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尽》妖梦铃

84、爸爸的礼物

　　“你可以把这个玩偶当成妈妈，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它可以陪着你，它在你身边的时候就像妈妈在你身边一样。”
　　“啊？为什么妈妈会不在我身边？”
　　“嗯～妈妈也有工作忙的时候呀，有的时候忙到没时间陪我们家小少爷的时候，就让小兔子代替妈妈来陪着你吧，好么？”
　　任昭衍眨了眨眼睛，欢喜的接过玩偶：“那这个是爸爸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是哦。”任妈妈半蹲在任昭衍身边，脸色一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这个玩偶是妈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小昭衍天真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带着些疑惑开口：“那爸爸的呢？”
　　“铛铛铛铛～”任爸爸抱着一个盒子走到任昭衍身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他“看看，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
　　任昭衍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瓷杯，瓷杯上面还有三个小人，是任昭衍一家人。
　　“好漂亮的杯子。”
　　任爸爸见到任昭衍喜欢这个杯子，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明显，他在任妈妈身边蹲下，一只手揽着任妈妈，一只手抱着任昭衍。
　　任爸爸：“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就像这个杯子里的我们一样，一直幸福下去。”
　　“嗯。”小昭衍用力的点点头“我也会一直保护还这个杯子的，爸爸妈妈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哦。”
　　“好，一直在一起。”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在任昭衍的记忆里，那个杯子不曾出现过，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日礼物里面还存在过那样一个杯子。
　　原来那是爸爸送给他的礼物，可是现在那个礼物到底去了哪里？
　　它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只是他在梦里给自己编造出来的一个幻境而已？
　　任昭衍站在大厅中央，看着这里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这是他们家还没有搬家之前住的那栋别墅，虽然没有后来住的地方大，但也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那种。
　　“滚开，都给我滚……”
　　一阵吵杂闯入耳朵，任昭衍有些茫然的循着声音来的方向走过去，踏进那个熟悉的门槛。
　　是爸爸，爸爸抱着头跪在地上，他好像很痛苦。
　　“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任昭衍心揪了起来，跑过去想要把他扶起来，却不料他被一把推倒在地上。
　　任爸爸转过头看着他，那双眼睛猩红得可怕，仿佛刚苏醒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向他扑咬过来。
　　他害怕这样的爸爸，这跟平时那个爱他呵护他的爸爸很不一样，他的爸爸不该是这样。
　　任爸爸明明是爱任昭衍的，怎么会这样看他呢？
　　任昭衍自己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爬到任爸爸身边：“爸爸，你生病了吗？妈妈呢？要不要给妈妈打电话？”
　　“小杂种你给我滚远一点。”任爸爸再次将他推开。
　　这一次任昭衍运气没那么好，他的头磕到了桌子，血液顺着额角流下来，糊了他半张脸，疼痛让还没到七岁的任昭衍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的爸爸不是这样的，爸爸去了哪里……
　　任爸爸只觉得吵，用双手捂住耳朵，却什么都没挡住，那哭声还是穿透他的耳朵刺进心底。
　　“别哭了，别哭了，我让你别哭了。”
　　“爸爸，我好疼啊……”
　　他的吼叫声并不能让任昭衍安静下来，反而让任昭衍吓得更厉害。
　　任爸爸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给那个给他制造痛苦的源头砸过去。
　　“啊～”
　　任昭衍下意识护住头，瓷杯砸到小昭衍的手背上后才落到地上碎裂，任昭衍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蔓延到全身，痛得他快喘不过气来，只能大哭大叫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显然，眼前这个“爸爸”不会救他，他甚至开始在屋里找其他可以用的武器……
　　爸爸想杀了他。
　　小昭衍当时心里是这么想他，他害怕、恐惧，所以忍着痛爬起来往外跑，他想去找妈妈，告诉妈妈爸爸的身体被坏人占据了，让妈妈救救爸爸，也救救他。
　　任爸爸跟着跑了出来，小昭衍一回头就看见任爸爸手上拿着一块砚台，他心里一害怕，脚上竟然踩了空，从楼梯上掉下去。
　　任昭衍只觉得混身疼痛，有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在他身边站着，冷眼瞧着他……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他听到了妈妈的哭声，还有爸爸安慰的声音。
　　“你怎么照顾孩子的啊？他怎么会从楼梯上掉下去？”
　　“是我的错，我当时在书房处理文件呢，想着昭衍在家里玩应该挺安全的，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什么叫没想到？”任妈妈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带着哭腔数落任爸爸“要是昭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要是他出事了我该怎么活？你就是这样看孩子的吗？”
　　“呸呸，别乱说话。”任爸爸重重叹了口气“昭衍肯定不会有事的，他是我们的宝宝，坚强的宝宝，一定不会出事。”
　　任昭衍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睛：“……爸爸妈妈。”
　　“昭衍，宝贝你醒了啊？”
　　“昭衍，看看爸爸，爸爸在这里呐。”
　　任昭衍看向任父，微微一笑：“爸爸，你回来了啊！”
　　这才是他的爸爸，那天那个只是一个占据了他爸爸身体的坏人，他爸爸才不会伤害他，他知道的。
　　任爸爸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一转眼，任昭衍又回到了这栋别墅。
　　“昭衍先自己去玩吧，阿姨先给你做饭吃，别乱跑知道吗？”
　　“好。”
　　今天只有任昭衍和保姆在家里，小昭衍并不想乖乖的待在客厅玩儿童玩具，所以趁阿姨不注意他跑上了二楼，悄悄溜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个大橱柜，那个橱柜在他们搬家之后也移进了新家里，不过它在新家的书房只是一个摆设，没怎么使用过。
　　这个时间的任昭衍还小，他的身体正好可以躲进这个橱柜，平时跟爸爸妈妈玩躲猫猫的时候他就会爬进这个橱柜，每次躲进这里爸爸总是找不到他。
　　小昭衍走向那个橱柜，再一次将那个橱柜打开，奇怪的是这一次那个橱柜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干净，那里放着一个简陋的纸盒。
　　这个盒子怎么会在这里？里面是什么？
　　任昭衍好奇，爬进去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一堆陶瓷碎片，那些碎片在见到任昭衍的时候，瞬间跟活过来了一样，竟然全部漂浮起来然后刺向任昭衍……
　　“别靠近我，滚开……”
　　任昭衍使劲一推，直接将身边的人推到床下，在房间沙发上睡得正香的未尽也被吓得一蹦，跳到高架上不知所措。
　　穆少恭摔得人懵了一下，清醒过后赶紧爬会床上将床上的人搂紧：“怎么了？才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做恶梦了吗？”
　　任昭衍大口喘气，穆少恭能感觉到自己胸口被他的冷汗沁湿，那人胸口还不断起伏，久久没法平息下来。
　　穆少恭一边安抚他，一边伸手将床头柜上的灯打开，昏暗的灯撒落在任昭衍脸上，他看到这人惨白的脸色，那种近乎病态的白看着就可怕。
　　“没事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呢，好么。”穆少恭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我一直都在，梦到什么了？”
　　任昭衍慢慢回神，抬手抓住了穆少恭的手臂，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抓住了就不会再松手，现在除了眼前这个人，好像也没别人可以给他安全感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见任昭衍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穆少恭才小心翼翼的问：“能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吗？”
　　任昭衍抬头，伸手指向穆少恭身后的床头柜，他在很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过来。”
　　穆少恭坐起身，也扶任昭衍坐起来，帮他把那里的药瓶拿过来。
　　后者接过药瓶，连水都不要直接把药往嘴里送，穆少恭想阻止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没来得及思考任昭衍已经将药咽了下去。
　　穆少恭回头，看见床头柜上还摆着一杯凉头的水，赶紧拿过来给他。
　　任昭衍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冷水，随即推开。
　　“还好吗？”
　　任昭衍摇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没事还是不太好。
　　穆少恭给他拉了一下被子，又问：“你到底梦到什么了呀？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任昭衍偏开头，并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穆少恭抬手卡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掰正：“任昭衍，你不能这样逃避，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
　　任昭衍皱眉，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说了又怎么样？你能帮得了我什么？”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帮不了。”
　　“呵～”任昭衍冷笑“你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什么都做不了，也不可能帮得了我。”
　　穆少恭：“……”
　　任昭衍还不打算就此结束，继续说着那些伤人的话：“怎么？很不爽吗？不爽现在就可以滚，没人拦着你，何必到我这里来自讨苦吃呢？”
　　即便他本意不是这样，他并没有要将穆少恭赶走的意思，可是那种悲观的情绪上来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穆少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跟认输了一般，伸手抱住他：“别生气，我的错，我不应该逼你的。”
　　任昭衍：“……”
　　穆少恭抬手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你不想说没关系，我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跟我说的时候再说吧，我可以等。”
　　任昭衍抬头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被他这样对待也还是没有怨言？为什么要处处迁就他？
　　穆少恭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因为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