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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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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一愣,自从进了国公府,傅玄安半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今日却为了一件芝麻大的小事下她的面子。
她气极了,因着身份,并不能像顾玫那样直接回怼,只盈了两包眼泪,哀哀戚戚地瞧着傅玄安。
傅玄安看着林婉楚楚动人的模样,态度立马软和下来,暗暗责怪自己说话太狠厉,婉妹妹水一样的人,精心呵护尚且不够,哪里能狠心训斥。
顾玫瞥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打眉眼官司的二人,没有再说话,抱着寒梅图回了墨韵堂。
普通人家,媳妇子起床后需给长辈请安,伺候长辈用早饭,老太妃不喜顾玫,便免了她的请安。现下不用管家,也不用伺候老太妃用饭,顾玫早晨睡得格外香甜。
彩玥急匆匆冲进寝房,跑到架子床边把顾玫摇醒:“小姐,您怎么还不起床?再不动弹可就赶不上送国公爷出门子了!”
顾玫眨巴着眼睛看向彩玥:“赶不上就不去送了,大早晨的,还是睡觉最舒坦。”她翻身面相里侧,咕哝了两句,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彩玥……
嫁进国公府后,顾玫风雨无阻,每日都要侯在垂花门处送傅玄安出门,怎么禁了半个月的足,连往日的习惯都变了。
傅玄安身着正五品白鹇补子官服行至垂花门前,随意瞥了一眼,门前空空,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不喜欢顾玫,但习惯了早晨有人垂立在此地,送他出门子,今日顾玫没来,莫名的,傅玄安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顾玫一觉睡到巳时,因睡得足,气色特别好,白中透粉,盈盈的,要发光一样。她简单梳洗一下,连脂粉都没施,就到书房画花样子去了。
自想起前一世发生的事,顾玫再没心思在镇国府生活,可若要自立门户,就需要大把的银钱,顾玫手中并不宽裕。
顾父清正廉明,在豫南上任时为了赈灾散尽家财,顾玫成亲时,家里东拼西凑也只给她置办了两间铺子,由于疏于打理,那两间铺子盈利颇少,根本负担不起顾玫的开销。
顾玫抿唇,她一定要好好经营自己的店铺,等她挣够了银钱,定要痛痛快快与傅玄安和离,到时候到大理寺告傅玄安个宠妾灭妻之罪,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顾玫记得,上一世她成亲后的第二年,京都才开始流行在衣料上绣折纸花纹,折枝纹是以花鸟为题材绘制的图案,形态优美,线条流畅柔和,十分受京都女子青睐。
如今折枝纹尚未流行,她若是绘一些折枝纹花样子,绣在衣裳上面,放到店铺买卖,能大赚一笔也尚未可知。
顾玫沉思片刻,按记忆中的样子,画了一朵折枝牡丹,一朵折枝桃花,让彩玥卷起来,拿到她陪嫁的成衣铺子里。
做完这些就到了正午,顾玫饿的前胸贴后背,出门向饭厅走去。
傅玄安刚下值,行至半路,遇到顾玫,顾玫今日气色很好,脸颊白中带粉。
并不像有疾。
傅玄安踌躇半晌,犹豫道:“你今日可是不舒坦?”凭顾玫的性子,若不是难受的起不来,定会到垂花门送他上值。
顾玫睡得好,吃的香,怎会不舒坦?她不明所以,回答道:“我今日甚好。”
傅玄安一顿,抬眸打量顾玫,只见她眸光清亮,嘴角含笑,跟以前古板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
再看她的衣裳,上着妃色袒胸小襦,下着杏色百褶长裙,衣料贴着身子,愈发显得她胸部鼓鼓,身材高挑颀长。
这样娇艳动人,哪里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样子?
傅玄安轻咳一声,睇着顾玫脖颈处露出来的大片肌肤训斥:“你是家里的主母,穿着要端庄素雅。如今这个打扮太跳脱了一些,不像当家夫人,反而像待字闺中的小姐。”
大瑞民风开放,莫说官眷,便是街头的老百姓,十个里面也有八个是穿袒胸装的。傅玄安这说辞明摆着就是在寻衅。
顾玫撇撇嘴,乜了傅玄安一眼,轻飘飘说道:“昨日进宫,太后娘娘穿的便是袒胸装,国公爷可是觉得太后娘娘不够端庄?”
“你!”傅玄安倒吸一口凉气,终究不敢再说什么,鬼使神差一般随着顾玫进了饭厅。
国公府占地极广,老太妃和林婉的院子都设了小厨房,傅玄安平日里总宿在林婉处,就在林婉的小厨房用饭,只顾玫天天到饭厅。
难得在一起用饭,若是以前,顾玫定会殷勤侍候傅玄安,现在却没有讨好的心思,两人面对面坐着,只默默吃饭。半句话都不说。
清莲阁,林婉坐在桌边,等着傅玄安一道用饭,左等右等,总等不到人,便着人去请。
小喜皱着眉头进屋回话:“国公爷、国公爷和夫人在饭厅用饭,说是不回来用了,让姨娘不必等着。”
林婉大怒,这几日一切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国公爷先是在墨韵堂留宿,接着便不留情面的在众人面前训斥她,今日竟连午膳都不回来用了,长此以往,这国公府哪里还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林婉越想越焦急,猛的站起身,将桌子中间那碟龙井虾仁掼到地上。
小喜大骇,跪到地上劝慰:“这虾仁是姨娘亲自给国公爷做的,便是国公爷不吃,也是您的一份心意,何苦糟蹋了去。”
林婉不语,转身伏到玫瑰椅上嘤嘤哭了起来。
傅玄安一进门便瞧见了摔在地上的虾仁,眉头皱了皱,终究没有发作,走到林婉身旁,不耐道:“你这是在闹什么?”
林婉察觉到傅玄安的不耐,赶紧止住哭泣,柔声道:“妾身的小日子要来了,这几日总是格外烦躁。”
傅玄安伸手擦掉林婉眼角的泪花,姑娘家就是可怜,温柔如婉妹妹,也屡屡被小日子折腾的情绪失控,他低声安慰:“莫要再哭,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只管跟我说,千万别憋出病来。”
林婉在傅玄安跟前温柔和顺惯了,自不敢把自己吃醋的心思表现出来,她含糊道:“妾身适才确实有些不高兴,可现下玄安哥哥回来了,妾身便只剩高兴了。”
傅玄安最吃林婉这一套,随即便不再询问,拉着她上了榻,一觉睡到申时,这才发觉起晚了。
傅玄安慌里慌张整理好衣衫,乘马车赶到礼部,果不其然又是最后一个到的。顶头上司王尚书碍于傅玄安国公爷的身份,并未出言训斥,但绷紧的下颌透露了他不满的情绪。
傅玄安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浮现出顾玫的话:圣上以身作则、励精图治,为了就是上行下效,将大瑞治理的海清河晏。
身为皇亲国戚,理应做礼部表率,傅玄安现在不仅没有起到带头作用,反成了礼部最懒怠的一个,若是被圣上知道了……
傅玄安冷颤一下,不敢再往下想,林婉虽温柔,却太过于勾人,总勾的他耽误时辰,以后午憩时,是断不能到她那里了。
宣室殿是天子寝宫,殿内引着温泉,修建了专供圣上沐浴的盥室,盥室以白玉为壁,青石为底,温泉流入其中,氤起阵阵白雾,犹如仙境。
傅珩有泡温泉的习惯,便是夏日,也要泡一泡才觉得舒坦。他合着双目,坐在池内假寐。
一个年轻女子从水中滑出,分、开双腿坐到傅珩膝头,光滑馨香的肌肤紧贴到傅珩身上,若有似无地磨蹭着。
喉结微不可见的滚动两下,低哑的声音从傅珩口中溢出:“退下!”
女子不听,行为更加大胆,白皙的双手攀到傅珩的脖颈处轻轻摩挲,傅珩睁开双目,只见那攀在脖颈处的手指纤细修长、滑若凝脂,指尖染了丹寇,极致的红和极致的白勾勒在一处,美的动人心魄。
傅珩一凛,倏然惊醒。
“皇上您起了没,太后娘娘有请!”吴思成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进来!”傅珩开口。
吴思成推门而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味,白色睡裤皱皱巴巴堆在床头,吴思成立马就意会到发生了何事。
圣上鼎盛之年,龙精虎猛,后宫总空置着,终不是长久之计。
吴思成将床头的睡裤收起来,传了热水,转身到外面候着。
太后娘娘出身世家,是先帝原配,表面看起来烈火烹油、富贵无双,其实也就面上风光,内里透心苦。
先帝昏庸无道,贪欢好色,后宫有位分的嫔妃就有几百人,兴之所至,开了苞的宫人数不胜数。
太后虽位居中宫,却并不得宠,进宫时,先帝已育有四子,长年累月见不到皇帝不说,还要给皇帝处理烂摊子。
先帝驾崩后,年长的四王见圣上年幼,遂起兵谋反,若不是圣上手腕强硬,以铁血手段将四王诛于京都,现在皇位上坐的是谁还未可知。
后来圣上稳坐江山,本以为太后能过上含饴弄孙的好日子,没成想圣上不近女色,年近三十,后宫依然空置。
太后年纪大了,现下也没有别的想头,只希望儿子能赶紧娶妻生子,也好享一享天伦之乐。
皇帝身穿鸦青色常服,进入慈宁宫,给太后行完礼后,便坐到下首的太师椅上喝茶。
太后老生常谈:“前几日林老太妃带着安哥儿媳妇进宫,哀家瞧着安哥儿媳妇极好,既漂亮又伶俐,哀家看到她心情都愉悦了好几分。哀家比林老太妃还要大上三岁,现在人家孙媳妇都娶进门了,哀家却连儿媳的面都没见着。”
“你以前政事忙,抽不出时间选妃,现在国泰民安,海清河晏,你总得成亲娶妻罢,便是为了哀家能含饴弄孙,这后宫也不能再空置了!”
圣上孝顺,一有时间便到慈宁宫请安,十次里有九次都要被催着选妃。天下安定,傅珩也有选妃的意思,但不知为何,总不愿和女子亲近。别说床帷之事,便是离得近了,都觉得浑身不舒坦。
他垂下眸子,不由想起午睡时那个旖旎的梦境,当时他虽开口让那女子下去,却并未感到难受,或许他那个怪异的毛病已经好了也未可知。
傅珩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头看着太后,温声道:“选妃之事就劳烦母后操心了。”
太后一惊,眸子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之色,她的儿终于开窍了。
太后喜不自胜,连声音都有些激动:“选妃的事就包在母后身上,三日后,不,明日午时,哀家就把侍选名单和小姐们的小像准备好,你只需过来甄选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