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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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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将几日的收成整理了一番,地窖堆了一个角,想来十日内不会断粮。
阮文耀从框里拿了几个野果子一人分了一个。
他啃着果子看着一堆兔子直摇头,“爹,要不咱们下山换些粮吧。”
阮老三看看自己手里发青的小果子,又看看小儿媳手里那枚红彤彤的大果子,暗暗咬了咬牙。
“你把老子我也换了得了。”
阮文耀被青果子酸得直皱眉,他不解老父亲的阴阳怪气,还憨憨地问:“爹,你这么喜欢吃兔子吗?天天吃也吃厌了吧。换点粮吧,您的酒不是也喝完了吗?”
提到酒,阮老三的黑脸这才收了些,他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才应了。
阿软正规矩地坐在屋檐下缝着衣领,阮文耀拿给她的野果子还放在装布料的小筐子里。
她低眉看了一眼,拿起那枚野果子去了厨房。
没一会儿她端了一个盘子出来,野果子切了块做成小兔子的模样整齐摆了一盘。
阿软送到阮老三面前,阮老三这等粗汉子哪里吃过这么精细的东西,小女娃儿这般孝敬叫他红了老脸竟有些不好意思。
他说话声音都放轻了,夹着嗓子软声说:“你,你自己吃,我这儿有。”
他赶紧啃了一口自己的青果子,那果子酸得倒牙,他硬是紧绷着脸面不改色,未了还不忘数落另一边的傻孩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这女娃儿多伶俐,哪里像他傻里傻气就知道吃。
阮文耀莫名被凶,有些小委屈,他惹谁了?
阿软又将果盘递到阮文耀面前,示意他吃。
阮文耀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嘿嘿笑着正犹豫是推辞还是拿一块时。
阿软已拿着果盘转身走了。
“呃?”他瞧着小兔子果块还想试一块来着,这就走了吗?这种时候不是要稍微客气一下吗?都不给一点机会他客气吗?
阮文耀眼巴巴地只瞧得到蹦远的兔果子。
阿软将果盘放到装布的篓子上放着却不吃,又坐下来接着缝衣领。
阮文耀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面前,啃子果子问她:“你不吃吗?”
阿软被他火热盯着,只得放下手里的针线。
她小心地拿起一块果子,小口小口啃着。
啃了半天兔子脑袋还有一半。
阮文耀眼也没眨地看着她,一口啃了半个果子。
他不解地问:“阿软,你吃这么慢是咬不动吗?”
阿软吃得快了一些。
他又说:“你吃东西的样子像兔子一样,难怪长这么小。”
阿软已经恼他了,本来很文静的女孩,气得直接把一盘果子递给他,就差扔到他怀里。
“我不吃,我就是瞧着兔子好看。”他说着还巴巴看了一眼那碟兔果子。
阿软气在头上,也没曲解他的意思,就他那憨傻的性子定是不会夸她好看,讨人喜欢的事他是半件也不会干 。
那边阮老三瞧这两小的瞧得直皱眉,这狗儿子也幸亏不是小子,不然哪里讨得到媳妇。
他赶紧叫走自家蠢孩子,“行了行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把这些东西背上,咱们下山去村子里换些东西。”
“哦。”阮文耀忙把果盘放回她篓子里。
临走还不放心地说:“你一定要吃啊,切得那么好看,别浪费了。”
阿软低头继续缝衣服,半点不想理他。
阮文耀跑过去背起背筐,一边背一边又问:“阿软,你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行了,行了。”阮老三都受不了这个傻孩子,连拽带拖地把他扯了出去。
以为他们走了,却不想阮文耀扒着门框伸出个脑袋问:“阿软,你要不要下山玩?”
“给我滚快点,下次早点出门再带她,你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阮老三的骂声渐渐远了。
女孩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却听阮文耀远远地又喊了一声,“阿软,记得锁门,我不叫你不要开门啊!”
女孩赶紧过去把门锁上,世界这才清静下来。
阮文耀在家是个碎嘴子,出了门一张清俊的小脸越绷越紧。
他脸上还挂着伤,浮肿消退了,眼间额角还有些青青紫紫的地方。
阮老三也收敛了气息,爷俩同款冷着脸,穿着阿软打理过的毛皮衣服,一看就是杀过生不好惹的模样。
两人背着重物步子却是轻快,没一会儿就下了山。
进到村口,在田边玩闹的小子看到他们立即回村报信。
“阮壮士下山了,阮壮士下山了!”
小子们一边跑一边喊着。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旧皮袄子的疤脸汉子迎了出来。
“阮壮士,阿耀小哥,你们总算下山了。”
疤脸汉子将他们迎去家里,让媳妇给他们送了茶水。
这疤脸汉子是村里的猎户张五郎,龙雾山里危险重重,一般人进去猎不到什么,像张猎户这样只是毁了脸,能活下来已属命大。
如今他不怎么进山,多是和阮家爷俩合作,收货到镇上转卖。
张猎户与爷俩寒暄了几句,阮文耀在这边清点出猎物。
没一会儿就有村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二狗子拖着媳妇儿跑到阮文耀跟前,得意地向他显摆,“阿耀,阿耀,你看这是我媳妇儿,我没骗你吧。”
阮文耀高傲立在那里,像个大人样儿浅浅扫了他们一眼,才没有半点羡慕。
他如今也是有媳妇的人呢,有什么好显摆。
“嗯。”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二狗子不乐意了,把高自己一个头的童养媳推到前面,像是展示什么猎物一般。
“你看嘛,你没有吧。”
“哼。”阮文耀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这时一个老者挤了进来,指着地上的蛇皮问,“这只竹叶青是你们在山上抓的还是捡的蛇皮。”
阮文耀冷着一张小脸说:“我抓的,怎么了?”
老者打量了他一翻,夸了句,“小兄弟好本事。”
“可否帮老夫我抓条活的,这是订金。”老者是回村祭祖的张员外,一出手就拿出二两银子作订金。
阮老三早听到这边动静,只是没出声,依旧看张猎户清点猎物。
阮文耀见爹没有出声,只得挺直了腰杆自己应对。
他行了礼,不卑不亢地说道:“谢老先生夸奖,只是山里有规矩,活物下山不可食。这个忙我们帮不了,抱歉了。”
张员外瞧了一眼这小子的父亲,阮老三也是一样神态。
张猎户帮着打圆场,“员外爷,您这忙真不是不帮,这龙雾山凶险,我家五个兄弟如今只活下我一个,祖上的规矩自有道理,可不敢不守啊。”
张员外这才让步,说道:“死的也行,我订一条。依旧是这个价钱,订金你先收着。”
阮文耀毕竟还是个孩子,银子递到面前他一时有些无措。
阮老三拦了一下,抱拳说着,“订金我们就不收了,这事我们记下了,若碰到了必为您带下来。”
“好,那多谢了,我缺一味竹叶青入药,若谁能从龙雾山上给我取来,这二两银子就归谁,我另外再给二石新米。”张员外阔气地说着,让众人听着眼红。
二两银子不一定吸引人,但二石新米在如今却是花银子也不好买到的东西。
今天种不出东西,大家吃的都是陈米,新米只有大户人家里能弄来,光是听到“新米”两个字都觉得飘着米香气,要有二石米一般人家半年都不缺粮了。
阮家爷俩听着却没什么反应,他们守山人打猎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能只为求利。
围观的人眼红却没有那等本事,这山里瘴气重,谁敢上去捉蛇去,只怕有命去没命回。
捉蛇的事就此打住,张员外用一斗新米换走了蛇皮。
阮文耀板着张小脸将一袋米装进篓子里,其实心里早乐开花。
比起野味,他的小媳妇儿更喜欢吃米饭,把这袋米带回去,他小媳妇儿肯定喜欢。
张员外拿着蛇皮走了,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阮老三瞧着自家傻孩子今天表现不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边没什么事了,你自己去玩吧。”
阮文耀冷漠地瞧了瞧周围,并没有走开。他如今是有媳妇儿的大人了,才不跟野小子们玩闹。
二狗子本来是牵着媳妇来和阮文耀炫耀,如今他那小媳妇儿正偷偷瞧着阮文耀脸蛋红红。
“他好厉害。”小媳妇儿怯生生地夸了一句。
二狗子也被刚才的动静怔住,心里面也觉得阮小子厉害。
可小子们哪里愿意服别人,他嘴硬说,“可他没媳妇。”
阮文耀哪里理他,他这会儿正和张猎户的媳妇说着话。
“婶子,最近有货郎来村里吗?”
“好久没来了。”张婶子笑着问,“可是想买什么?是想送给相好的吗?”
阮文耀脸皮薄,被逗得红了脸。
这时隔壁阿兰姑娘走了过来,问张婶子借绣样。
张婶子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哪里不知道隔壁小丫头的心思。
她笑着说道:“那你站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拿。”
张婶子一走,只剩下阮文耀和那姑娘站在那里。
阿兰姑娘都不等张婶子走,突然问道:“你脸怎么伤着了?”
阮文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和他说话。
他和这个姑娘又不认识,怎么可能和她说,这是我爹打的。
阿兰姑娘哪里知道自己问了个触霉头的问题,她以为阮文耀脸上是打猎伤着的。
也不管阮文耀回不回话,就关心地说道,“我家这药膏治伤特别好,你试试。”
阮文耀看了那盒药膏一眼,伸出手。
阿兰姑娘立时欣喜起来,用帕子包着药盒捏着放在阮文耀手心。
阮文耀把药膏收进布包里,阿兰姑娘看着他每一个动作,心跳都在加快。
收了她的礼物,这是对她有意吗?
不想这时,阮文耀冷着俊脸问道:“你要换什么,一只兔子行吗?”
阮文耀板着脸心里在想着,谁知道你的药膏好不好用,最多换我一只兔子,想要两只兔子,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