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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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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少对着窗口吹着热风,忽然回头冲陈涛阴阴一笑,“混小子,咱俩的帐该是算算的时候了吧。”
陈涛掐着笔杆,目光没有偏移地始终看着前方,嘴角一扬,“郭健阳,要跟我较劲——我陈涛随时奉陪。”
江海洋以他少年的第六感直觉告诉自己,郭少遇上了大麻烦,大障碍。那么些年,从没有见过健阳心这么浮,气这么燥,就像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能目露凶相地把人追着瞪跑。原因绝对不是没有,海洋将矛头对准了那个叫陈涛的家伙,这小子——到处有意没意地跟郭少抢风头。
妒心似火,海洋太了解健阳了,打小容不得让别人爬得比他高。果不其然,没几日,待海洋屁颠屁颠地跑去十班溜达,就见二人隐隐的火药味正浓。一拍一位哥们的后背,指着俩憋足了气在那儿扳手劲的家伙,套近乎道,“喂!郭少在忙什么呢?”
“不正斗法了吗?吃饱了饭撑着了说是锻炼臂力就干上了。”近日来,高二十全体都知道,这二人遇在了一块儿就像是彗星撞地球那么惨烈,表面上各自友好善良,实际上心里头都没少糟踏对方。这点从平时的一点一滴里折射得完完全全。
——都是见不得自己失败的主儿。
海洋瞪大了眼珠左瞅右瞅,屁虫的和事老功夫再现,“健阳……没事儿干陪兄弟我出去溜达溜达挖掘挖掘美女啊,跟这小子斗什么呢?”
“滚一边去!”郭少正忙,手上使着力,气儿憋了良久,满脸通红,透着金灿灿的阳光活像一颗红苹果。
再看对面,陈涛混小子嘴角邪邪地一笑,小手臂上健康的麦色皮肤渗着薄薄的一层汗,俩傻小子僵持了足有五分多钟,围着看热闹的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
海洋在一边瞅得心惊胆战,心里为郭少捏着一把汗,姓陈的小子笑得邪乎,再看健阳这边,手肘开始微颤俩下,海洋的脑袋顿时开始发毛——这仗看来是要输。
果不其然,只见陈涛那混小子突然猝不及防地一下发力,“砰”的一声,郭少的胳膊肘就瞬间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砸得生猛,惊天动地,当场乏力。
“到底还是咱阿涛厉害阿!”围观的人群里起哄声一下咋呼开了,郭少那脸都僵了,狠狠甩了甩发麻的手,站起身就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出。
海洋跟着就要跑,然而人早一溜烟的没了影。
陈涛笑眯眯地也站起来,从前门走了出去。正值晌午,每日例行的学生会工作报告正等着这小子。
待两位当事人都走了人,教室里头一下炸开了雷,突然有人满腔热血捶胸顿足地狂吼了一声,“啊!!这个世界和平了!!”
江海洋当时纳闷,至于那么夸张嘛?回头就找了一哥们再打听,才知道内战已经打了足足半个礼拜。据目击者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直接反映了两大阶级几百年来的恩怨情仇依然未解,并在如火如荼的激战当中得以了升华与壮大。
交战开始于平面战场。陈涛在学业上的造化至今在二中还是个难以跨越的山峰,郭少从不认为天高海阔,一堂物理课上,大战的导火索正式点燃。为了一道题,二人竟然在课堂上演绎了一段百年不遇的科学辩证论,郭少趾高气扬的回答让众生眼前一亮,却被陈涛的反驳一路杀到无路可退。
原来郭少也不是省优的灯,肚子里的墨水一大把,只不过对手更是高明。
之后便是愈演愈烈,俩大阶级阵营互不相让,虽然战火越烧越旺,但表面上二人依然维持着美好的同学友谊。
班主任批注——竞争才有进步。
然而事实上是,平面战场不足以激发双方全面的火力,很快战场整个转移至立体空间。凡是有他陈涛光辉夺目的地方,就有他郭少掺一脚的份。
大太阳底下,昏昏沉沉。一千米跑,能要人命。
郭少活动着筋骨,飘飘乎乎的敌意眼神落在不远处的混小子身上。陈涛蹲着身系鞋带,一抬头便撞上了火辣辣的目光,不急不恼,“怎么?郭健阳,不服输就跟我跑一回。”
健阳冷哼一声,斜眼看着穷酸小子脚下那双破旧不堪的球鞋,“少得意,混小子!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声令响,俩人同时冲出了起跑线,第一圈就是没命的狂飙。
后头哥们集体傻眼——烈日当头狂成这样,这俩人简直大脑抽风精力过甚。
健阳没命地跑,他绝不认为自己在体力方面也能输给这混小子。陈涛紧追不舍,步伐轻盈跟着郭少后边,差距不过两三米。
第二圈便是煎熬,满身的汗被灼热的太阳烤得蒸发升腾,浑身上下火一般的烧,健阳调整着呼吸,一路发了疯的跑,进入第三圈的时候险险领先半个身位。
最后一圈才是动真格,郭少挤尽了最后一丝一毫的气力冲刺,可脚步依然不如先前那样迅猛,粗重的喘息着朝前迈着步子,恍恍惚惚之间眼前已经晃过大团光影——
陈涛的绝技,源自于最后的冲刺。没有一刻停歇,犹如一匹驰骋在大片草原中的美洲豹,一刹那便冲过了终点。
有一瞬间,健阳的大脑被眼前大片大片的光芒所笼罩,这片光芒比烈日更刺眼更灼热,扎得自己的双眼几近失明——顷刻间的望尘莫及。
陈涛轻松地取胜;而郭少,早已完完全全的虚脱,整个人仰倒在滚烫的大操场上,阳光火一般的刺眼。
“喂!郭健阳,有没有事儿啊?”忽然头顶上哗啦浇下一大片水,健阳清醒了脑袋,第一眼看到了陈涛恶心的嘴脸,有点想吐。
“要不行就别那么拼命,跟自己玩命你小子太不理智了!”混小子蹲下身,伸手就把郭少的发型给破坏得一干二净,“还是认输吧小子!”
健阳气急败坏,输的无脸到家,眼珠子一翻,嘴一张,刚想说话怄气——
“恶~……”
胃部痉挛,上下翻腾,再加上怒火中烧,中午刚下肚的大餐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地突破防线泛滥得彻彻底底。
陈涛闪躲不急,胸口上被吐了一大片,当场绿了脸,嘶吼,“郭、健、阳!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低头就想给这小子一拳,再看仔细——
郭健阳,郭少,当场口吐白沫,两眼发直,不省人事。
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山,江海洋蹲医务室里坐了半天总算见人活了过来,大激动,一时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地冲着他猛吼,“健阳!你小子发什么疯跟那小子拼命?!知不知道他一千拿过区第一啊?他就是个狂人!跟谁拼命也不能跟他玩命啊!”
郭少一时目瞪口呆,环顾四周,迟迟问了一句,“那……谁把我送这儿的?”
“还不就是陈涛那混小子,见我来了他就偷溜了。”
“哦……”健阳哼哼一声,又直挺挺地倒下去,几秒过后,忽然跟触电似地拽住海洋的胳膊,目露凶光,“你说什么?靠!是他?老子死了都不要他陈涛施舍任何的同情心!!”
江海洋当场无语,一个人——都成这副惨状了还能逞能,看来确是病的不轻。
健阳恼怒。
他郭少不是输不起,但即使是输,他也得输得轰轰烈烈,输得光荣灿烂。他更不要同情,在他郭健阳的原则中从来没有接受任何同情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