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南窗雀

14、梵净行宫（四）

　　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两人在城门将闭之前蒙混商队车里入城，回客栈的时候小二看见两人眼睛都发着光：“客官，还道你们不在此住了呢！”

　　池生虚弱道：“小二，给我们房中送点吃食和热水。”

　　“好嘞客官！”

　　池生一进房就迅速躺在床上哼哼。

　　“这是何意？”岁星问

　　池生“啊”了一声：“可累死我了，我从来没有高强度猎妖，这简直对不起我的人设！”

　　“还未到如此地步。”

　　池生哭丧着脸：“你懂个屁啊，我从来不猎妖的！”

　　“那你又为何要继续探查？”

　　床上的人安静了一会，瞪着眼看床帐。房间很安静，他不说话岁星也不说。
　　他懒懒道：“不是黍离那厮威胁我的吗？”

　　其实黍离的话也只是让他有个继续追查的借口罢了，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去探查，他只是不想有人被妖所伤所扰，也不想放任恶妖为祸世间，至于为何一定要追查....

　　池生心情有些低落地说：“岁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不知。”

　　“我与其他魂师派弟子不同，他们是不佩戴法器，因为不操纵。”池生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踢着那散了一半的床帘：“我是无法佩戴。”

　　岁星：“为何？”

　　“你为何知道我无灵识？”池生想到白宅里岁星所说之话，他坐起来直直看着岁星，四目相对。

　　岁星垂了下眸答：“你我有血契，我可感知你。”

　　“只是这样？”池生没有移开视线。

　　“只是这样。”

　　池生没从他脸色找出异样，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便也没什么顾忌跳起来两步坐到岁星旁边坦诚道：“我无灵识，因为我没有修炼。”

　　“你...”岁星迟疑了一下，没继续说。

　　“我不想修炼，也不愿修炼。”池生声音很低，情绪也不高他双手支着下巴：“我有一柄很喜欢的法器，叫岁星剑。”

　　岁星点头：“原来如此。”

　　“叩叩——”

　　“客官，我给你们上菜来了。”

　　是小二的声音，池生将门拉开将他手中菜盘接了过来道：“多谢。”

　　用脚把门带上，他把菜端到桌子上一一摆放，只是些简单的饭菜，两人也不挑剔讲究的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爱吃人类的食物？”池生瞧他样子问出了心中所惑。

　　“你为何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

　　池生好奇：“妖不用吃人类的食物也能生存吧？”

　　“食不言。”岁星夹着菜不想理他。

　　池生偏不：“你这妖真是奇怪，又爱吃人的东西，懂得又多，你是不是之前别的灵师的灵使啊？然后被抛弃回归大自然结果不慎被狼妖咬伤，又碰巧被我这个好人救下！”

　　岁星吃饭的样子很是好看，他吃得不急不慢，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池生看得饿了扒拉了两口碗里的饭，米粒粘在了嘴角他舔了一口把米粒吃了，想来应该很好笑，岁星瞥见的时候竟然勾了勾嘴角。

　　池生有些气：“你嘲笑我？你嘲笑主人？！大逆不道！”

　　岁星将碗筷轻轻放在桌子上，虽没发出太大的动静，但是总让人觉得有种威慑力，他嗓音沉沉道：“我倒是很想问你，你如何好意思自称主人？”

　　吓唬谁呢？这畜|生声音还挺好听。

　　他坦荡道：“我如何都好意思自称啊，事实如此。”

　　岁星直言不讳：“魂识低微，又无能力，你这样的主人岂非不是给灵使拖后腿？”

　　确实这样，说得很有道理，但是...
　　池生愤愤不平：“我要是那么强，还要灵使做什么，自己就猎妖了。”

　　“灵使并非是完全是主人软弱的攻击工具。”

　　岁星的话很平淡，但是却有些刺激到池生的心，他顿时蔫儿了下来，老老实实趴到床上不再说话。

　　岁星见他样子想要说什么，迟疑许久也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僵持到小二送热水与澡盆来，池生将热水倒好耷拉着脑袋小声道：“岁星，你需要沐浴吗？”

　　岁星不接话，池生摸不到头脑又开始乱问：“妖是不是也不用沐浴啊？”

　　“你请便。”岁星答，随后又闭上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请便就我请便。”池生小声念叨两句，他除去身上衣物将自己埋入热水中，热水浸过皮肤的感觉让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他心情也好了些许，一边沐浴一边哼着小曲，越哼越高昂。

　　“别吵。”岁星语气有些不快。

　　池生被莫名其妙凶了一句，满脸不快：“我怎么吵了！”

　　岁星不正眼瞧他，不咸不淡道：“我要休息，你打扰我了。”

　　一个破鹿还要休息？这就算了竟还要怪主人打扰自己休息，真是岂有此理了！
　　这也就是我没有选择才能跟个祖宗天天一块待着，他愤恨地想。

　　又不爱说话，毛病又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钱是我花的，魂识是我出的，辛辛苦苦养个灵使，还要被嫌弃没用，没天理啊！

　　“你你你！”池生衣服都顾不得穿了，气地从木桶迈出来直接跑到岁星旁边：“你是不是真把我当软柿子欺负？？”

　　岁星被晃得睁开眼，只见那人浑身赤裸，他怔愣住了，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吐出几个字：“我当真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啊？”池生不甚满意地问：“我是那样的人啊？让你捏着，让你指使着，现如今还要让你嫌弃着。”

　　岁星将他扒到一边，语气淡淡：“话多，穿上衣裳，休息。”

　　眼睛闭得倒是快，池生咂摸着他话中意思，我话多？嘿，我要是不话多，跟你这畜|生呆在一起，早就被憋死了，那还能有救你的道理？

　　“不识好人心。”池生哼哼道。

　　他穿好里衣不和妖计较，美美地躺下闭着眼开始做梦。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池生打着哈欠：“岁星，几时了？”

　　并无人应答，他疑惑地从床帘探出头，屋里空无一人：“嘿，这畜生跑哪儿去了？！竟不管主人的死活，当真要命。”

　　他赶紧起床穿好衣裳下楼，在大堂找了一圈也并未见到那人，他走到掌柜处比划：“有没有见一位黑衣男子，披着头发，这么高，有点冷冰冰的周身都写着生人勿扰，嗯......长的呢稍比我逊色点。”

　　掌柜挠着头问：“可是与客官一起的那位公子啊？”

　　池生：“对对，就是那畜......那位公子。”

　　“......”岁星一进客栈便听见这番对话，他不想理会那人，直直地从他身边掠过，当看不见。

　　“哎哎哎。”池生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快速将人拦住：“你没看到我吗？这眼睛真是长在头顶了。”

　　岁星：“何事？”

　　池生仰着头道：“你去哪儿了？”

　　岁星推开他：“饱腹。”

　　池生不信：“你又没钱。”

　　岁星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将他一只手扯过来把铜板放在手心中：“多谢。”

　　“......”气死我也！竟然拿着我的钱吃了东西还不给我捎带点，他咬牙道：“不客气。”

　　他挡着岁星阻止他上楼，硬邦邦道：“随我出去，我饿了。”

　　岁星：“城中安全。”

　　他坚定道：“主人的话你要言听计从。”

　　岁星转身就朝客栈门外走，池生见得逞了，心情不错地追着上去说：“你吃了什么？”

　　好哇！脾气越发大了，连话都不回了。

　　他不厌其烦地喊：“岁星，岁星。”

　　岁星不咸不淡道：“何事？”

　　“你这妖怎么这样？”池生不解道：“你是不是嫌我烦？是因为我话多还是因为我是你主人？你告诉我，我听听，但是不会改的。”

　　岁星：“........”

　　池生砸了砸嘴，总觉得刚才一瞬间岁星有了杀意，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毕竟自己这样的好主人是不可多得的，这畜|生有什么理由起杀意呢？

　　两人绕着黔州城逛了大半圈，池生故意买了许多小玩意让岁星拿着，岁星面不改色地抱着一堆东西，他撇了撇嘴心道，无趣！

　　回客栈的路上遇见了位算命的先生，池生觉得有趣道：“这道士长得和善，应当与我命中有缘罢，我去算一卦。”

　　岁星：“命师弟子便可算卦，你为何要在此处算？”

　　池生理直气壮：“命师弟子又算不了姻缘！”

　　岁星：“......”

　　池生走到那算命的小摊子旁边问：“神棍，能不能算姻缘啊？”

　　那道士气的胡子一抖：“你这小公子，怎么上来便胡吣，你又未算为何无缘无故说我是神棍？”

　　“真人，烦请您给我算一卦，姻缘！”池生能屈能伸。

　　那道士摸着胡子仔仔细细地打量，随后悠悠道：“哎呀，小公子，你子嗣缘薄、命中无桃花倒是有一劫，流年大凶啊！”

　　池生顿时拉下了脸不快：“你还说你不是神棍，岂有此理！”

　　那道士摸着胡子摇头晃脑并不生气：“信不信由你。”

　　池生转头要走，想起没给钱，丢了三枚铜板到那桌子上。
　　他黑着脸拉走岁星：“这神棍比黍离那厮还不会说人话，真是花钱找不痛快。”

　　岁星：“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