人,嫌恶的眼神如看一团脏臭死物:“你去迎霜园,接哀家的女儿,怎么?你是怕她见我?”
太后看向赵秀的手:“她要保你,你也确有几分本事,哀家也不是冥顽不灵的人。世人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那是别人!起码要身世干净,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碰哀家的女儿?”
赵秀俯身垂首,不敢分辨。
太后见他还算顺服,又问:“她伤的如何?”
赵秀道:“是皮外伤,已经上了药,殿下不允属下请太医。”
太后突然又问:“你怎么说的?”
赵秀道:“殿下此时还不知道是寿安县主设局,只是殿下冰雪聪明,不难猜到。”
太后来回踱步:“她就这么不愿见哀家吗?你去拦她,生怕她见到我,像逃命一样带她走了。怎么?我是她的生身之母,又不是恶鬼!”
“你害她受了伤,自去领罚,每日十鞭。你记住,不许你再用那种眼神,看哀家的女儿。”
赵秀回到家中,刚解下披风,又系上了。
他发现,本来已经离开的冷潇湘,正坐在他房中。
冷潇湘问:“是太后要见你?”
赵秀早料到是瞒不过她,笑道:“娘子何必明知故问?若不是我搅局,大约您此刻正和太后一同用膳。”
冷潇湘又问:“是谁的主意?”
赵秀:“寿安县主方朔英。”
冷潇湘冷笑:“倒会为我母亲排忧解难,不枉我母亲疼她一场。”
冷潇湘离开前又问:“太后为难你了?”
赵秀不假思索:“不曾。”
冷潇湘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包取下来:“若是太后为难你,你把这个给她,就说我担忧母后不能安枕,亲手给她做了个香包。”
赵秀接过来,哭笑不得。
叶辞枝没几日便能走动,迫不及待去见冷潇湘,但恐怕她察觉自己身上有伤,不敢久留,每日用过晚膳,就推说有事,直接走了。
这日回到不灵庄,被母亲的阵仗吓了一跳。
“还知道回家?”
叶辞枝问:“营中繁忙,这才回来少了。”
李庆允哼的一声:“你以为我是无端问你?我怎么听说,你在城中有个院子,时常出入。除此之外,那院子里还住了一位姑娘。你如今真是出息了,不曾娶妻,就学人家养外室?混账玩意儿!”
叶辞枝叫苦不迭:“不是,我真没养外室。”
李庆允又问:“你没回来,是不是去城里的小院了?”
叶辞枝比划了一下:“好大一个院子!前边有演武场,后边有武器坊。”
习武之人,梦中情院。
叶散儿:“……”
李庆允:“不管大小,院子里是不是有位姑娘,与你出双入对,亲近的很?”
叶辞枝点点头。
“这还不是外室?”
可他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啊。
叶辞枝有苦说不出,被母亲一通臭骂:“母亲说的是。”
李庆允正色端坐:“你尚未娶妻,若喜欢人家,就光明正大娶回家来,你这样委屈人家算怎么回事?你若敢学那些纨绔子弟始乱终弃那一套,今后也别认我做你的娘。”
又见叶辞枝脸色难看,叹道:“我的儿,你以前不开窍,不近女色,一旦开窍,竟然如此贪色。你被酒色所误,竟然憔悴自此。”
叶辞枝羞惭的低下了头:“从今日起,戒酒。”
李庆允问:“这姑娘是谁家女?你打算如何?”
叶辞枝道:“我心中唯有她一人,是我的妻子。”
李庆允闻言,倒也欣慰:“两心相许,才能相伴一生。”
叶辞枝知道冷潇湘尚有顾虑,始终不曾透露她是何人,几次想对问问冷潇湘,愿不愿意去见见她母亲,话到嘴边,却都收了回去。
这日阴雨蒙蒙,冷潇湘正要上山,就有人敲门。
她开门一看,门外车马数架,城阳县主和叶散儿一齐来了。
李庆允一下车,就拉住冷潇湘的手,命人将箱礼搬进来。
李庆允见她并无惊喜之色,忙道:“我问了几次,那蠢儿子都不肯告诉我,自己中意的心上人是谁,我也是无意间见到他来过这里。”
自然是她有心查的。
“我原以为是谁家的姑娘,和他有这样的缘分,没想到,我和你相识还在前头。”
冷潇湘端起茶盏,也松开了李庆允的手:“县主请用茶。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庆允让叶散儿把锦盒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十分罕见的红宝石,色泽莹润,不带一丝杂色,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这算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冷姑娘若不嫌弃,就先收下吧。”
李庆允这才发现,这位一向温和亲善的冷姑娘,依旧没有什么喜色。
她原以为,冷潇湘是出于身份阻力,现在她已经认可了这个“儿媳”,对方却依旧如此。
不止不惊不喜,甚至可以说的上淡漠。
李庆允上车后,叹了口气。
叶散儿也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冷姑娘礼数周到,与义母也是言笑晏晏,还留我们用了午膳,可我总觉得,这位冷姑娘好像有点……”
李庆允问:“有点什么?”
叶散儿琢磨了一下:“她对弟弟,远不如弟弟对她那么上心。可您要说她无心吧,她对弟弟的确很好,当初弟弟想要一个演武场,您还不让他动不灵庄呢。而且她对我们也好,那自然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
“可要说她有心吧,又好像差了点什么。”
李庆允突然问:“她那亡夫……”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冷潇湘今日的神情言辞,依旧只戴了竹枝簪,再想想自己那痴情种儿子,又叹了口气。
“身份、地位,这些都算什么啊?人家姑娘心里,还未必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