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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   #18

      看着黑暗里那双像小狼崽一样警惕又充满戒备的眼睛。

      绯世微微一顿,按在枪把上的手迟疑了一下,最终慢慢拿开,转而放在了怀刀刀柄上。

      他幽深的碧色眼睛紧盯着那双眼,无声的摇了摇头。

      男孩眼中浮现出一抹困惑,不过下一秒,这抹困惑就转变为了惊愕和愣然。

      ——逆光之中,干净的装容与狼狈的他截然不同的男孩在某个瞬间冷静转眼,隐于衣摆下的右手眨眼间便掏出了一把短刀,手腕翻转,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身后男人的喉中。

      血浆四溅。

      气管被割裂的男人无法发声,只能无助的“呼哧呼哧”喷着血沫,瞪大眼睛抬手捂住不断流血的脖子,因为痛苦和震惊而颇显狰狞的脸无比可怖。

      绯世拔.出刀从他手上跳下来,转身漠然的看着他。

      失去了支撑的男人软软瘫倒下来,后背“砰”的一声撞上了门,将它重新关上。

      “嗯?怎么了?”

      门外的看守从这异常的动静中察觉了不对劲,然而不等他们敲门,突然响起的枪.声便夺去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门外的枪弹声络绎不绝,一门之隔的屋内,绯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还没咽气的男人,稍微长长了一些的短发下,那双大而麻木的眼中空无一物,几近透明的侧脸白皙的像一捧细雪,让他看起来像个漂亮的人偶。

      但那看不出一丝情感的双眸,却将这唯一的、代表稚嫩和柔软的特征模糊了,所剩下的只有杀人工具一般令人胆寒的无情和冷漠。

      绯世注视着不断抽搐的男人,上前两步,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因为出血量太多而代偿性加速的心跳声停止了。

      全程用眼睛和耳朵验证了医书上关于“濒死反应”的症状和理论,感觉自己有所收获的绯世收起刀,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男孩。

      一接触到他的眼神,男孩立刻不着痕迹的绷紧了身体,满是戾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像一只随时准备扑过来的恶狼。

      ……嗯,不过是一只虚张声势,年幼又受了伤的小狼。

      绯世对这只小狼恶狠狠的警告眼神视而不见,自顾自走近了他,不顾他微弱的挣扎,蹲下身直接拽过他的右腿。

      “啊……”微弱的痛吟从男孩嘴中溢出,随即被倔强的咬紧牙关吞回了肚子里。

      绯世握着手里滚烫的、瘦成皮包骨头的脚踝,看着他小腿上那个已经发脓溃烂的弹孔伤口,平静的说:“相当严重的枪伤。他们虐待你们了?”

      “放手!”男孩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没有半点好好沟通的意思。

      嗯?

      这个干净透明的音质……有点耳熟。

      绯世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在记忆里扒拉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嗓音,对男的要求充耳不闻,攥着他的脚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那些孩子。

      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他们虽然昏迷、饥饿且虚弱,但身上并没有类似于眼前这个男孩的伤口。

      也就是说……

      “你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他如此推断着,转回来看了看不断试图收回脚的男孩,视线在他凶悍的三白眼上停顿了片刻。

      ……啊,他想起来了。

      出色的大脑帮助绯世翻出了几个月前的记忆。

      他放开男孩的脚,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成功将眼前的男孩贴上了“奥兰比亚(库谢尔)小姐的儿子(利威尔)”的标签。

      感谢割喉者凯尼疯狂找妹妹的那段日子,让他在留意倾听库谢尔小姐的情报之余,连带着把这个孩子的声音也记住了。

      毕竟是相当出色的、清亮干净的嗓音,作为隐形声控的绯世听到了就没有再忘记。

      他记得自己后来还无意听到了一两次凯尼用那套“暴力美学”教育这小鬼的日常。话说回来,那个人渣又跑去哪里杀宪兵了,连自己的外甥快死了都不知道?

      ……算了,那个疯子的事跟他无关。

      对大龄大叔的事毫无兴趣,绯世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目光在利威尔形状凄惨的伤口上来回扫视着,心里有点痒痒。

      之前已经提过,樱发男孩冷淡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对所有的未知都特别感兴趣的心。虽然现在他的眼里遍布黑暗,但那曾经让他对地上和自由无比渴望,让他产生对抗不公的勇气的旺盛求知欲,却依旧镶嵌在他的血与骨里,从未消失。

      听从卡尔的话去求教医术,实际上也是绯世顺从本心的选择——无论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是神秘的人体,都让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触这些的他十分着迷。

      刚刚解决掉绑匪时特意将武器从枪换成刀,除了顾及到利威尔可能被枪声吓到、发出叫声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正是为了验证医术上书写的机理。

      而现在,他又对利威尔腿上的伤口产生了兴趣。

      ——已经严重发炎的枪伤,而且后期还可能发生高烧、休克、脱水……多么复杂的病例!能亲手处理这种疾病的机会可不多!

      ——而且他的声音很好听。

      ……好想解剖(???)。

      面上冷冷淡淡,内里却是隐藏研究狂的绯世用聪明却奇葩的大脑转着可怕的想法,盯着利威尔的目光罕见的有些炙热。

      名为利威尔的男孩脸色很差的瞪着他,毫不客气的张口开喷:“喂你这面瘫混蛋,不准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

      “……恶心?”绯世重复了一句,睁大眼睛指向自己,“我?”

      “除了你还有谁啊?!”利威尔的表情更凶了。

      绯世默默的盯着他,忽然一言不发的别开头,三两下将除他之外所有孩子身上绑着的绳子割开了。

      “……”利威尔的脸黑了,“你什么意思?”

      “只是在教某些小鬼,什么叫做礼貌和感恩罢了。”

      绯世站起身凉凉的开口,说完也不看利威尔,转身就想走。

      利威尔无声的抿紧唇,一张称得上面貌绮丽的小脸阴沉的盯着他,对他的离开无动于衷,倔强的一个字都不说,甚至不屑的转开了视线。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窗外正朝自己举枪的绑匪疯狂的眼神。

      那一瞬间,本已经恢复平稳的心跳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利威尔下意识瞪大眼睛猛地往前一趴,瞳孔不受控制的因为紧张而缩小,连掌心都渗出了冷汗。

      下一刻。

      暴露在空气中的脑袋被人用力按在肩头,利威尔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砰”一声枪响。

      枪声来自他的头顶。

      “稀里哗啦”,破碎的窗玻璃凌乱洒落到地上,窗外的绑匪也无力栽倒。

      喷气声自远而近响起,眉心正中一枪的男人手中的枪被一脚踹飞,空中随即响起卡尔焦灼的呼唤:“绯——!没事吧?!”

      绯?

      利威尔眼眸一动,眼睛慢慢侧向一边,不着痕迹的盯着脸旁的男孩冷淡的碧眸。

      仿佛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最后一刻闪电般转身跪下,毫不犹豫护住了利威尔的男孩确认绑匪已经死亡,才呼出一口气,放下了稳如磐石的手。

      他松开利威尔的后脑,随意打量了一眼男孩有些发愣的表情,在卡尔破窗而入的那一刻收回视线站了起来,平静道:“没事。我站在视觉死角里,那家伙没有看到我。”

      “真的?”用兜帽遮住脸的卡尔连周围的情况都顾不上打探,紧皱着眉头一阵急走,来到绯世面前一把扳住他的脑袋,上上下下好一番察看。

      绯世的眉心狠狠一跳,反射般扬首想要后退,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男人脸上无法掩饰的后怕和担忧。

      他动作一顿。

      卡尔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僵住表情,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手,转移话题般看向利威尔:“咦……这个小鬼是?”

      绯世一言不发的盯着他,过了几秒,才默不作声的移开了视线。

      “不认识。”他像往常一样冷淡的说着,将手.枪和刀收回前襟里藏好,“这下应该都解决了吧?”

      “啊,不小心漏到这边的是最后一个。”卡尔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差不多可以走了,我之后安排人过来把这些孩子送走。”

      绯世微微点头:“那我——”

      “喂。”

      一直沉默着听到这里的利威尔忍不住开口。

      绯世转首询问的看向他,将男孩紧皱眉头的样子收入眼底。

      “……为什么救我。”灰蓝眸色的男孩纠结了一会儿,才别扭的偏开头,语气不太好的问着。

      “……”

      绯世没有立刻回答,只低头看了看他惨不忍睹的小腿。

      敏锐又敏感的,利威尔立刻侧过身,试图遮挡住那处丑陋的伤口,脸上浮现出极度不悦的表情,像是这样就能隐藏自己些微的不安:“看什么?”

      “不……抱歉。”绯世顿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说着,“只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你在发高烧,因为伤口严重发炎了。放着不管的话会死的。”

      利威尔的嘴唇蠕动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这不用你管!”

      “……哦。”绯世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双眼仍然盯着利威尔……的小腿不放。

      三秒之后,在表情愈发难堪的黑发男孩彻底爆发之前,下定了决心一般的绯世突然迈步走到他身前,替他解开了绳子,然后转身——

      单膝跪了下来。

      在他接近时炸毛的差点跳了起来的利威尔:“……啊?”

      “其实我认识一个人很好医术也很高明的医生。”绯世扭头直视着利威尔的眼睛,特别真诚的说,“我可以免费把你介绍给她,还可以背着你去,唯一的要求是在治疗结束之后你能不能让我解剖——观察两天?”

      表情逐渐木然的利威尔:“……”

      空气寂静了三秒。

      “——你这混蛋,刚刚说了‘解剖’吧?”

      ·

      To be continue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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