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远》渺辰

17、第17章

　　整个人泡在洒了鲜花瓣和香油的热水里，甄雅顿觉精神为之一振，这几日的疲倦也一洗而去。那两名服侍她入浴的少女为她宽衣时，见到她那身莲花，都惊羡惶恐不已，态度更谨慎殷勤，细致周到。
　　香汤沐浴过后，侍女捧着清雅的衣裳饰物请她拣选，甄雅随手挑了一件嫩青色的纱衫换上。旁边一名少女上前，恭声问道：“奴婢黛荑，请问圣女喜欢什么样的发式？”她素不喜繁复，便让少女帮她挽了个简简单单的鬓，又斜斜地插了两排白玉簪子，对镜一照，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容光焕发。
　　梳洗完毕，黛荑领甄雅回到偏厅。风丛袂正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嘴边挂着迷人的笑容。
　　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甄雅肚子饿了，暗自叫个不停。但一看对面这个人，摆明就是一副要问长问短的架势，而且看样子就知道不好糊弄。她深呼吸了一下，坐下。
　　风丛袂悠悠开口道：“这一段时间里，广善圣女一定经历了不少艰险，玄机来迟，让你受苦了。听说你在余姚的四明山中遇险，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
　　甄雅咽了口唾沫，道：“我，我……不记得了。”说毕便将醒后的经历说了一遍，包括在山中、小城镇及杭州城内发生的事。风丛袂一边听，一边眉头深皱，有时还提出问题，特别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问得非常仔细。不过甄雅心里早有准备，说的都是真话，所以答得异常流畅，毫不含糊。
　　风丛袂听完后，伸手在她脉搏上一搭，沉吟片刻才道：“你内力还在，脉象也平和，看来并无大碍，想来是你曾在山崖失足，可能令到头部受损，故而暂忘记许多事情。慢慢来吧，相信时日稍过，好好调理，会好转的。听闻灵枢使年纪虽小，但医术精湛，他一定会细心诊治，让你早日康复。”“
　　灵枢使？哦，小尖脸提过，那是她亲弟弟。甄雅心里不觉又多添一层烦恼，但面上只得作出宽慰之色。
　　风丛袂又道：“我上月才满师下山接任玄机使一职，得知教主最近仙去。总教传来你遇险失踪的消息，命我务必要找到你的下落。如今官府和武林一些门派甚至连玄一教也插上一手，真是件棘手的事。幸好你现在平安归来，实在是万幸。相信总教那边得知，一定也会无比欣喜。”
　　甄雅忐忑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总教呢？”
　　风丛袂眉毛一挑，道：“不忙。玄一教那帮讨厌的道士刚刚杀翊而归，肯定心怀不满，不会善罢干休。我收到消息，虚毕道人大概不用一天的时间就会赶到杭州，那牛鼻老道可不像虚升那么好应付。不过他们这次行事低调，显然是顾及自己一向在江湖中的脸面，所以出动的人肯定都是嫡系的子弟！这能办得成什么事？反正你已经安全回来，我们也犯不着再和他们正面冲突，毕竟玄一教现今在江湖的地位不容忽视，这梁子倘若结得深了日后便不好办事。我们且好好歇息两天，待他们散了，我们再起程也不迟。”说罢便向身边的少年微一颔首。
　　少年转身出了偏厅。不一会，便传来诱人的食物香味，只见菜肴陆续传来，热气腾腾地摆了整整一桌。
　　风丛袂在旁道：“我不清楚圣女的口味，所以就命他们多弄几样。时间伧促也没什么好招待，这些都是杭州城内驰名菜式，你就随便用些。想吃什么也只管说，我吩咐他们去做。”
　　对着满桌的琳琅满目美味，甄雅看得目不转睛，肚内饥火大盛。来到这个世界后至今，她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着实馋得厉害！但她脑里还保有一丝清明：小尖脸是怎样说的？广善圣女一直是被作“淑女的典范”而培养成长的，具有圣母般慈悲的胸怀和未来教主处事的“成熟稳重”。她不想做淑女，可是为了小命，总得装一回。
　　这些菜造型都很精美，刀工极为考究，颜色又鲜艳夺目，可是除了整条蒸的鱼，其他那些都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类似肉的物体（她本想夹花之类的素菜，无奈饿得慌，而且本身是食肉兽，不爱吃），尽量姿势优雅地放进嘴里，咀嚼了半天，只觉得余香满口，回味无穷，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风丛袂笑问：“味道如何？”
　　甄雅作矜持状：“还不错。”
　　风丛袂点头：“那就多吃一点。”
　　甄雅饿了半天，很想放开肚皮大嚼，但又不敢，只好一筷子一筷子慢慢夹。风丛袂只稍动了几筷，吃得不多，却在一旁风度翩翩地介绍一些菜名及来历。甄雅一边听，一边点头，又要不时附和两句，不然显得她只顾埋头吃菜，冷了场，倒辜负了他的盛情似的。因此这顿饭佳肴虽多，可她吃不知味，实在辛苦无比。
　　吃了大半个时辰，按时间上来说，她应该吃“饱”了。她此刻只觉得胃口全无，心情也坏，便搁下筷子。一旁的黛荑会意地递上漱口的茶水和漱盂。事毕，又捧来香喷喷的热毛巾，绯荑随之也奉上好茶。
　　风丛袂一双美目眨了眨，道：“圣女倒好像吃得不多，不再用点？”
　　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累了，想休息。您慢用。”
　　风丛袂潇洒地欠身从桌边站起，送甄雅出门，又叮嘱她注意身体，好好休养。她木然地谢过后，转身就走。
　　她没有看到，她掉过头的一刹那，风丛袂也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