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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瓜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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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不知道赵士程有何事会来找唐婉,两家虽是世交,可他们也才见过一面,上次也只是匆匆打过照面,哪里会有其余事情特此上门。
赵士程此刻正在大堂喝着茶,唐闳和他闲聊着,当看到从侧堂出来的二人后,唐闳朝着唐婉叹了口气,“婉儿,你怎这般粗心将传家玉佩掉落在佛堂,多亏小公爷送来。”
那蝴蝶家传玉佩从唐婉出世之日起便一直跟随身边,换言之就像是她的护身符一样,许是那日在佛堂晕厥时不慎掉落的。
唐婉双手置于身前微微屈膝谢过,“有劳小公爷特意送来。”
赵士程发觉唐婉眼睛有些许红丝,放置在桌前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可他还是微笑着让她起身,侧头对唐闳说道:“伯父,母妃近日喜欢上了刺绣,听闻婉儿姑娘对这方面颇有些造诣,便想请她过去探讨一番。”
这要求唐闳自是没犹豫半刻就答应下来,两家本就有交情,更何况此刻能有其他事转移唐婉心中烦闷之意当是求之不得。
今日见她颇为疲惫也不敢多加叨扰,两家约定明日一早便来接唐婉去一趟赵府。
“赵兄,前几日我们吟诗对画甚是和契,不如就明日再次相邀来寒舍赐教作诗如何?”陆游上前如是说着。
赵士程看了一眼唐婉,爽朗笑着答应下来,“好啊,明日我将婉儿姑娘送至府上便来赴约,如何?”
话都说得这般明朗了,要是再提出其他要求,这意图未免也太让人揣测猜疑了,陆游也笑着点头示意。
送走赵士程后,陆游拉着她到偏殿,“婉儿,就当我这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赵士程对你似有所图,明日去府上当心些。”
“你又怎知他对我有图?我们不过才见两面,更何况他明日要赴你的约,如何当心他的所图。”
其实也不怪陆游此番多疑,赵士程看向唐婉的眼神藏不住,加之她方才又说过不嫁自己的言语,未免心中不多分戒备。
“婉儿,我们就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
“务观哥哥,”唐婉打断他还未说完的话,“刚才我所言是认真的,我会尽快找阿爹相谈。”
既然已经作出决定,那便如佛指示一般,当断舍离时切莫留心,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
“此事若我不答应,你当如何?”陆游听急了,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这才短短半月竟从美梦换成噩梦,他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唐婉也一直未说缘由。
唐婉举着被他拉扯的手腕,满带委屈倔强眼神呆望着他,“难道你要逼婚吗?逼我嫁给你?”
“我……”陆游苦涩笑了几声,若是可以,此法未必不能践行,可他不能对自己心中之人使用如此强硬手段,她一定会怨恨自己。
“罢了,原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厢情愿……”他说着松开了手,失魂落魄的踏出了大门口,出门时还差点踉跄摔倒,多亏门口小厮搀扶住。
唐婉尽管说得如此决然,可看到他那般样子心中还是像有把刀子在剜心,可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再不能回头。
前世经历了两次生死劫,一次在陆游递交和离书的当日,一次便是在沈园见到的那首钗头凤,这一世劫后余生,各愿安好罢。
她将此念头告知了双亲,二人实在被她这些时日的做法弄得一头雾水,唐闳叹气问道:“婉儿,你心里到底在思忖着什么?先是要出家,此刻又要悔婚,到底是何缘由你也不肯说,即便要退婚,我们也总是要给陆家一个说法交代呀。”
唐婉手中的手绢都快要被她捏碎了,嘴唇也快被她咬得出血,跪立在他们面前,“就当我心中没了和务观哥哥的这份情义,求阿爹成全,想来您也不愿婉儿日后会在痛苦中度过漫漫岁月。”
自上次她有出家的念头后,唐闳便知道这桩婚事只怕是不能得其所愿,想起他们两人年幼时那般心意相通两小无猜的样子仿佛还在昨日,今日便就此说出没了情义,可女儿家的心思哪里是说猜就能猜得透的。
唐家只有一个女儿,唐闳只是不愿逼迫她,李氏媛看到自己女儿这般委屈,这些日子也寝食难安,此事就此作罢吧,要是生逼只怕会出人命。
夜里唐婉望着窗外的半轮秋月发愣,小桃上前为她披衣,“小姐,请恕小桃多嘴,你当真不想嫁给陆公子了吗?以往你在睡梦中都笑着叫他名字,那嫁衣也是你没日没夜缝制出来的,说是能早一日绣完便早一日嫁给陆公子。”
唐婉沉默良久,握着肩头的衣裳回道:“小桃,你相信还有一个世间吗?或许那里也有一个我,她已经替我嫁给了务观哥哥一次,这次我想任性一回。”
小桃听不懂她这话,世间情字一字太伤人,她自小便跟着唐婉,见惯了相思之苦,只是主子的决定她一个侍女又岂能多说些什么,只是心中难免会感慨。
这晚唐婉辗转反侧没睡好,她脑子想得东西太多,日后她要如何和陆游相见,或是陌路人抑或是不再相见。
翌日用完早膳后,赵士程便如约而至,唐婉匆匆披了件披风便就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前去赵府。两人在马车上都只是简单寒暄几句便陷入一片沉默当中。
赵士程看着唐婉眼睛一圈有点乌黑,便给她递了个软垫子,“婉儿姑娘,你可以先靠着垫子小憩一刻。”
唐婉手刚接触到垫子,嗖一声,一把弓箭就直接穿过车窗射了进来,赵士程立马将她拉至身边,可弓箭越来越多,马车也愈来愈快,倘若一直待在马车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前面的马夫已经被弓箭射下,马受到刺激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整个马车都摇摇晃晃压着地面的石子。赵士程瞥向窗外,这里不是城区,他们什么时辰来的这郊区都不知晓,看来这个车夫定是有其他身份。
“婉儿,我们现在必须要跳车,否则不被周遭弓箭射伤也会被马甩出去的。”赵士程说完当机立断拉着唐婉走到马车前沿,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肉垫护住她,两人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可没料到这是个斜坡,两人跳下便一直往下翻滚着,所幸这里是柔软的草地,只有轻微的擦伤,没有伤及骨头和身体要害处。
唐婉看向身下护着她的赵士程,刚才他为了不伤及自己便用手护住她的脑袋,可不曾想他自己的脑袋撞到了一侧的大石头上导致晕厥过去。
“小公爷,”她轻轻晃动着身下之人,发觉没有一点反应有点慌了,“赵公子……”
眼下不能慌了分寸,她起身检查身旁之人有无其他地方受伤,此刻也顾不上礼节,撩起他的衣袖看到他手背被石子膈得鲜血淋漓,豆大般的眼泪便掉落在他手背上,扯下自己的衣裳一角为他包扎伤口。
“我无事,对不起,又让你掉泪了。”赵士程许是被疼醒过来,可他眉目舒展一点佯装自己没有半点事情,反而还安慰为他包扎伤口之人。
本只是担心他的伤,眼下又听他这般反过来安慰自己,唐婉难以抑制心中苦闷酸楚,呜咽起来,“你怎么老是要对我说对不起,分明就是我伤了你,分明你一直在护我,可我却视而不见,明明欠你那么多,明明都是我的错,为何你要先道歉……”
赵士程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让她如此情绪失控,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自己的心也被猛然揪起,他有些动容地握着包扎他的衣裳带子,笑道:“婉儿怎么会有错,你没有欠我分毫,此伤也不是你弄的,我道歉是因让你担忧掉泪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
他很想举起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可此刻他没有一种合理的身份靠近她,更不想被她认作是登徒浪子,只得用此法来安抚她的情绪。
唐婉用手背摸着自己的脸,混合着些泥土,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大花猫,看身旁之人憋笑的样子,先前烦闷之事顿时烟消云散,嘟囔道:“我脸上难不成有字让你这般瞧着我。”
“字倒没有,不过有只小花猫。”赵士程支棱起手,用自己袖子缓缓擦着她脸上的泥尘。
唐婉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赵士程的手悬在半空,突然发觉自己失礼了,忙解释道:“我,我……并非你所想那般,我只是……”
“赵公子,”唐婉极其认真地打断不知要如何解释跟前之人的话语,“等我把自己的心空出来后,我会做一个决定,你可愿等这个决定?”
“自然,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会一直等下去,若是期许落空,我向佛祖说过我会争取,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赵士程也以同样认真的口吻回答着。
两人都没有道出这个决定会是什么,赵士程也没有说明他会争取什么,这层窗户纸或许二人都明白意在何事,若是道破只怕会让他们互为难堪,索性也就不提。
“赵公子,我们不是要去赵府吗?为何会来到城郊?那群人究竟又是何人?”
赵士程缓慢起身扶起唐婉,他心中细细思量着,虽说他父亲是仪王,可也算是个闲散王爷,到底何人会来追杀自己,那车夫一直留在赵府,难不成他是在等一个时机。
他不愿唐婉担忧便只说可能是些山匪,可经过此事不得不担忧唐婉在自己身边会出现的危机问题,这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唐婉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脚扭伤了,刚一用力就整个人瘫坐在地,赵士程蹲在她面前,笑着无奈道:“眼下也顾及不了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礼节,想来陆兄此刻应该也不会出现在郊区,不然你们婚约在即,他还真有可能会说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赵公子,我与务观哥哥没了婚约,再无瓜葛,日后不必再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