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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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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就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事情就解决了。
具体是怎么解决的,陈年不得而知。
反正在陈家这儿,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总之,梁芝再喊他跟周烈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刚还挤了一办公室快把办公室屋顶掀翻的家长,这会儿都不见了。
安静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样大规模的斗殴,把人都打进医院了,愣是连个处分都没给,撑死也就是周一让周烈在国旗下做个检讨。
陈年没什么意外。
毕竟当年他那事,最后的结果也是如此平和。
他站在那儿,有些恍惚的看着梁芝安抚周烈。
唇角还有些疼。
不过也只有他自己在意。
“小年,过来。”恍惚间,梁芝忽然出声。
陈年怔了下,才走过去。
“你这次做的很好。”梁芝拍了拍他的肩。
难得的亲昵。
但陈年却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突然想起当年他动手将人打进医院,一向喜怒不显于色的梁芝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愠怒,疾言令色的将他说了近一个小时。
这次他再动手,得到的却是一句夸奖。
也算是,沾了周烈的光。
陈年没应声,只垂眸,眼底缓缓浮现一丝讥讽。
梁芝没有说很久,又嘱咐了几句在学校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就准备离开。
离开前,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明天放学不要忘了去医院看望一下那几位同学,道个歉,在市医院。”
其实这话也就走个过场,愿不愿意去都无所谓。
反正事情都已经摆平。
说完,也没等两人回应,梁芝看了一眼手机:“走吧,妈妈还有事。”
几人一起走出办公室。
走至拐角处,梁芝却又破天荒的回头:“对了,烈烈,你脸上的伤真的……”
她难得如此瞻前顾后,周烈本人却并不领情。
“没事。”不耐烦的抛下这么一句,就头也不回的回了教室。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真的没法比,有人不稀罕的,有人却盼都盼不着。
等到最后,梁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陈年都没等到想听的那句话。
他收回视线,舔了下隐隐作痛的唇角,也跟着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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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放学,吃过晚饭,周烈就出门了。
家里待着不习惯,作业又没兴趣写。
索性骑着摩托满大街溜达。
也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了医院附近。
看到市医院的标志,脑袋里莫名闪过梁芝的嘱咐。
琢磨了几秒,他把摩托车停在了医院楼下的停车场,走了进去。
当然不是真想跟那几个孙子道歉。
他就是想再说几句话,让那几个孙子以后再别出现在他面前烦他。
护士工作台处,借着同学的身份一打听,就问到了病房。
不想坐电梯,周烈一层一层慢悠悠爬上去。
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那三人正缠着纱布艰难进食,嘴歪眼斜的模样活似老年痴呆。
他十分满意的打量了几眼,往里面走。
他的身影刚出现在病房门口那三人就看到了。
不过大概是没反应过来,愣了有几秒。
这会儿随着他的靠近,算是醒神了,一时之间,病房里全是乒铃乓啷,东西砸床上地上的动静。
周烈扫了一眼面前的惨状,目光又定格在瑟瑟发抖的几人身上,微微偏头:“怎么,这是不欢迎我?”
几人哆嗦了好半天,嘴里哆嗦出一句话来:“你,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慰问慰问。”
就这轻飘飘几字,几人吓得差点尿裤子。
真不是他们没出息,眼前这人,太吓人了。
不,这都不能称之为是个人,简直就是疯子。
刚开始打架的时候没觉着有什么,仗着人多,心虽然有点慌,但其实没多害怕。
在学校,又有老师在,想着他怎么也不敢……
等后面,意识一点一点模糊,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不断挥舞着拳头砸下来的时候,那种害怕,才蔓延到了骨子里。
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可能真把人打死的。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几人头皮发麻的抱紧被子,死死的盯住周烈,语不成句:“不需要,你快,快点走,不,不然我们就,就喊人了……”
“别怕,不是来动手的,就是跟你们说一句。”周烈居高临下,神情淡淡:“记住老子这张脸,以后见了,绕着走。”
外面终于有听到动静赶来的人。
周烈说完,也不看几人表情,就走了。
出了医院,也算不上痛快。
有点闷。
不远处有个烟酒店,烟刚好抽完了。
周烈走过去,拿了包烟,从里面摸出一支,找了处台阶,蹲上面,慢慢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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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吃过饭刚要写作业,发现辅导书缺了。
想了想,停了手上的动作,出门买书。
等到了书店,正要进,一抬头,市医院的标志撞进了眼里。
原本没想着进去看看的,但来都来了,看都看到了。
陈年顿了下,没进书店,转头进了水果店。
买了个果篮,这才往医院走。
进了病房时,房间里有家长在,那三人正在吃饭,不过不知道饭里是不是有毒,一个个面如土色。
尤其是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过来时,更加土色了,浑身还跟着哆嗦了一下。
陈年脚步一顿,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他有这么可怕?
“你是……”其中一位家长站起身来。
陈年收回视线:“哦,我是他们的同学,过来看看。”
见是陈年,几人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今天见鬼一样陈年也加入了混战,不过打的并没那么狠,而且好像还拉了周烈几回。
而且这是陈年。
全校就没人不崇拜的。
几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嗯,进来吧。”
陈年拎着果篮进来放下,家长走出去,带上了门。
“坐吧。”其中一个男生指了指病床前的椅子。
陈年坐下,对着几人扫了一圈:“今天这事,抱歉。”
今天这事细说也跟陈年没多大关系,几人愣了下:“算了,没事。”
本来就不熟,陈年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跟谁说几句话。
说完这话,就冷场了,双方都不知道说什么,场面尴尬的活似过年时候有不熟的远房亲戚来家里。
冷了有好一会儿,准备走人的陈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今天上午跟周烈起争执时周烈说的那句干你屁事。
是有件想知道的事。
倒不是因为有多关心周烈。
就是被这事吊着,不舒服。
于是大概过了有五分钟,病床上的人尴尬的脚趾扣地,搜肠刮肚的找话题时,陈年终于开口了:“今天上午,周烈为什么动手?你们说了什么?”
这开口还不如不开口。
不过对着陈年,几人也没隐瞒,悻悻的看了陈年一眼:“就,就说荔城破烂,什么垃,垃圾都能进学校……”
这话。
对上那么个炮仗。
得,这顿打,不冤。
怪不得,说他惹事时,周烈炸成那样。
听完这话,陈年就不想看眼前这几人了,只撂下一句“管好自己的嘴,别在背后妄议别人”,就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打。
出来的时候,对周烈那点气,也散差不多了。
情绪还莫名有点复杂。
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瞎琢磨着,边进了书店。
医院,那三人眼见着陈年走出病房,才回过味来,对视一眼,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
这陈年不仅帮着周烈打架,还帮着他说话。
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难道真像今早传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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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挑好辅导书结了账从书店出来,也就四下里随意一扫,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来的时候那块儿好像停了一辆车,所以当时他没注意到。
这会儿车开走了,才看到。
是周烈。
蹲在银行外边的台阶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徐徐上升,遮住了帽檐下的脸。
路灯有些昏暗,将他的影子拓在地面,有些模糊。
这个点儿的熙来街一片空旷,只时不时的有车流行人匆匆打马而过。
他就那么一个人,孑然一身的,蹲在那里。
像一帧电影镜头。
又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看着看着,陈年不知怎么的,就从里面品出几分孤寂来。
他没尝过无依无靠孤魂野鬼一样在一座城市飘荡的滋味。
也没尝过背井离乡去到一个陌生城市的滋味。
但此刻,隔着一条马路,隔着昏暗的夜色,他似乎,尝到了笼罩在周烈身上的,铺天盖地的落寞。
像被整个世界抛弃。
可能是脑子坏掉了。
陈年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的,反正等他回神时,人已经站在周烈面前的台阶上。
周烈也咬着烟抬起脸来,看他。
四目相对。
烟雾缭绕。
周烈先开的口,跟见鬼似的:“站那儿干什么?有话说,有屁放。”
没意外陈年出现在这里。
他肯定是来医院看人的。
不过凑他这儿是个什么意思?
陈年给这带着周烈味儿的话冲的回了神:“时间很晚了,回家。”
家?
那不是他的家,他没家,从生下来,就没了。
周烈缓缓吐出一口烟:“自己滚,还有,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子。”
等上了车,被窗外透进来的光影一打,陈年才抿了下唇角。
真他妈疯了。
去招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