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玛丽苏开玩笑》打酱油而已

206、黎明

　　图书馆禁书区最隐蔽的角落里，金妮趴在地上，面对一本厚厚的咒语百科，绞尽脑汁与上边隐晦的词句抗衡。每当有点新的进展，她都迫不及待地在一旁的笔记上写下心得，过一会又陷入困境，便回过头翻阅刚刚的笔记，总能豁然发现刚才记录的东西，基本都是驴唇不对马嘴的玩意。
　　几天以来，她几乎都在这个状态下跟自己较劲，竟然还没放弃，连她本人都感到惊讶。
　　从朗读会狼狈离开后，金妮总是被一个想法狠狠地戳着脊梁：
　　要是不找出一个狠狠修理水蓝儿的办法，这辈子吃饭都不香了！
　　一想到这个，她好不容易集中的精神又开始涣散。
　　她毫无节制地畅想着水蓝儿被一拳打飞上天，冲进太阳接受愤怒的洗礼，之后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嚷嚷着悔改的可怜相。
　　漫画般的画面，让她好不容易压制的笑意，又要爆发出来。
　　为了不忍到肚子疼，金妮爬起来，双手叉腰，在晦暗的书架间尽量压低声音，发出一种阴暗潮湿，让人不快的哼哼声。
　　她笑得正欢，一只细长苍白的手臂突然从旁边书架的缝隙中伸出来，一把捏住她的嘴。
　　“希斯·莱杰，你够了。”
　　一双浅淡得几乎透明的眼睛和半个南瓜耳环一闪而过，不一会，卢娜绕过书架朝她走来。
　　金妮赶紧捡起地上的笔记，把那本摊开到《强效痛感》一章的百科全书塞到柜子底下。
　　卢娜像片羽毛般落到金妮面前，边打量四周那些古灵精怪的书名，边轻飘飘地说：
　　“去寝室找你，听说你去了图书馆，吓我一跳。”她随手抽出本书，看见封面上伸出一只毛烘烘的猴爪，又一把将书插了回去。“躲在这种地方，你不出声，还真找不到。”
　　“我在……找金蛋的线索。”金妮拿出这个早就想好的借口。
　　“那也不用笑的跟《黑暗骑士》里的反派一样嘛。”
　　“什么东西？”
　　卢娜懒得回答，拉起金妮往外走。
　　“就算勇士有特权到这借书，你进来也是自寻死路。你没让哪本书里关着的大章鱼掐死，真是奇迹。”
　　金妮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发出干笑。
　　刚开始涉足这片禁书黑森林时，她的确被搞得丢盔卸甲。直到她旁敲侧击地从穆迪那要来一份相对安全的书单，情况才有所好转。
　　她发现卢娜抓着她胳膊的手比平时都用力，苍白的脸上也有些不太好看的阴影，马上心虚起来，小心地隐藏起另一只手上的几处淤痕。
　　她们回到明亮的阅读区，站在一堆喜气洋洋，健康向上的书本中，卢娜的脸色渐渐缓和起来。
　　“去吃午饭。”
　　她搓搓有点冻僵的手脚，拿起放在一把椅子上的手提袋。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口袋里弹出来，吓了两人一跳。
　　她们在惹怒图书管理员之前逃到走廊，从口袋里倒出了赫奇帕奇吉祥物——莴苣。
　　莴苣轻轻抽动小巧的黑鼻子，坐直身体，用爪子在腹部绑着的一个小包上扒拉一阵，揪出两张巴掌大的信封。
　　金妮从其中一封里掏出张卡片，略微扫了一眼。
　　“塞德里克解开金蛋的秘密了。”
　　她七手八脚的把卡片塞到卢娜眼前，一边胡乱摇晃，一边兴奋地说着上边的内容。
　　“他叫我们今晚十点半去赫奇帕奇休息室，说要展开针对第二场比赛的特别训练。”
　　卢娜好不容易抓住金妮的手，拿过卡片看了看，不解的问：
　　“这里特别注明，泳装入场是什么意思？”
　　金妮稍微冷静下来，仔细查看手里另一张邀请函，果然用醒目的字体标注了这项要求。
　　“难道是水上项目？”她为难的挠挠头，“让我去哪弄泳衣。”
　　“我借你。”
　　卢娜？泳衣？
　　这两个名词联系到一起，金妮稍稍愣了一下。
　　那天很快过去了，天色渐暗后，在卢娜的房间里，宽大的四柱床上铺满了泳衣。
　　“这件是模仿彩球鱼的条纹。皮革制的那件是效仿海豚，后背可以喷水。像塔裙的其实是海带，我穿过一次，会有许多小鱼凑上来，但味道有点腥气。要不要试试这个？胸前两个海星绝对是我妈妈恶趣味的终极体现。”
　　卢娜的家里绝对算不上有钱，有时候因为洛夫古德先生的恣意妄为，经济上还会退回到解放前水平。但打开卢娜的衣柜，一切就不一样了，出现的总是金秋时节丰衣足食的景象。
　　别看卢娜平时就那么几件衣服来回对付，实际上她的衣橱里简直有一个纳尼亚王国，这个国度里的每朵胸花，每颗扣子，每个针脚，都出自卢娜的母亲——普洛塞比娜之手。
　　普洛塞比娜在世的时候，非常喜欢游泳，常常天气刚刚变暖就跑到河边。
　　她热爱离家不远的波宁河，希望把这种热情当成传家之宝，从女儿刚刚会走路后不久，就带着她成天泡在那里。
　　每年女儿长高一点，普洛塞比娜就十分高兴，马上着手缝制一批新衣。而在这批衣当中，最先完成的往往是泳装。
　　裁缝前，普洛塞比娜把女儿叫到跟前，郑重的问她目前最喜欢哪种水中生物。得到答案后，她会十分忠实地将那种生物的特征重现在缝纫机之下。
　　在普罗赛比娜遭遇事故前，有段时间她比以往更加疯狂地沉迷于裁缝。
　　她有时甚至会幸福地坐在机器前几天几夜，温柔的唱着歌，踩着踏板，挥挥魔杖，造就整整一柜子的奇迹。
　　她消失之后，卢娜常常在屋子各处发现还没见过的衣服，有大有小，小的刚刚适合卢娜的尺寸，大的就连她长大成人后都可以穿。
　　这些衣服是普罗赛比娜埋藏在世界各个角落的宝藏，卢娜将它们一一发掘，却舍不得花销，只是盯着那些金币、宝石和王冠，就已经得到了满心的安慰。
　　今天，她很高兴能有这么一个穿上这些泳衣的好机会。
　　最终，金妮选了红白两色还勾勒着黑线的小丑鱼套装，卢娜则穿起有着软绵绵白色裙摆的水母服饰。
　　赶在集合时间之前，她们将泳衣穿在日常服装里，兴冲冲地前往赫奇帕奇。
　　包括昨晚刚刚结束度假旅行的哈利，六名参赛者准时到齐，不久，秋也加入到他们中间。
　　塞德里克并没马上说出他的发现，而是看着时间，等休息室里的其他人一一离去。
　　在绿草茵茵的休息室里小坐了会，熄灯的时间终于到了，浓浓的睡意从宿舍方向飘散而来，休息室里的照明也在渐渐变暗。
　　等到只剩下坐在一起的七个人，塞德里克带众人来到那颗隐藏着地下通道的卷心菜旁，说出了那句著名的暗号。
　　待卷心菜盛开之后，他率先走下去。
　　隧道变了很多，平整的道路，光洁的墙壁，亲切的照明，让来过和没来过这里的人都由衷地发出一声赞叹。
　　跟着塞德里克，一群人走过一个看起来新开发不久的小道，沿着一溜铁梯向上爬行一阵，推开一个排水口，从一堆被替换下来的生锈储物柜后钻出来。
　　又推开一道小门，他们离开了仓房，走进一间大而明亮的更衣室。
　　“到了，请有需要的女士在这换衣服。”
　　塞德里克说着，变魔术似的，连同罗恩和哈利一起，齐刷刷地将外罩衣物一把扯掉，扔到一边，穿着泳装，从另一个门跑了出去。
　　赫敏站在原地皱眉半天，无奈的叹息道：
　　“这才不是什么训练，只是有人想开泳装派对好吗。”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原则，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渐渐适应了眼前一片璀璨的闪耀，姑娘们眼前出现了不知从哪个地方切下来的一小片海滩。
　　脚下是暖融融金灿灿的沙子，沙地上零星立着三四棵矮椰树，几只背着贝壳的小螃蟹从地上爬过，头顶的灯光模拟出夏日的骄阳，四周的墙壁涂着赤道天空特有的鲜蓝，屋子中间一个陷入地面的巨大泳池，在不知从哪吹来的果味清风之下，掀起白浪。
　　在这休闲氛围十足的背景下，还摆放着俏丽的阳伞，舒适的沙滩椅，成堆的零食饮料，以及各种颜色的救生圈和沙滩排球，四下全是令人闲心顿生，斗志全无的利器，墙角甚至还靠着一块足以让人忘掉一切烦恼的冲浪板。
　　不知从何处，一种轻柔婉转，若有若无的歌声悠悠传来。
　　赫敏环顾小小的人造海滨浴场，刚想组织语谴责一下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忽然被一阵强烈的闪光闪坏了思路。
　　“海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这的确是训练场，而我们要展开一场战斗。”罗恩似乎被烈日般的灯光晒昏了头，意气风发地对着赫敏举起了手中的一台相机，“看见没有，你们最珍贵的节操——泳装照，在我手里。”
　　“而你们，为了守护节操，要把它抢回来。”哈利也在一旁得意洋洋地帮腔，“否则，我们会拿到黑市上交易，虽然有几个人的卖不掉。
　　“战斗规则是——”塞德里克不知从哪找来几个花花绿绿的圆球，高高的举过头顶“不可以用魔杖，只能用藏在周围的水气球。”
　　他话没说完，展开猛烈的袭击，把还没明白过来的四个人打得落花流水。
　　“还说训练，明明是玩，快把金蛋的情报交出来。”
　　“先赢了再说。”
　　赫敏一握老拳，当仁不让地做起了先锋。
　　看她仅凭一己之力就还对方以颜色，秋闲散的晃到一边，在长椅上躺下，哼着小曲擦起防晒霜，金妮则拉着卢娜去抬那张早就看中的冲浪板。
　　“你们，过来训练！”赫敏冲她们喊道。
　　“谁要训练，我是来玩的。”金妮果断回答。
　　“就是就是，反正我的也卖不掉。”
　　两个叛徒被水球砸中，掉进泳池。
　　金妮沉到水底，挣扎着想浮上去，眼前忽然冒出一团金光。
　　一个古怪的声音在她耳边合唱：
　　寻找我们吧，在声音响起的地方。
　　我们将你珍爱的东西匿藏。
　　抓紧时间，寻找心爱的宝藏。
　　时间一到，没人知道会怎样。
　　歌声重复两遍，金妮的氧气要耗光了，她踢着腿回到水面上，刚爬上岸，就看到赫敏成功地把一只猎物逼到墙角。
　　不知什么时候，她弄了一个硕大如瓜的水球高举过头顶。
　　“说了不许用魔法。”罗恩绝望的叫到。
　　“说了不许叫海狸。”
　　“对不起，我得意忘形了。”
　　“不接受道歉，这不是战场吗？”
　　“骗你的，这里是游乐场，是哈利说出去玩还没玩够。”
　　看着赫敏就要扭过头来，哈利连连辩解：“我只是随便说说，是塞德里克想的计划。”
　　塞德里克接住这个问题，稳准狠的抛回去。
　　“我只是说一起聚聚，罗恩说要泳装。”
　　“照相机是哈利的。”
　　“按快门的是罗恩。”
　　无论怎么撇清，责任最后总是回到罗恩身上。
　　就在赫敏准备当街处刑时，她举着的水球承受不住压力，四分五裂，水流瀑布般冲下，浇了两人一身。
　　塞德里克抓紧时机，按下快门，顺便宣布了这场特训以赫敏大获全胜告终。
　　按照之前的约定，塞德里克揭示了池子里金蛋的秘密，作为解开谜题的庆祝，也为了来一场深入人心的团队建设，海滨派对持续下去，并且大家都同意以一起去看新年日出告终。
　　甩掉训练之名的派对，是光明磊落的好派对，它让沉浸其中的人什么都可以不去多想，只考虑怎么快乐就行。
　　吃最好吃的零食，喝最冰爽的饮料，堆一个最精细的沙堡，晒一种最好看的肤色，讲最愚蠢的笑话，做最滑稽的表演，以最最优美的方式掉进水里，让波浪拍的后背生疼。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轻松度过了。
　　这一年走到尾声，无数个节日飞逝，他们似乎都没有好好享用。就连刚刚过去的圣诞节，也因为增加了许多莫名的负担而显得有些沉重。
　　但这没有关系，现在在每个人心中，都隐隐感到一个非常有趣的事实，那就是当一群天真无畏的人聚在一起，便是最好的时日。
　　他们折腾到后半夜，壁画上的美人鱼累得跳进海里，下水道的桃金娘也被吵得钻出来抗议。
　　在岸上待腻了就去水里，在水里游累了就回到岸边，或仰或坐，随意聊天，想说的说完了也不会尴尬，静静地躺在阳伞下，或者干脆晒着暖洋洋的灯光，睡在沙滩上。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所有人都睡了，只有塞德里克醒着，他安静地守着时间，五点钟来临时，叫醒了大家。
　　众人分两拨换好衣服，打扫战场，再次回到通道中，换个方向，朝塔楼而去。
　　他们爬上霍格沃茨最高的钟楼，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耐心等待。
　　黎明的风呼呼的吹，用最生动的教学法，教导半夜里溜出来的人什么叫冷。
　　哈利、罗恩和赫敏，都戴着那条绚丽的八色围巾，赫敏织的时候随心所欲，每条都被织得老长。
　　他们将围巾连起来，变成一道神奇的防线，盘盘绕绕刚好围住七个人的脖子，把大家栓在一条线上。
　　四个学院的颜色缠在一起，让寒冷的冬夜变得好过许多。
　　“暑假的时候一起去真正的海滨旅行。”
　　塞德里克这么说，大家都挺喜欢这条建议。
　　北风变得没那么可怕了，甚至吹得很好，吹走了天上的云彩，让即将到来的新年日出更加澄澈，晴明。
　　东方好不容易出现一点白色，钟楼上的七个人等得呵欠连连。
　　金妮看到身旁的卢娜眼皮打架，趁虚而入说：
　　“答应我件事。”
　　“好。”卢娜想也没想答应下来。
　　“明年要是还有舞会，你不许当老好人，因为我预定了。”
　　“不要。”
　　金妮急了，气呼呼的质问：“怎么反悔。”
　　“那当然，这是性命悠关的大事。”卢娜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侧过身子认真的说：“我会跳的停不下来。”
　　金妮的脑子有点混乱，总觉得好像发生了一件很让她高兴的事。
　　在她清楚地明白过来之前，卢娜把什么东西塞进她的手心。
　　金妮拿到眼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一只拇指大的乌鸦。
　　“我今天去你房间，把你的知更鸟拿走了，因为我喜欢知更鸟。作为回报，这只乌鸦给你，别看它丑，却是一种很棒的鸟，乌鸦做什么勇气十足。”卢娜深深的吸入了一口新年第一天寒冷的空气，接着说：“就像你一样。”
　　金妮听得愣了。
　　“你还没弄清楚怎么让它们开口吧？”卢娜说着，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块小饼干，弄碎在金妮手心里。
　　乌鸦啄了啄小小的碎块，扯着沙哑的嗓子，唱了起来。
　　我看着月亮，月亮看着我……
　　大家都扭过头，看看是谁在唱歌。
　　神仙守着月亮，神仙守着我。
　　在嘎嘎叫的祝福中，天边的白光缓缓扩大，靠近地平线的星星好多都看不清了，但在高处，一颗白亮的光点仍在坚强的闪烁，甚至取代了落入西山的月亮。
　　“同志们注意——”那晚一直轻声细语的秋，大声开口道，“姐姐要文艺了。”
　　她伸出手，指着那颗远方的星。
　　“看它，那颗星星。看起来这么近，其实离我们好几百光年。就是说，它的光芒旅行了数百年的时间来到我们面前，告诉我们它虽然遥远，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嗯嗯。”其余六人，配合的点头。
　　“就像我们的友谊，会永远传递下去，所以，让我们按照惯例，在新年高歌一曲——《友谊地久天长》。”
　　大家一同哼着前凑，刚要开进主题的一霎那，天边那颗为他们赞颂的星星，像个烧坏的灯泡，挣扎两下，熄灭了。
　　七个人瞪着眼，看了看彼此。
　　“刚才……那颗星星消失了？”
　　“可能是被什么挡住了？”
　　“过会儿会出来。”
　　过了好久，星星都没有现身。
　　没人再提起星星的问题，因为初升的太阳已经到来。
　　它头顶金色的新年，冉冉升起，颤巍巍地掠过大地，一秒接一秒，不慌不忙的壮大，与黑暗殊死搏斗。终于，它又一次战胜黑暗，赢回大地。哪怕黑暗在不久之后还会猛烈袭来，它仍不气馁，一次又一次撑起明亮的天空，竭尽全力。
　　太阳温暖的颜色，使人一下子忘却寒冷，总觉得什么都将被原谅，一切都会被宽容，万物都终将有个落脚的地方。
　　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过去，一切都会好的，那句让真言石深恶痛绝的话并不是谎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等待着希望降临的短短几分钟里，金妮感到卢娜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她前所未有的用力，似乎从此不再松开。
　　金妮回应了这股力量，也将手握紧。她目视着前方的太阳，却能看到卢娜的笑容。
　　她听见卢娜说：
　　“金妮，好好记住太阳升起的样子。”
　　好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