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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那媒婆说着便要去拍孟萱的肩膀,“以后孟娘子可是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萱后退一步,皱眉道:“这荣华,嬷嬷自个儿要吧,我们家受不起。劳烦让一下,挡道了。”

      媒婆闻言脸色一变,作为刘杵的人还从未有谁给过自己脸色,她瞬间唾沫横飞,语速急厉:“小娘皮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家那小结巴都及笄了还没人来提亲,以后年龄大了谁还会要一个口吃的笨女儿?刘少爷可是官家人,你们能高攀上……”

      孟萱眼神猛地一沉,抬手将媒婆推翻在地。
      知府的众仆从一惊,都没来得及去接,就见媒婆跌在了青石子路的水坑,他们实在没料到孟萱这么个弱女子,居然能直接把五大三粗的媒婆撂倒在地 。

      孟萱的动作干脆又迅速,看样子力气还不小。
      媒婆坐在痛呼一声,这辈子还没吃过这等亏,真是丢人!她气得大叫:“该死的小娘皮,你们给我打!”
      仆从们撸起袖子一拥而上。

      孟萱背着竹筐,抬腿跃到柴门口,准备关门,却见仆从挥来一棍子,她迅速撤步弯腰一闪,被仆从们逼回了媒婆身边。

      楚婳刚跑到门口就见阿娘被一群人围住,街巷口的行人指指点点,而那媒婆正要拿簪子背刺阿娘。
      她扫一眼媒婆头顶的[腰疾]小字,心下顿时一急就借着冲出去的力道,撞向那媒婆的后腰。

      媒婆再次倒在地,两眼昏花,怒气冲天,浑身颤抖,“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你孟萱十五年前挺个大肚子来到山塘镇的事情,大伙儿都是知道的!别以为你家药铺现在是兴隆了,街坊邻居都会忘记那件事情!你未婚先孕,你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寡妇!”

      孟萱听到媒婆讲的这般话,直接反手将一个竹筐扣在媒婆头上,将人按在地上摩擦。
      媒婆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知府的仆从们也是怒急,举着棍子去打孟萱和楚婳,气势汹汹,一拥而上。

      孟萱连忙将女儿护在身后,抬腿踹向一名仆从的腹部,“婳儿别怕,有娘在。”

      楚婳从未见过这等吓人阵势和场面,双眸泛红,唇瓣咬出了血。
      她忍着心中的惧意,憋回了眼眶的泪水,一边点头一边拉着阿娘的衣服后退,不想让那些木棍打中阿娘。

      仆从见一时半会儿竟没解决掉孟萱,咬牙道:“大的乱棍打死,小的绑起来,带回去给少爷!”

      楚婳万万没料到他们会当街抢人还杀人,心上一惊,攥紧了阿娘的衣摆。

      由于动静太大,街巷口聚集的人愈来愈多,围了里三层又三层,早点铺子的杨二娘挤出人群,出声叫道:“你们仗着权势欺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是啊,是啊!”街坊邻居们附和,“知府家的仆从怎么能欺负百姓!”

      “王法?”仆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不由端起了架子,“刘少爷就是王法。我们少爷要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谁再敢为这对母女说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如今乱世,上到诸侯自封为皇,下到地方官员称霸一方,百姓不过是可以随意玩弄捏死的蝼蚁。

      仆从恐吓道:“孟娘子,睁开眼仔细看看你家药铺是开在谁的地盘上!如今得罪了刘少爷,就是必死无疑。除非你把小结巴打扮的漂漂亮亮送到刘少爷床上,说不定少爷心情一好,就免你的死罪了!”
      街坊邻里们神情不忍,但目光落到知府人手里的刀和棍上时,皆是一片噤声。山塘镇一向安宁避世,这药铺母女真是倒了什么霉气招惹上了城里的官人,惨哟。

      孟萱轻哼一声,脚踩在媒婆背上,捡起地上的刀,呸道:“敢动我女儿,有种试试。洛阳破城亡国之君逃匿,皇族政权根本形同虚设,刘杵区区八品芝麻官,早已名存实亡,哪能谈得上是官家?就凭他也配给人赐罪,笑话!”

      仆从一噎,没想到她一个山野妇人居然了解天下局势,气急败坏地吼道:“抄家伙,给这贱人点颜色瞧瞧!”

      孟萱挡在女儿身前,楚婳心一紧,身子微微前倾,已经做好了为阿娘挡刀的准备。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时,一道剑光忽然闪过,刺眼的光反射进眼里,众人齐齐闭上眼睛。
      但不过就是这电光火石间,众人睁眼后,竟看见了刚才那位气焰嚣张的仆从已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脖间一抹血痕,眼睛睁得极大,死不瞑目。

      百姓们惊呼出声,姑娘们直接被吓得昏倒在地,有些胆子小青年也不由得连连后退,皆是脚步凌乱。
      一时间,巷子口混乱极了。

      孟萱也是一惊,抬眸看向出手的那位劲装青年。
      岳知持剑立于尸体之旁,神情淡漠无痕,剑尖还滴着鲜血。

      楚婳却什么也没看见,刀光闪现的时候她就被一双手轻柔地盖住了双眼。
      那双手温凉宽大,有着有习武留下的茧子。她感到身后男人熟悉的气息,小声问道:“霍、霍公子?”

      “阿婳别看,乖。”霍时洲虚掩住小姑娘的目光,轻声安抚,“阿娘就在我们边上,别担心。”

      孟萱呼出一口气,牵住楚婳的手,也柔声安抚了几句,才抬眸看向面前的陌生的小郎君,低声道谢:“阁下想必就是婳儿救下的那位江湖刀客,今日救命之恩我来日必定回报。”

      霍时洲勾唇,“伯母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岳知朝孟萱淡淡颔首。

      因为死了人,百姓们早已一哄而散。
      山塘镇又下起了小雨,血染青石小路,乌云遮盖天幕,愈发显得巷中幽深诡秘。

      仆从们手握大刀,将他们四人齐齐围住,神情扭曲凶狠,“你、你们竟然敢杀知府的人!”

      霍时洲不理他们,而是侧眸看向孟萱,温声道:“劳烦伯母先带阿婳进屋,我用一炷香处理好。”
      “多谢。”孟萱感激地点头,抱起楚婳遮住她的眼睛,在岳知的掩护下,疾步走进家门。

      仆从眼见拿下不了那对母女,今日回去交差必死,顿时理智全无,各个目光狠毒地淬在霍时洲和岳知身上,“杀了他们!”

      霍时洲嗤笑一声,“戾气这么重,想必刘知府平日里没少让你们干这些烧杀掳掠的肮脏事情吧?”
      仆从恨恨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在姑苏城内撒野!”

      霍时洲微微挑眉,神情戏谑,“爷不过是个无名小辈,替天行道之人罢了。”
      仆从们气得双眼发红,爆出一声嘶吼,抡着巨大的斧头冲向他,那斧头从空中凶猛地砸下,眼看就要将人砍成肉酱。

      霍时洲不躲,迎面上前,抽刀一挥,竟单臂挑开巨斧!
      劈里啪啦一声巨响交加,那刀身仿若有股雷霆之力,瞬间就这些人四散轰开。
      他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抬腿一脚踹飞一个人。

      巷中有片刻的万籁寂静,接着便是仆从们匍匐在地的哀嚎声响起,有人甚至被一脚踹得吐出血。

      霍时洲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抬手漫不经心地抚平袖口上的褶皱,语气凉薄,“都杀了吧。”
      岳知长剑一翻,道:“诺。”

      媒婆此时幽幽转醒,听到这句话,咬牙怒道:“呸!你这个邪魔!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

      霍时洲闻言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他慢悠悠地斜睨她一眼,嘴角含着讥诮,“人命宝贵,可你们只是畜生。”

      他貌美无俦,笑起来更是无边俊俏,可媒婆却宛若见到了人间的恶鬼,恐惧万分止不住地颤抖。

      半炷香过后,巷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四周蔓延起大片血色。

      大雨连连,横尸遍野。
      霍时洲的衣襟被雨水浸湿,他淡淡垂眸,“岳知,找人收拾干净,阿婳看了会被吓到。”

      -

      楚婳被孟萱抱进药铺,张郎中连忙给两人煮了一碗酸枣仁药汤压惊。
      “你们如今得罪了知府,赶快启程离开江南吧。我这些年写了一箱药方,你们带上,等找到了安身之所便能再开个药铺子继续生活了。婳儿如此聪慧,孟娘子又伶俐,一定能比在这里过得更好。”

      楚婳眼眶一红,语气哽咽,“郎中伯伯。”
      孟萱揉了揉女儿的头,对郎中道,“当年多谢叔伯收留。这些年药铺兴隆,也算是报答了您当年救命之恩。如今我走了,您老人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张郎中两鬓斑驳,也红了眼,重重叹了口气,“若是有一天,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孟娘子就回去找他吧,别傲着性子,反倒苦了孩子。”

      孟萱沉默片刻,抿唇点了点头。
      张郎中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去拿药方。

      这时霍时洲和岳知走进来,孟萱起身作揖感谢,又提醒道:“如今得罪一方权贵,我得带着婳儿离开江南了,你们也早些离开这里吧。”
      楚婳目光担忧地站起来,见他们身上都没有受伤,便松了口气。

      “伯母不必言谢。”霍时洲扶起孟萱,沉吟道:“眼下九州纷乱,四处战火烽烟,只有苏南一块还算平静,伯母若是带阿婳离开这里,岂不是没了安身之处。”

      孟萱眉头轻蹙,也是十分的忧愁。
      霍时洲温声道:“昨夜我去探望刘知府,得知家父与他竟是故交,只要有我在,便不会让刘杵难为阿婳和伯母的。”

      楚婳眨了眨眼,未来天子和刘知府还有这层关系?
      她看向岳知,眼神询问。岳知微抿唇,眼观鼻。

      孟萱闻言却是一怔,“敢问小郎君尊姓?”
      霍时洲轻笑,“鄙人姓霍。”

      孟萱张了张嘴,眼里泛起一丝惊讶,她又连忙垂下眼帘,掩住神色,轻声道:“那便多谢霍公子关照了,你安心在此处养伤,我们定会竭尽照顾。”
      霍时洲察觉到她那瞬逝的情绪,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有劳伯母。”

      楚婳咬了咬唇,心下琢磨不出这对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

      霍时洲看向小姑娘,眼中笑意一下子变得干净纯粹,眼底晕开一抹缱绻的温柔,“今日阿婳受惊了。岳知,把我带回的礼物拿来。”

      不一会,岳知带着两名花匠走过来,抬着七架子的牡丹花。

      牡丹花昂首怒放,花堆锦绣,颜色各异,火红若晶莹玛瑙,深紫色恰秀丽端庄、雪白似玉骨冰壶,香气更是沁人心扉。

      楚婳缓缓睁大眼眸,恍然想起昨日,霍时洲问她谷雨时节是想采茶还是裳牡丹。

      她昨日只采了茶,没想到今日他竟补上了牡丹。
      楚婳心田似是淌过暖流般柔软,适才受到的惊吓也被悄无声息地抚平。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去。
      孟萱淡淡蹙起眉,又摇摇头,许是自己多想了。

      -

      入夜。
      姑苏知府宅邸。

      刘杵闯进父亲的书房,脸上肥肉颤抖,又哭又闹:“爹!你可要给孩儿做主啊!那该死的江湖刀客竟然敢坏孩儿的好事!”
      谁料,刘知府竟猛地抬腿,狠狠踹了刘杵一脚,“看你干的好事!”
      边上的妾室也被吓得跪地,“老爷息怒。”

      刘知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你知道那个江湖刀客是谁吗?”
      刘杵跪坐在地上一脸不解,“不就是个贱民吗?”
      刘知府气得走到他边上揪起他的耳朵,“那是霍二少!霍小将军!”
      刘杵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圆滚,差点受惊发出鸡鸣。

      刘知府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刘杵连忙爬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颤颤巍巍地看着爹,想问爹该怎么办,却又被吓得不敢讲话。

      刘知府狠揉太阳穴,沉声道:“霍小将军昨夜才到在我府上做客,今早就去山塘街杀了我府中仆人,这是在杀鸡儆猴给我看。小小年纪,心机却是颇深。”
      他喝了一口茶,眼里闪着算计,“霍家军势头正盛,你休得再去碰他的忌讳!但你要记住,只要我们能留住霍时洲,到时候也能赢得霍远大将军的青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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