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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Vol 5 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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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温差明显大了,早晚都不过十度,院里的石榴花早落得干净结出好多颗橘红明黄的果子,跟小灯笼似的,只是能看不能吃。我绕着两棵树八字形跑了几圈热热身,然后拿上钥匙钱包跑了出去。
五点出头,小区里本来就没住多少人,这时候更静得吓人,跟寂静岭似的。我从侧门跑出去,跑到大马路上见着几个搭摊准备卖早点的才松缓过来,一面听着歌一面慢慢踮着。然后没出两分钟我就觉得不对了。
我被跟踪了。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压根不在乎别人感受的那种跟法。
我往身后看却看见管家周叔坐在车上跟我招手,“洋洋快来!快过来!”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
我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把我拉进车里又吩咐司机快点开走。司机却没动,他扭开电台,电台播的是法制频道的节目,“……昨天上午九时许,本市第二中级法院公开审理王永明涉黑团伙案,共有32人被提起公诉,这也是近十年K市开审的涉黑案件中人数最多的一个……”
周叔把我搂在怀里,一直攥着我的手说:“洋洋不怕不怕,都会好起来的。”一会又说,“洋洋咱们去远远的地方,去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
我想点头,车门却突然被人拉开了,好多手张牙舞爪地伸进来。
“杀了人还想跑?!”
“是他干的!他是叛徒!”
“想走?!不要以为没人认得你们!”
我涕泪交加吓得乱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有只手把我揪起来,居然是乐双儿和苏娘娘。苏娘娘阴恻恻地指着我不停地说:“我认识你你不是T市人我认识你你不是T市人……”
我拼命辩驳,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转身却看见穿衬衫西裤的人站在我身后,我大喜,赶紧扑上去抱住他:“桑路桑路……”他浅浅笑着巍然不动。
“……桑路……桑路……”我满头大汗,可他就是不理我,你爷爷的,说什么相信你,说什么比朋友还要坚实的关系,狗屁!
“喂!喂!”好像有人捏着我的脸,还用了不小的劲。
我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惊愕的眸子。我操,这又是谁!
那张脸向后移开了,我想坐起来,可头晕得不行,只能动动手指拉住那个人:“你……”你他妈谁啊!你怎么在我房间!你想干什么!
“你生病了?”一只手搁在我额头上,凉丝丝的,“有点热……难受么?”
我用尽力气扒拉开那只手,视线扫到屋内古朴的家具摆设……啊,对了,我是在秀里,在乐双儿的家里……我是做梦了,噩梦……
那人俯在我上方好像在我枕头另一边翻什么东西。我看到他的脸,苍白的脸,很深的轮廓,有点像混血……我抬起手扯住他的领子,他几乎被我扯趴在我身上,我对着他耳朵低吼:“你……你他妈的在找什么!”
他笑了,我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颤。他撑着床板立起来,一手拿着药瓶在我面前晃晃:“看你吃什么药,舒乐安定?你失眠?”
“我自杀!”我推开他慢慢坐起来,脑袋好像被揪下来当球踢过。
“看起来你最好待在床上别动。”
我努力瞪起眼睛看过去:“你是谁?”
他坐在床边耸耸肩:“如果你是双儿的男朋友,那么我就是你们的哥哥。”
我有点转不过来:“什么意思?”
他笑:“我听见你叫别人的名字,桑路?是这个名字吧?你还有别的女人?这可不太好。”
“你听错了哥哥。”我认栽。
“也许,这房子有些年头了,说不定会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把药瓶递还给我,“你,要靠药物才能睡眠么?”
我不想谈论这个:“你来找我?”
他好像才想起什么来:“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我吓了一跳,我不是才吃过么……屋里亮着灯,我看看表,居然快七点了,我竟然睡了六个多小时,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不舒服的话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他站起来,身材相当挺拔。
我试着把脚踩上地面再慢慢站起来,房间立刻跟地震屋似的东倒西歪。我的表情一定是精彩纷呈生不如死,好在他一把捞住我:“你到底吃了多少?还是你真的在自杀?”
“啊……”我呻吟,酗酒最凶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过,好像有谁拿着小棒子绞我的脑浆。
“跟我说说你哪不舒服,我是医生。”
我嗤笑:“心理医生?”
“儿科医生。”他把手在我胸口上搭了一会:“还算正常,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么?”
我口不择言了:“不,看见你才出现的。”
他听懂了:“哦,原来是处晕(处女的那个处--),想吐么?”
该死!“不……”
“好吧,让我看看你的瞳孔。”他把我推平了,拿手扒拉我的眼皮。
“你在干什么!”
乐双儿?
“离他远点!”
“别这么大声。”凉丝丝的手从我脸上拿开了。
我勉强睁开眼睛,乐双儿站在门口怒视着我跟……她哥哥。
钨丝灯下她脸色绯红很生气的模样:“我让你叫他下楼吃饭,没让你干别的!”
“你男朋友生病了,他头晕。”他低声辩解。
我抬抬手,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飘:“……对,我头晕……”
乐双儿立刻跑过来,她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没见过的,她冲她哥哥尖叫:“你给他吃了什么!”
哦天呐,这是什么兄妹?!
他面无表情,但他很难受,我知道他很难受,他什么都没再说,他跟我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然后就出去了。
“去给他道歉宝贝儿……快点!”我用脚蹭乐双儿的膝盖。
“你懂什么!”她冲我吼,然后闭闭眼瘫坐在我床边。
好吧,我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生气的时候都这样,我理解。
过了一会,也许过了很久,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我感觉乐双儿在揉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很短,就像刺儿头,摸起来很舒服,但我不喜欢我的头被抚摸,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我能勉强接受。我感觉她在摸我的头发,间或在我的脸上留下几个吻。
我动了一下,她以为我醒了,问我要不要喝水。
我是醒了,但我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
她用温毛巾给我擦了擦脸,然后在我嘴巴上重重亲了一下,她说:“你是我的,王洋,你永远是我的。”
我没有出声反对,但是那并不表示我同意。宝贝儿,我只会是我自己的,永远是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