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即有幸》梨却

8、考试

　　那天早上，因为贪恋那场梦，喻恩起晚了，她洗漱完后急匆匆赶去学校。

　　好在这两天因为考试可以不用上早自习，所以喻恩不算迟到，不过等她到考场的时候，教室里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喻恩找到自己位置坐下，环顾一圈也没看到男生的身影，她又往门口的方向看去，正好有一位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走进教室。

　　她隐隐有些担心他会不会迟到。

　　大约过了五分钟，另外一位监考老师也走进教室，让大家把复习资料收起来，还有三分钟开始考试，然而许俊泽还是没来。

　　喻恩左右张望，注意到其他同学都拿出了铅笔和水笔摆在桌上，她下意识伸手往书包里掏了掏。

　　几秒后，喻恩愣住，心中咯噔一声。

　　她早上出门走的太急，匆匆忙忙赶来学校也没仔细检查书包，一坐下来就到处看许俊泽来没来，直到瞧见其他人拿出笔准备考试，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笔了。

　　喻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面对即将开考，不知道去哪里借一只笔。

　　左右同学她都不认识，担心别人拒绝后会很尴尬，也担心如果找老师借一只，会不会当众挨说。

　　就在她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考试铃声忽然打响，监考老师也开始分发试卷。

　　喻恩决定厚着脸皮找其他同学借一只笔。

　　她抬起头往左边看去，却意外地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深邃而又漫不经心。是许俊泽。

　　许俊泽踩着铃声从后门走进教室，刚在位置上坐下，一转头就对上喻恩茫然的目光，他察觉异常，问了句：“怎么了？”

　　喻恩回过神，双手默默攥紧，小声回：“忘记带笔了。”

　　许俊泽听后挑了下眉：“我有多的。”

　　说着，他从透明笔袋里拿出一支白色笔杆的水笔和一支铅笔递给她。

　　喻恩的眼帘轻颤了下，方才不知所措的情绪在此刻已全然消散。

　　她伸手接过，将两支笔紧握在手里，声音温软透着几分愉悦：“谢谢。”

　　三分钟后正式开始考试，所有人埋头奋笔疾书，教室里流动着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那天早上考的是语文，喻恩提前四十分钟写完了试卷，这是她有史以来答题最快的一次。

　　她检查过一遍后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不自觉地往男生的方向看去，他就坐在她左前方的位置。

　　阳光透过薄薄的玻璃窗洒进教室，男生冷白的侧颜被衬上浅浅的光影。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男生鼻梁那段线条格外高挺漂亮，垂下来的眼睫毛像把小刷子，细密又长，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正用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熟练地转着笔，目光集中在试卷上，看起来像是在思考，应该是写到卡顿了。

　　不过很快，他就停下了转笔的动作，继续写题。

　　剩余的时间里，喻恩时不时低头佯装检查试卷，然后偷偷看他一眼，就好像这是她从上帝那里偷来的时间，她内心欢喜，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怕被发现，只能小心翼翼地偷看。

　　她贪恋的每一分每一秒，不偏不倚都是他，只是时间没能过的慢一点，这四十分钟转瞬即逝。

　　交卷铃声很快打响，喻恩贪恋又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所有人交卷后陆续离场。

　　喻恩往许俊泽的方向看去，见他正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东西还没走，她捏紧手中的笔，从座位上站起身向他走去。

　　许俊泽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刚要离开，一转身，女生那张乖巧的脸落入他的视线。

　　喻恩抬眸，猝不及防地跟他对上了目光，她的心脏重重一跳，在顷刻间失了节律。

　　她伸手将笔递还给他，语气有几分紧张：“谢…谢谢你的笔。”

　　“没事，”许俊泽接过那两只借出的笔，似乎没察觉她的紧张，他余光往门口的方向扫了眼，又道，“走吧，我姐在外面等你。”

　　喻恩回头看见等在门口的许清影，稍稍平复呼吸，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一起往教室门口走去。

　　喻恩四肢僵硬，走路姿势显得有些不自然，但她的心里却像是鼓满了春风，掀起一圈圈波澜。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喻恩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许俊泽，鼓起勇气再次开口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许俊泽低头看了她几秒，稍稍挑眉，语气像是开玩笑：“你还挺爱说谢谢的。”

　　喻恩茫然地“啊”了声，慢半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好像每一次都在和他说谢谢，不管是借伞，还是消毒伤口，就连上次帮她拿试卷以及这次借笔，她都一直在说谢谢。

　　“不然…”喻恩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不确定地问，“你想一下要我怎么谢谢你？”

　　许俊泽稍愣，似乎觉得她的话有点意思，忽地扯着唇角笑了：“行，那你等我想想。”

　　听见这话，喻恩心里头藏着的小鹿又开始四处乱撞，仿佛下一秒就要跑出来了。

　　她竭力克制不受控的心跳，莞尔浅笑着点头。

　　门口的许清影瞧见一起出来的两人，立刻上前挽过喻恩的胳膊，非常八卦地问：“喻喻，你和阿泽在说什么呀？”

　　喻恩如实地把忘记带笔，以及许俊泽借她笔的事情告诉给了许清影。

　　许清影撇了下嘴：“你这个糊涂虫，考试都能忘记带笔。”

　　喻恩余光瞥了眼许俊泽，不好意思地解释：“我睡过头了。”

　　她是真的睡过头了，不过是因为那场梦。

　　“真是的，先去吃饭吧，待会儿我陪你去买一支，”说到这，许清影顿了下，非常随意地朝许俊泽抬了抬下巴，“或者你继续用阿泽的。”

　　喻恩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到许俊泽的脸上，隐隐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许俊泽眼睫一抬，朝她看了过来，语气随意：“也行。”

　　喻恩内心雀跃，虽然知道他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才这么说，但她心里却莫名得以满足。

　　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平静地应答：“没事，待会儿去买一只吧。”

　　后来许俊泽被自己班的班主任叫走了，没和她们一起去食堂。

　　那天中午吃完饭，许清影陪着喻恩一起去学校的小超市买笔。

　　喻恩独自走到摆放文具的货架前，看见各式各样的水笔时，她却开始犯难。

　　过了几分钟，许清影买完水走了过来，见喻恩还没挑好笔，她讶异道：“一支笔你挑这么久？”

　　喻恩鼓了鼓脸颊：“不知道要哪支。”

　　其实她有点选择困难症。

　　“嗯…”许清影扫了一眼货架上的文具，帮喻恩拿主意，“要不就白色的吧？简单好看。”

　　这句话很快让喻恩想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一支晨光白色笔杆的水笔上定格了几秒。
　　而后，她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拿起了那支白色的水笔：“那就它吧。”

　　这支笔和许俊泽上午借给她的那支笔是同一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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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完饭回来，休息时间只剩一个小时，喻恩和许清影各自回了自己的考场。

　　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同学，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在背英语单词，喻恩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拿出英语书，趁着最后的时间简单过一遍单词。

　　下午考试的时候，许俊泽又是最后一个来的，他穿着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袖子被他卷到手肘的位置，拉链也只拉了一半，手里拿着透明笔袋，眼皮懒懒地垂着，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喻恩目光悄悄地紧随着他看。

　　男生刚到位置上坐下，坐他前排的一位女生突然转过身，手里拿着纸和笔，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喻恩看见女孩儿脸上扬着笑，脸颊泛着点微红，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许俊泽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很浅地笑了下，他微张唇说了些什么，女孩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随后转回了身子。

　　喻恩猜测，女孩儿应该是想要许俊泽的Q.Q或者手机号吧，只是他说了什么，给没给，她就不知道。

　　可是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羡慕那个女生的大胆和勇气，她只敢在梦里打扰他，现实中的她是个和他说话都会紧张的胆小鬼。

　　其实不止是她，应该也有人和她一样，只敢做个默默旁观的人。

　　喻恩心里顿时泛起无法言说的酸涩情绪，像青柠那般酸得微苦。

　　她不知道，这只不过是她暗恋过程中一点心酸的小事罢了，更多羁绊还在后面。

　　开考铃声很快打响，喻恩悄悄收回了视线。

　　那场英语考试她发挥的不是很好，中午背的单词不留痕迹地都记不起来了，一直到考试结束她才写完试卷。

　　交卷铃声打响后，大多数人都很自觉地停笔了。

　　此时考场内只剩下九班的班主任陈和峰在监考，另一位监考老师中途的时候有事离开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想耽误大家离场的时间，陈和峰扫视一圈教室，目光最后落在许俊泽的身上：“许俊泽，你帮忙收一下三四组的卷子，记得检查一下班级姓名有没有漏写的。”

　　听见老师喊许俊泽的名字，喻恩仿佛条件反射般地往他的方向看去。

　　教室里还有其他女生也跟她一样，听见他的名字就下意识看了过去。

　　男生像是早已习惯这些目光，他缓缓抬眼，用笔压住自己桌面上的卷子，从座位上站起身，然后走到第四组第一桌开始收试卷。

　　喻恩坐在第二组最后一桌，不在许俊泽收卷的范围内。

　　周围是悉数翻试卷的声音，喻恩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手中的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约过了五分钟，许俊泽走到第三组最后一桌的位置，收齐了最后一张卷子。

　　检查过后，他抬步正要往讲台走去。

　　这个时候，在第二组第四桌收卷子的陈和峰叫住了他，指着喻恩的方向说：“等一下，你顺便把最后那桌的卷子也收上来吧。”

　　许俊泽停下脚步偏头看去，转而走到喻恩的桌子边，伸手拿起她桌面上的卷子。

　　喻恩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听见许俊泽压着音量叫她的名字。

　　“喻恩。”

　　“嗯？”喻恩茫然地抬起头，撞上男生那双含有温柔色泽的桃花眼，她莫名屏住呼吸，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许俊泽稍稍挑眉，将试卷重新放在她的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指着名字那栏，慢条斯理地说：“你没写名字。”

　　喻恩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没写名字。

　　她尴尬地抿了抿唇，拿起水笔在名字那栏补上，然后将试卷递给许俊泽：“可以了，谢谢。”

　　“没事。”
　　许俊泽伸手接过，又看了一遍名字那栏，确认无误后，他转身走向讲台，将卷子交给陈和峰。

　　喻恩掀起眼皮望去，就和他接触了这么一会儿，先前酸涩和难过的情绪已全然散去。

　　暗恋大概就是这样吧，苦涩又甜蜜。心思敏感到会去猜测和他接触的每一位女生，把他们当成假想敌，又羡慕他们的明目张胆，唉声叹气自己是个胆小鬼。

　　不敢张扬自己的喜欢，只能偷偷看一眼，只要自己和他有一点点接触，就足以泛起心里的波澜，暗潮涌动，然后在心里幻想出一场大戏。

　　说白了，心酸又苦涩，像飞蛾扑火那般没办法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