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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去中州 ...

  •   同为筑基三阶,压制了修为的李神都出剑快到柯莳根本看不清。从前与聂焕对战时候的那种无力感久违地重现了,甚至更甚一筹。和灵力充足的聂焕比试是何等情形?柯莳从前虽然设想过,但是从未想到自己会毫无还手之力。毕竟修剑将近十年,柯莳本以为自己哪怕胜不过李神都,也只是略输一筹。柯莳喘着气站在原地,不过只是一柱香的时间,她居然已经快要灵力耗尽,别说像样的反击,光是防住就已经非常吃力了。

      反观李神都,游刃有余自是不提,甚至还有空挑衅聂焕:“要不你们一起上?”聂焕懒得理她,只扶剑站在一旁认真观战,在心中记录两人的缺漏之处。

      柯莳一退再退,从游廊中段,退到门口。李神都戏耍够了之后,千秋雪飒地飞出,柯莳来不及反应,这剑便已经钉到耳旁的门板上。和李神都相比,聂焕的比剑指导堪称温和。

      “不错。”李神都将千秋雪唤回鞘中,拍手道:“比你强的弟子剑术不如你高超,剑术比你高超的却没有你修为强,堪称本宗同辈第一。”

      这话听起来哪里有个夸人的样子?倒像是个矮子里面拔高个的意味,柯莳只拱手回答道:“弟子惭愧。”

      “你惭愧个什么劲?该惭愧的是赵芝。”李神都道:“有没有他,你都当是同辈第一人,可赵芝这个榆木脑袋着实开不了窍,在剑术上只是中人之资。这也便罢了,可他既是庸才,也拿教庸才的法子教你,就是他的不对。”

      这话一出,便是柯莳从小以口舌伶俐著称,也接不住这位小师叔祖的话头来,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倒是一旁的聂焕打了个圆场:“莫要显摆了,要教不教?”

      李神都还有话没说完,被聂焕这么一截,有些讪讪,转眼故作凶狠瞪她一眼,只道:“柯莳,从今往后你若是有空,不如到云归崖来,我教你剑法。毕竟我宗是剑宗,若是嫡传大弟子的剑术只是勉强能压服本门弟子,出去也未免丢脸。便是你没空来云归崖,剑术上也多去问一问郑和光,他便是再不济,剑术也强过你师父三分。”

      柯莳点头称是,便听李神都问道:“方才比剑,你自觉何处不足?”

      柯莳回忆片刻,答道:“师叔祖出剑太快,我看不大清楚,便是看到了也反应不过来。”

      “但不是全然看不见吧?”李神都道:“多练几次便有长进。不过你出手并不果断,对战经验也不足,还是太规矩了些。你从前是如何学剑的?”

      柯莳看了一眼聂焕,答道:“先看对手的招式,再作应对。”

      李神都闻言嗤笑一声,旋即道:“等你看到我的剑,黄花菜都凉了。听好,你那法子或许对实力弱于你或者相差无几的对手有用。但是我的剑术远在你之上,别想着什么让我先出招这种蠢事。跟着你的灵识来,捕捉到了就出手,别用眼睛看。”

      她说完,对着聂焕一招手:“我们来一局。”

      聂焕点头,两人一左一右走回游廊,站定行礼之后,二人各自握剑,齐齐闭眼。相较于聂焕,李神都的剑术风格更加具有攻击性,这一局果不其然也是她先手。极快的一剑,不过炼气水准的拔剑,柯莳尚能看清。几乎是她拔剑的同时,聂焕也迅速出手,竟然后发先至削向李神都手腕,李神都手腕一扭,千秋雪灵活地与天陨缠绕起来。短短两息之间,这二人已经攻防对决了数十手。

      “柯莳闭眼。”聂焕将千秋雪荡开,还有余力提点柯莳。柯莳闭眼放出灵觉,向前散开不远,就触摸到这二人出剑的轨迹。两道极细极锋利的线在灵气中交织碰撞,柯莳只觉得神识都被这两道剑意割得隐痛。她沉下心来用灵识触摸聂、李二人的剑,便能察觉到比肉眼更难以捕捉的微动。

      她“看见”李神都的剑拔出了一个“点”,难以比较这一点与发丝哪个更小,但是聂焕在这一点出现的一瞬间,便已有了判断,她的拔剑比之李神都只快不慢。又是来回数十次的攻防,李神都最后以一记点剑点住聂焕虎口,取得了胜利。二人散开又各自睁眼看向她。

      “如何?”李神都问道。

      柯莳现下跃跃欲试,看出她的战意,李神都一笑:“来。”

      —

      “倒真是个世所罕见的天才。” 柯莳因着晚上要做饭,现在早早去了菜地摘些要用的青菜之类。凉亭里李神都一边斟着茶,一边同聂焕闲聊起来:“就是对战经验少了些,出手不够狠。还没杀过人吧?”

      聂焕取过茶碗,也倒了一杯茶,附和道:“想来是还没杀过。”

      “这么说,你倒是见过血了?”李神都撑着腮对她一笑,聂焕不答。她便又转回话题:“剑修剑修,不杀个百八十个‘道友’算什么剑修。到时候好好一个剑修苗子,养成周致那种鬼样子,不是丢了本宗先人的脸?”

      “未免也杀得太多了些。”聂焕这么说着,倒是没反驳她的话。

      李神都本想再逗一逗聂焕,又想着方才已经逗过一回,再来把人惹毛就不美了。于是只调侃道:“若说是将你的剑道天份给她,又或者将她的资质给你,便更妙了。可惜世上像我这般的超世之才,注定是千年万年也少见的。”

      “我看更难觅的倒是师叔祖你这剑宗高山都抵不过的厚脸皮。”聂焕一杯茶水饮罢,讥讽道。

      李神都没接话,对着茶水顾影自怜起来。

      柯莳做菜的手艺说不上十分差劲也有八分,聂焕这人是个不挑嘴的,好吃的能吃,难吃的也能吃,是以并无异议。但是李神都却是个吃穿用度都十分讲究的精细人,她夹了一筷子豆腐,一口下去,眼睛鼻子都皱成一团,神态之夸张,教柯莳吓了一跳。

      “咳咳,我突然记起还有点事,你们先吃。”李神都说完,立时消失不见。

      “那要给小师叔祖留饭吗?”柯莳疑惑地看着聂焕。却听隔壁院儿里李神都高声回道:“不必了!”

      因着柯莳做饭难吃的缘故,李神都练剑时不由自主地要放水一两分,可她又是个好强的个性,不愿意输,最后只能商量道:“柯莳,若是你输了,也不用做饭了,只打扫院子如何?”

      “那做饭呢?”

      “做饭自有我和聂焕轮着来。”

      -

      这样相安无事两个月,柯莳的道论初稿就写完了。不过这初稿的反响平平,她先拿给李神都和聂焕看过,又回小云峰给赵芝过目,最后得到的意见都是“道理上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差错,不过实践的例子还是太少,对中州的了解也不够。”

      赵芝给她打回来,让她添一些翔实的例子,最好问一问游历过中州的李神都或者吴泾等人。柯莳为此忙得焦头烂额的,道论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进步。

      这月末的一个晚上,聂焕自剑庐回来,正遇上无所事事的李神都坐在桥头看星星。她二人打过招呼,聂焕问道:“柯莳呢?”

      “还在写道论。”李神都答道,她看了聂焕两眼又问:“修行如何了?”

      “卡住了,炼气到筑基的瓶颈岂是半年就过得了的。”聂焕索性也盘腿坐下来,离李神都不远不近。

      “虽说灵丹妙药不计其数,不过到底是自己修来的好一些。”李神都道:“不过若是有机缘,能突破得快一些。”

      “小师叔祖是什么意思?”聂焕问。

      李神都唇角微微一勾,转头问她:“想去中州吗?”

      聂焕闻言思索片刻:“等我把那飞剑做出来,也好换些钱财。再有半个月罢。”

      李神都想起她这两个多月都在为那浮空木的飞剑耗在剑庐之中,不由得点头,又看见聂焕佩着那柄普普通通的铁剑,便开口道:“毕竟也要筑基了,你还没有法剑么?”

      “天陨便是......”

      “你那天陨再是不错,也不过是残剑一柄,连剑诀都使不出来。”李神都又说:“有一柄适合的剑,你要也不要?”

      聂焕闻言,转过脸来看她,笑问道:“莫非是小师叔祖筑基入内门时打造的那柄剑?”

      “是也不是,原先那柄我已经销毁了,这柄却是我入了元婴之后偶有所感,信手炼制的。与你那日用的那种剑法倒是颇为契合。”

      -

      聂焕见到这柄剑时,才明白李神都说的颇为契合是什么意思。这是一柄纯粹的水属性的灵剑,若不是李神都将它从剑池中唤出来,聂焕根本找它不见,原因无他,这剑本身就是水打造的,只有水。

      聂焕自李神都手上接过剑,入手寒凉。剑宽两指半,长三尺一,剑身无色,通透清亮,内有波光流转。聂焕将神识探入其中,心念一动,这柄剑便化作一滩水,从指缝中流下去。她又输入灵力一凝,一柄长剑便又出现在她手间。

      “倒是一柄奇剑。”聂焕试了试,这剑乃是水做的,重量长短自然可以靠水来调节。她将这剑调到天陨的重量长度,随手舞了一套剑招,颇为合意。

      “多谢小师叔祖。”聂焕抱剑道谢,李神都却道:“你若是要谢我,不如再予我看看那日......”

      原来是此处,左右聂焕收了她一柄上好的法剑,李神都又并无恶意,只是心痒难耐,她便寻一无人之处,为李神都稍作演示。只见聂焕起手,云气自剑尖涌出,渐渐将她笼罩起来。李神都周遭也被这似有若无的雾气环绕,这无所不在又无孔不入的剑意叫李神都一时觉得难防。她运起灵力使出个吹火诀,将雾气蒸散了些,转眼间背后的雾气便如利剑一般直指她心窝。

      聂焕拄着剑在原地回复灵气,却见李神都目光晶亮,只对她道:“倘若你某日真能使出这剑招来,一定让我试试看。”

      聂焕自是点头,而后问道:“这柄法剑并非是锻造而成,却是剑意凝练。水属性如此精纯,难道师叔祖竟然是单一的水灵根?”

      李神都静默一瞬,而后看着她道:“又如何?”

      自然不如何,不过是肉体凡胎根本不可能有单一灵根罢了。譬如聂焕从前的单一火灵根,云清回的单一水灵根,皆是因为她二人乃是天地之灵。而肉体凡胎的凡人,生长在五行之内,也饮水,也吃饭,也住山水草木之间,如何能生长出单一的灵根?三四种灵根乃是寻常,便是五种六种也不少见。可李神都若是先天道胎,如何会被卡在元婴化神这一处?聂焕见她身上并无什么劫难诅咒,一时疑惑,又或许她并非是先天道胎,而是别的什么体质也说不定。

      脑中千百种思绪自是不足为外人道,聂焕只摇头道:“只是头一次见单一灵根,不由得有些稀奇。”

      李神都自是不信她的鬼话。横竖事情已毕,她便自顾自地一步踏出,凌空而去,留下聂焕一个人从剑池慢吞吞地返回云归崖。

      -

      次月中旬,聂焕终于同卫行做出那筑基阶也能使用的飞剑,不眠不休地做了一批之后,第一把剑就卖给了柯莳。柯莳本想着用此剑折返听竹峰要方便许多,却不想中午吃饭时,李神都问道:“想去中州么?”

      柯莳乍一听这话,自然犹疑起来,平心而论这种机会难得,正巧自己道论也用得上,柯莳当然想去,但她不由自主地回道:“弟子若是此去中州,想必要花好些时间,道论姑且不提,就是小云峰的事务也脱不了手。”

      “想去,或是不想?”李神都说完,抿了口鱼汤细细品着。

      “想。”柯莳还是实话实说。

      “那便去。”李神都了当地做了决定。

      “可是师父和掌门那里......”柯莳还有话要讲,只听李神都道:“自有我这个做师叔祖的去摆平,你只管收拾东西,今天夜里我们就出发。”

      “小云峰......”

      李神都嗤笑一声,颇为不耐的样子:“从前赵芝没收徒弟不也忙过来了?更何况你现在不还有三位师弟也在小云峰做事?不过是不足为道的琐碎杂物罢了,你不用觉得少了你宗门就转不动了,安心去中州就是。”

      “哦,多谢小师叔祖。”柯莳只好对她拱手行礼。

      -

      李寻源是在半月之后才晓得李神都又溜出宗门的事情,彼时赵芝急忙自云归崖赶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书:“去中州了,师兄勿念,大比前回来。”龙飞凤舞几个大字,落款乃是李神都、聂焕还有柯莳。李寻源当即跳起脚来,拍碎一张案几,作势要去追。却被赵芝拦了下来,劝道:“师父稍安勿躁,老祖说师叔已经带着两个弟子走了半个月了,便是此时去追,也追不上。”

      李寻源只骂道:“李神都你这兔崽子!有本事别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去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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