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初 ...
-
对于宁荣荣来说，宁卿晴，亦兄亦母。虽然从身体年龄上，他是弟弟，从性别上，他是男性。
宁荣荣没有体会过母亲的关怀，如果让她用一个词形容母爱，那么，不是“陪伴”，就是“宁卿晴”。
刚出生的三年，宁荣荣身边就总是有一个宁卿晴，除了洗澡清洁之时不在一起。几乎可以说是刻刻不离。
宁荣荣衣服穿不整齐时，是宁卿晴帮忙整理的；宁荣荣不想吃饭时，是宁卿晴喂的；宁荣荣在生病时也只要宁卿晴照料，即便是宁风致也不行。
清晨，宁卿晴绕着主殿跑步时，宁荣荣不是跟着他跑，便在能看到他的地方做些自己的事。上午，宁卿晴在百宝阁看书，宁荣荣便在百宝阁摇摇晃晃。晚上，宁卿晴去阿紫处学习这个世界的药理，宁荣荣在一旁听着听着便睡着了。
并不是宁风致不疼爱宁荣荣，他对宁荣荣的宠爱堪称溺爱，但他毕竟是一宗之主，宗内事务繁杂。古榕和尘心亦是如此。能做到全然陪伴的只有宁卿晴。
所以，她离不开宁卿晴。就像幼鸟离不开旧巢。羁鸟尚且恋旧林，池鱼犹亦思故渊。或许有一天会展翅高飞，但绝没有那么早。
然而，偏偏宁卿晴很早便离开了。失去比从未得到更加痛苦。
因为阿紫的身体原因，宁卿晴和阿紫到冰火两仪眼处居住四年。
阿紫离开后，宁卿晴在外历练，每逢宁荣荣生日之时，回七宝琉璃宗一次。但是，宁卿晴还是错过了宁荣荣的十一岁生辰。
宁荣荣十一岁生辰那天等了很久，谁都联系不到宁卿晴，谁都劝不了宁荣荣。她从兴高采烈的清晨，等到热情如火的晌午，等到希冀落寞的黄昏，等到毫无波澜的午夜。她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吃饭、洗漱、就寝。第二天依旧是那个七宝琉璃宗的“小魔女”。
在宁荣荣生日后的一个月，宁卿晴回到七宝琉璃宗。所有人都以为宁荣荣会以他的“迟到归宗”作引骄纵一番，然而她闭口不提这次生辰之事，只是像往常一样，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宁卿晴原本也有些疑惑，只当是自家小公主长大了。如今知道了缘由，心中更是愧疚和怜惜。
……
宁荣荣渐渐冷静下来，红了脸。
有些东西表达出来，就不再那么患得患失。
听到宁卿晴叹气，却习惯性地小心翼翼，用红肿的杏眼瞅向宁卿晴，“阿晴——”
宁卿晴看过去，她立刻眼神飘忽起来，哪儿都瞅瞅瞧瞧，就是不看他。
“刚才不是还控诉呢吗？怎么现在又小心起来了？”
再叹一口气，单膝跪地，使自己处于一个比较低的角度，抬首看向宁荣荣。
“荣荣，真的很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离开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姐姐，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弟弟，不会离开你，不会不要你。不告诉你是怕你会担心，就连爸爸、骨头爷爷、剑爷爷我都没有告诉。”
宁荣荣：“真的？”
宁卿晴：“当然了，我不会骗你。我一直都知道，荣荣很懂事也很努力，是天才中的天才，所以我才让你和我一起来这个只收怪物的史莱克学院。
你觉得我变了，这是因为我也有长大啊，对他人笑着总比冷着脸好，对不对？至于我这些年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我以后慢慢和你说，可以吗？”
宁荣荣点头道，“可以。”又摇头道，皱眉，“不过，你刚刚说，你怕我会担心，可我是你姐姐，你都可以直面的东西怎么我就连知道都不行了？我也说过，会护着你的。”
宁卿晴道，“可是，我不想让你担心。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等你当了宗主，一定会罩着我的吧？”顿了顿。
宁卿晴不擅长在亲近的人面前表露真情实感，感觉脸有些热，“这些年我也很想你，想着你，我才能够坚持下来。”因为小小的你用最大的善意接纳了我，我才可以融入这个世界，学会相信，有了亲人，朋友。
一想到小时候软软的宁荣荣，宁卿晴眼里似有星光，温柔得都快溢出来了。这是阿紫说的。
宁荣荣眼睛亮了起来。
宁卿晴道，“至于宗门里那些人，你大可不必在意。如今你受宗门庇佑，他们是你的同宗，将来你成为宗主，他们只会是你的族人，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放到了一个很低的位置，你需要做的是带领宗门变强，善待他们，而不是讨好他们。”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有一群很好的朋友。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我没有想讨好他们。他们在你武魂觉醒之后，知道你的武魂不是七宝琉璃塔态度就变了，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能感受到。他们因为我的天赋高，想捧着我，我自然要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如意。”捧高踩低无所谓。但捧的是我，踩的是你，那他们就得忍受我的娇纵吧？
宁卿晴抬起手，揉了揉宁荣荣的脑袋，“以后不要这样了，这对你以后接手宗门不利。最后，重申一点。”
宁卿晴放慢了语气，一字一句，很认真，“在我这里，你可以‘恃宠而骄’。永远。”
“阿晴！”宁荣荣猛地扑向宁卿晴，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低声啜泣。宁卿晴没有防备，向后坐下，抱住宁荣荣，低声浅笑。
宁荣荣听到了，手臂缩紧。抱得更紧了。
宁卿晴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轻轻的。就像小时候宁荣荣睡不着的时候一样。渐渐地，啜泣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的呼吸。
宁荣荣心结打开，放松之下，闻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力度，睡着了。手臂渐渐滑落垂下也没从睡眠中醒来。
等到感觉肩头的衣服已经干透了，宁卿晴抱起宁荣荣，将她放到床上。起身时，袖口被紧紧拽住，“阿晴，别走——”
宁荣荣并没有醒，只是觉得熟悉的气息又要消失，睡梦之中的挣扎和呓语。
宁卿晴心想，养孩子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轻声说：“不走。”没打算走，还没给你敷眼睛呢。
宁卿晴用另一只手扶着她那只拽着他的手，缓缓放到她的身侧。他试探着晃了晃被攥住衣袖的手臂，仍然抽不出来，又怕力道大了惊醒宁荣荣，只得弯着腰，将魂力凝聚在空闲的那只手的掌心，覆在宁荣荣的略有红肿的眼睛上。
……
宁荣荣觉得自己睡得很踏实，像做了一个无比美好的梦，没有十分具象的形式，而是感觉自己被一团光云包裹住，熟悉的气息十分温暖，使人心安极了。她在那团光云中轻飘飘的，浮浮沉沉，似乎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睁开眼，光线从指缝溜进来，侧过头，是阿晴——
此时的宁卿晴盘膝坐在床下，左手伸直，悬在宁荣荣眼部上方，右手同样没有着力点，虚握着拳，都在床沿。双目微阖，周身魂力波动。
宁卿晴睁开眼，“醒了？要出去吃晚饭吗？”
宁荣荣抽了两下鼻子，摇头道，“我要修炼，想吃西门的玫瑰花饼——那个婆婆买的。”
小时候那个会对宁卿晴颐指气使、撒娇粘人的宁荣荣回来了。
小时候的宁荣荣会耍小脾气但大多数的时候总是体贴懂事的，偶尔犯了大错，也会听话地立刻道歉。可能是因为宗门中那些或多或少阴奉阳违的声音，才会让她得了个“小魔女”的称号。
宁卿晴笑道，“没有问题，我的小公主还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宁荣荣仰头，“暂时没有啦。”
宁卿晴走出房门，看到唐三和小舞正坐在沙发上，询问道：“用过晚餐了吗我要去西门买玫瑰花饼，你们要吗？”
“西门有玫瑰花饼吗？我怎么都没有看到？我也要去。小三，你去吗？”小舞说完，就要起身跟着宁卿晴走。
一旁的唐三表示希望同去。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三人出了酒店便向西门走去。
“你们在房间里……”最右侧的小舞探出头，看向唐三左侧的宁卿晴，带着显而易见的坏笑。
宁卿晴挑眉，“我和荣荣都姓宁，是有血缘关系的，别误会。”停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我们可不像你们。”
闻言，小舞粉嫩的小脸儿染上了红晕，像原著描写的，“像个熟透的苹果”；唐三也呆呆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若有所思。
宁卿晴觉得小舞这个小姑娘也是很有趣了，打趣别人第一名，谈到自己就不行。明明是个大大咧咧的“大姐大”性子，却在谈到某些事情时总是脸红。
宁卿晴笑着支开了话题，唐三、小舞像是忘了刚才的话一般，很是配合地聊起了别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