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海贼]暗星》松鼠光年

32、丹枫林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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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赤犬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小人360度无死角飞旋尖叫，她很想揪着库赞的蘑菇头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出于同为打工人的怜悯她才跟着来，这个加班脸的男人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赤犬一个人坐在最角落，那穿越小厅飞来的眼神差点给她当场熔了。
　　嗯，她还是应该在原地找找丢失的德雷克，说不定又能在人群里碰巧遇见呢？坦胸露乳的ooc佐罗总比大过节的遇见赤犬好。

　　总之现在的问题是，举起库赞丢向赤犬的情况下，她要跑多远才不会被波及？

　　……哦对了，她甚至连库赞都举不起来QAQ

　　未来的大将青雉单手护着她的肩掀开门帘，很是诧异了一阵，半冷不热地和门内唯一的顾客打招呼。对面颔首。
　　男人在背上推她一下，自己若无其事抬腿就进。

　　所以现在的新问题是，赤犬和青雉一起阻拦她，她能跑多远？
　　呜呜啊，她又不是黄猿，怎么无伤应付这种状况啊？

　　一路踩着男人的影子躲避目光灼灼的赤犬，在吧台坐定后库赞干脆把菜单立起放在她面前。
　　“不舒服的话，不去注意就好了吧。”
　　男人的尺骨碰上她的臂环，左手腕肌肤上挤压的触感令她浑身不适。喷在脖颈上的温热吐息与之相比倒没所谓起来。
　　大夏天贴来挤去真不怕热。

　　立着单册一页页翻过去，让她记起起晨读古诗词的痛苦回忆= =

　　“……红茶就好。”
　　选来选去，还是决定保守一些。
　　日式小院改建的饮品店古朴典雅，店主沉稳寡言手脚利落，看器具布置开业的时间也不短，她猜测这家店大约是库赞的私藏，口味不会太差。
　　只是库赞不靠谱的印象太过深刻，连带赤犬的品味她都不太敢相信了。

　　男人立起两根手指点单：“一杯红茶，一杯咖啡。”
　　“咖啡？”
　　大晚上喝咖啡？她还以为结束后库赞打算回家闷头睡到天明。
　　蘑菇头合拢菜单，递还给吧台内的店长，悠悠看她：
　　“小小姐，不要小看男人啊。”

　　……你就是单纯能睡吧！！！
　　好好一句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怪，不怕其他人听去误解了吗！

　　其，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目前就站在吧台旁边，双手成拳贴在浴衣两侧。

　　“萨卡斯基，现在是假期时间，有何贵干？”粉饰太平的懒散神色倏然消失，库赞抿唇，刻意前倾挡住她的身形。
　　“我不是找你，”赤犬粗粝的声音越过库赞的腰背落入她的耳中，“我找她。”

　　两个男人之间张力莫名的紧迫僵持不下。
　　希普闭闭眼，认命地脱离库赞的庇护。
　　“如果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话。”

　　——

　　月色很美。
　　只是一同立在院中的人非常不对。

　　赤犬收起垂在身侧的双拳，改为抱臂的姿态，自上而下俯视她。失去海军帽的遮掩，她看得清对方额上浅浅的起伏，是岁月侵扰仍旧不改当初的刚烈。

　　“我给你的思考时间足够交出答案了。”
　　赤犬如她预料一般直向主题，尖锐得让她无可躲避。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疑惑想请教您。”
　　见对方没有拒绝的意思，她抛出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您的正义，是什么呢？”
　　赤犬的神色闪出一丝细微的轻嘲，回答掷地有声：“彻底的正义。”
　　她紧接上：“您所指的彻底，是什么情形？”
　　“当然是消灭所有的海贼，所有的恶！”
　　她垂下眼帘：“为此……”
　　“——为此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幼稚、纯粹、理想化得让人只想叹息的回答。

　　“不仅是您自己，您的下属、同僚、亲朋、普通百姓也会牺牲。”
　　改换句末的疑问语气，赤犬没有反驳她的断言。
　　“如果这是正义的必要牺牲，那么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民众是无辜的，”她压住对方的尾音吐露心声，“他们期望的是正义的庇佑。”

　　几乎是瞬间，赤犬捕捉到她的意图，目光顿时锐利如刀。她在那眼神里未曾看到丝毫的悔恨。

　　他对奥哈拉的惨剧竟然没有一丝的——！
　　屠杀中心的人物竟比她一个无关者还要冷漠。

　　撞向那视线，她不自觉加快语速道：
　　“将海军和海贼的界限切割为精准明确的两端，从道德层面上区分正义者与非正义者，因此拒绝一部分民众的平等地位与正常诉求……或许您的正义从一开始就只是一种特定的道德化想象。支持道德纯洁统一的虚构集体剿灭另一虚构集体，导致的后果可能是对多元主义的毁灭性打击，对异种合理共存可行性的全盘否定！”

　　滔天大火，血色海面，层叠的尸体堵塞运河。
　　哭号的妇女，死亡的婴孩，不及逃亡的老弱。
　　一个一个都是这样，对自己踏过的尸山血河一度都不曾回首。
　　人类天性的残忍令她失望，乃至于此刻隐隐绝望。

　　“一只眼看到荣誉，另一只眼看到死亡，仍旧毫无畏惧地面对邪恶，这是您的自由，但您不觉得将这样的态度强加于普罗大众实在太过于傲——”

　　声线戛然而止。

　　赤犬的怒意已升至肉眼可见的程度，岩浆的热度攀住全片外露肌肤毒蛇似的向骨子里钻去。
　　致命的威胁如冰水泼向额头，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只是想以理念不合为由婉拒赤犬的邀请，却因反战情绪一时失控攻击对方半生信仰的基础，无怪乎赤犬的表情几乎是要将她当场断命。
　　扪心自问，换做其他并不相熟的人无端抨击自己的人生信条，她也一定会即刻转为心理防御状态，反攻驳斥对方，更别说她差点当面指责赤犬“态度过于傲慢”。
　　实在失礼。

　　老老实实低头，九十度鞠躬：“非常抱歉，赤犬大将！”

　　……
　　岩浆的爆发在她的动作间卡壳，屏息一般噎在一半。
　　“非常抱歉。”不顾对方的反应再次致歉，“擅自否定您的理想是我思虑不周，先前所有陈述不是特别针对您的恶意，只是我发自内心的思考，以及，”她咬咬嘴唇，还是决定将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讲出。
　　“——以及我对您的答案。”

　　她选择成为史上第一个，当面拒绝赤犬大将招揽的海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