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菩萨之许一人偏爱》东君雪姬

33、第三十一章 质问

　　苦竹精舍。
　　阿得再次给阿舍施针又细细地把过脉后，眉目舒展面露喜意。
　　她小心翼翼地为姐姐掖好被角，步履轻快地端着药碗走出来。
　　“阿舍好些了吗？什么时候能醒来？”石惊天低沉暗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阿得点点头：“有师父每日给姐姐输送内力，再加上无痕山庄送过来的天山雪莲等各种珍贵药材，姐姐恢复得很快，估计最迟明日就能醒过来了。”
　　石惊天闻言，冷峻的面容如同破开浮冰，不自觉地就泛出了温暖柔和之色。
　　“多谢！”他朝阿得郑重作揖，“我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阿得目光微闪，意味深长地道：“当然方便。”
　　苦竹精舍院前，阿得与石惊天两人相对而坐，冷氏兄妹远远地守在院门口。
　　“不久前我还在想，石大哥准备什么时候找我问姐姐的事呢？阿得已经恭候多时了。”阿得垂眸拂过腰间的香囊。
　　“···你之前说，阿舍郁结在心。所以我想知道，这几个月阿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消瘦至此？”
　　石惊天想起自从与阿舍重逢以来的短短几日，她的情况的确不算好，人也瘦了许多，甚至在他接住她身子时都觉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了几分，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应该不至于让她如此。
　　所以，在他缺席的这几个月里，她是经历了什么事，又或者是···遇到了什么人？
　　石惊天原本是打算等宋莫二人之事了结之后再向阿舍询问了解加以安慰，可如今看来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阿得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石大哥，你知道姐姐手上一直戴着一个戒指吗？”
　　石惊天微微蹙眉，但还是答道：“知道，但是她现在没有戴着。”在与郭放打赌的事情发生之前，是他与阿舍最亲密的一段时日，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婚后要如何亲手为阿舍梳妆，对阿舍身上的饰物自然有所了解。
　　阿得目光望向内室，说时脸上带着极淡的笑，眸中却是明显的心疼：“你刚才说姐姐消瘦至此并没有说错，因为她到现在都还戴不住那枚戒指，太过宽松了总是会滑落。可是石大哥，你现在看到的，是被我逼着喝了一个多月补药的姐姐，而一个多月以前，她比现在还要消瘦憔悴。”
　　石惊天瞳仁一缩，紧了紧按在膝上的手掌。
　　阿得也不等他出声，径自说道：“这几个月姐姐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个中详情我其实不太清楚，我问过师父，他也只是说姐姐因为曾经的师傅受了不少委屈煎熬，因此她难以释怀，可我知道其实不止于此。”
　　她停了停，意味不明地看向对面的人。
　　石惊天以为她指的是自己之前让阿舍伤心的事，知道阿舍受委屈而泛起的心疼中又多了满满的愧疚，不料阿得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被刀锋冰刺骨般心口剧痛。
　　“那个人叫追风，是他为阿舍姐姐挡下了毒剑，拼死救了她。否则，等到石大哥你想起姐姐再来找她的时候，看到的恐怕就只剩我姐姐的坟墓了。”
　　石惊天身子一僵，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
　　阿得仿佛没有看到石惊天骤变的脸色，“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可以想象姐姐当时处境的凶险。追风舍命救了他，就像当日因为狠不下心朝姐姐劈那一掌而丧命的郭放，姐姐对他们也许碍于立场亦或是非恩怨而绝口不提，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很难过的。”
　　阿得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姐姐来回奔波打理她曾经师傅的后事，回到精舍又要照顾旧疾复发的我，紧接着因为师父心魔发作之事日夜担忧。直到宋青云与莫如风之事真正解决，她才彻底松懈心神，加上又受了伤，病魔自然乘虚而入。”
　　“这就是姐姐为什么会如此消瘦以及此番伤势病痛来势汹汹的原因。”
　　阿得目光一转，直直地看向对面静如雕塑的白衣男子，话语尖锐如刀：“我有时也在想，如果当日我没有带你到精舍见姐姐，她是不是就能少些委屈伤痛。这么多年来，除了与姐姐初遇时那回，我从没见她受过如此重的伤，而她这几次的受伤，大都与你相关甚至有好几次是出自你手。你们之间的事我自然没有资格插手，但是我不会再试图影响姐姐的选择，更不会让你再有任何伤害姐姐的机会。”
　　石惊天沉默地听完阿得说的话，清冷俊美的容颜雪白得几近透明，薄唇紧抿透出血丝，连双手什么时候死死地紧握成拳刺破掌心都仿佛感觉不到了。
　　“我知道了···多谢你。”他张了张口，却如同溺水之人无法发出一丝声音，静默了仿似一个四季轮回后才干涩地回了这么一句。
　　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宛如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石惊天知道阿得这番话其实是带着对他的指责与挑衅。
　　如果是为了其他事，如果她不是阿舍最疼爱的妹妹，石惊天早就翻脸了。他本就性情冷漠，旁人如何认为又与他何干。
　　但与阿舍有关的事不同。他在阿舍最危急的时刻没能保护好她，也的确曾多次让她伤心难过，这本就是他的错，他认。
　　阿得移开视线垂眸不语。
　　她的阿舍姐姐看似无比坚强，实则一颗心比谁都体贴柔软，那般明媚温暖的女子，本就该被这世上温柔以待。至于姐姐可能永远不会说出来的委屈伤痛，都由她来一一揭示，她只希望自己此生再不可能得到的幸福快乐，姐姐可以得到。
　　当然，如果姐姐更愿意选择另一条路，她也会一直陪着，彼此为伴相依为命。
　　白衣晃动，石惊天慢慢站起，动作凝滞迟缓犹如佝偻老人难承其重，朵朵梅花状的细小红斑在他身侧足下四散浮印。
　　蓦地，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闪身飞快掠入精舍，只余人前眼角的一袭白色袍角残影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