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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50 不开心就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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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婚纱店出来后,厉程接到了一通来自俄罗斯的电话。
致电来中国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丹尼尔。
看到丹尼尔的电话,厉程倒是有些诧异。
平时他和俄罗斯同学或朋友联系,大多是在社交软件上,极少互通电话,除非要紧事。
如今丹尼尔一通电话过来倒是让厉程稍显不安。
“喂?丹尼。”厉程接了电话之后,一开口就是讲的俄语。
旁边的时晚眉毛一挑,心想原来是俄罗斯的朋友打电话过来。
“嗯?”厉程正在一边讲着电话,神情颇是微妙。
听到厉程语气不太对劲,时晚不由侧目看向厉程,见他目光愕然地皱着眉头。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时晚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她缓步走到厉程身旁。
厉程眼角余光看了和时晚,眼神淡淡,但仍是深锁眉头。
“好,我知道了。”厉程声音微弱,话了,便挂了电话。
只见厉程情绪不高,整个人闷闷地耷拉着脑袋,默然不语,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怎么了?”时晚关切地问道。
厉程抬眼看时晚,努力将情绪调整好:“我养父母去世了。”
“啊?”时晚混身一颤,瞪大眼睛,丝毫不敢相信。
这个消息对于时晚来说都是如此震惊,更别说厉程了。
厉程抿着双唇,愁闷的情绪写满脸上。
时晚平复着心情,拉着厉程的手,细声说道:“不开心就要说,不要憋着。”
厉程回握着时晚的手,轻笑:“谢谢你。”
时晚看着他这个样子莫名其妙的心疼,她轻摇着头,说:“别这样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有你真好……”厉程靠到了时晚的肩膀。
此时此刻,厉程是需要时晚的陪伴与温暖的。
……
回到车内,厉程已经看起来没太大情绪了,但只有时晚知道,他将所有伤心难过都独自吞咽,默默承受。
车子开动,驶上环路,正往向中心开去。
“一会想吃什么?”厉程问时晚。
时晚并没有回答。
“怎么了?”厉程开车问隙看了一眼时晚。
“我们回俄罗斯吗。”时晚忽然这样对厉程说。
这让厉程呼吸微滞,表情瞬间僵住。
时晚长舒了口气,淡淡地说:“回去吧,算是送送他们最后一程吧,我陪你。”
厉程眼睛一下子红了。
“婚礼延后,甚至可以不去办,我不想让你留遗憾,回去吧,别为了我这样。”
……
飞往俄罗斯的航班订的是最近的一班,下午三点多的飞机。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两人就匆匆赶去机场上了。
这些日子,时晚已经落下太多工作了,但没办法,不过还好有苏梅。
这次她要去俄罗斯,她还担心工作室的事,苏梅却说让她放心,一切都正常,等她回来。
时晚顿觉有苏梅这个同事是的是三世修到的。
……
由于时晚一直没有吃东西,肚子饿到没有知觉了。上飞机后,机舱内备有一些小点心,空乘人员分发下来。
厉程没有吃,把自己那份给了时晚。
然而时晚并没有太大的胃口。
飞行到一半,时晚问空乘要了张毛毯。
空乘将毛毯拿来后,时晚小心地盖在厉程身上,此刻坐在时晚旁边厉程已然悠悠酣睡了。
尽管是睡着了,厉程的眉头却是轻轻地蹙起,像是睡梦都不得安生。
时晚心痛万分,眼前这个自己最爱的男人,他这一生都没有几天是真正自在……
时晚越是这样想,眼泪越是忍不住,一瞬间就已经双眸水盈盈了。
她忙别开脸,抬手将即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擦掉,随即又抬手轻轻地抚平舒展开厉程的眉头,脸上露出浅浅笑容。
飞机降落莫斯科。
丹尼尔老早就在机场等他们了。
一出航站楼就看到丹尼尔了。
他们并没有寒暄抑或其他,见了面,不过是各看了对方两眼,丹尼尔沉重地拍了拍厉程的肩膀,随即去开车。
厉程的养父母是伏尔加格勒人,定居莫斯科。他们是因为一场车祸而去世的。
那起车祸发生了莫斯科市中心,是一起非常严重的交通事故,厉程养父马克西姆当场去世,而养母叶莲娜则是送院就医后,抢救无效死亡。
马克西姆和叶莲娜生前就曾签订过死后捐赠器官协议,现在意外去世了,他们的有用器官已经移植,目前已经救治了几名濒临死亡的患者。
……
丹尼尔将厉程和时晚送到马克西姆家,也就是厉程在俄罗斯的家。
回到这里,厉程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许久没回过来了,但眼前的房屋,院子的花草树木皆是熟悉且没有一丝变化的,和从前的一模一样。
推门进屋,一入房就看能看到客厅中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都是面慈目善的脸孔,笑得和蔼可亲。
厉程呆站在原地,眼睛一直注视着照片,一言不发,谁都是没有上前去打扰他。
良久,他才转过神来,问丹尼尔:“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丹尼尔说:“明天下午。”
厉程微一点头,过后,他看了眼时晚,时晚神情淡淡,波澜不惊。
……
这一夜,时晚失眠了。
她在床上辗转难眠,硬了睡了两个小时都没有睡着,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睡觉,起床到外面走走。
一开房门口就见厉程孤单的背影静立走廊的窗台前,廊道灯光幽暗,但月光却格外的明亮,清辉的月色倾洒下来,照在厉程身上。
彼时,晚风徐徐,吹起拢到一边的白纱蕾丝窗帘,窗帘飘动,拂过厉程的背影,一下又一下,迷离而孤寂。
时晚缓步上前,厉程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由微微侧眸,仅凭眼角余光便在昏暗光线中认出时晚来。
“睡不着吗?”厉程先开口说话。
时晚走过去与厉程并肩站在窗台前,晚风轻柔吹来,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你不也是?”
厉程低头:“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很难入睡。”
“我也是。”时晚说,语气似古井无波,“也许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看月光,吹吹风会好一点。”
“是的,少时每每情绪不高,我都会一个人这样做,这站在现在这个位置,这个窗台前,看着不远处的教堂顶。”
时晚没说话,目光顺着厉程手指之处,看向那一幢隐在疏林与月色下的教堂。
“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现在有你在,我还是很开心的。”
“厉程。”时晚忽然唤他。
“嗯?”厉程看时晚。
月光照在时晚身上,显得她更白皙了,像在淡淡地发出微白寒光一样。
“可不可以答应我,葬礼之后,好好生活,不要再为任何人和事而愁眉不展了。”
他这一路走来,终是苦难多过欢愉,时晚不愿他穷尽余生都得不到一个好结局。
风吹迷了厉程的眼睛,他不自觉微眯起来,居然有种迷乱而朦胧的感觉,宛如眼眸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答应。”
厉程释然一笑。
“你那么好,你不应该这样你值得最好的。”
“你便是最好的。”厉程如是说,”明日之后,心上牵挂,唯你而已。”
时晚笑迎晚风,轻抚长发,淡然说道:“为了你,我也应该好好生活,因为今后的你只有我了。”
……
举行葬礼的下午是一下阴霾天,灰蒙压抑的天空云层厚重,像是正在酝酿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雨。
厉程一身肃目的黑西装站得笔直,在哀乐奏响起,眼圈红了起来。
因为马克西姆和妻子叶莲娜是宗教信徒,因此死后的丧葬仪式是按宗教来的。
此时哀乐奏起,参加仪式者的全体人员随着唱诗班开口吟唱赞美歌。
歌声悠扬飘荡在墓园中,消散在风中。
仪式进行到牧师朗诵圣经 ,算是是给已故者做超度吧。
圣经朗诵完毕,便是由牧师向主祈祷 ,希望故者能升入天堂。
后面是养子的厉程作为代表向众人讲述读者生前简历。厉程的声音平淡,并没有伤心哽咽,反倒像是有讲一个故事。
时晚站在观礼者当中,低垂着眉眼。静静地听着。
最后,牧师致悼词并朗读悼词和唁电。所有人一起行安魂礼。
至此,这场神圣而严肃的葬礼仪式落下帷幕。
……
葬礼后的第三天,厉程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那是马克西姆生前的私人律师。
律师表示,马克西姆生前早就立下遗嘱。他死后,莫斯科市区别墅,郊区乡间别墅以及伏尔加格勒那幢别墅继承者皆是安德烈,也就是厉程。
另外,叶莲娜在莫斯科市中心那家书店经营权也转让给厉程,其余的财产皆捐给了教会以及福利院。
拿到这份遗嘱后,厉程顿时百感交集。
养父母竟然留给他那么多东西,这让他想到儿时,他流浪街头,无处安家。
当时马克西姆收养了他,说过会给他一个家,会给他房子住。
如今马克西姆去世了,却真的留下了所有房子给他,马克西姆说的会给房子他住,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
这天午饭后,时晚又接到了父亲时彦林的电话。
时彦林一直追问时晚什么时候回去。
说实话,这个连时晚都不知道。她也不好明和父亲说那么多,便随口搪塞过去了。
就在挂了电话之后,没过几分钟,厉程从楼上走下来,见时晚静坐花园中的玫瑰丛中,便唤了她一声。
“嗯?”时晚回眸,阳光下,时晚一如玫瑰般灿烂明艳。
“我们明天回去吧。”
“回国吗?”
“嗯。”
“你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葬礼和遗嘱的事都处理完了。”厉程淡淡说。
这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各色玫瑰在太阳下绽放得异常妖冶,厉程看久了都忍不住去抚摸层层叠叠的花瓣。
“后面……你是继续留在中海,还是在俄罗斯?”时晚坦然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她这些天一直纠结。
在中海市,有太多伤害过他的人以各种角色身份出现,带给他一个又一个厄运。
反而是俄罗斯,虽非故土,但去于他而言是一块净土。
厉程目光温柔地看向时晚,牵过她的手往玫瑰丛深处走去,花香清冽而微甜。
“说实话,我曾想过重新回到这里的。每天和花树草甸作伴,乐得自在悠闲,但转念一想,你的家人朋友都在中海市,如果让你为了我而舍弃一切远赴异国,我不会开心的。”
“其实……”时晚想分辩几句。
“我决定了。”厉程抢先一步说,“我陪你回去中海,一直留在那儿。”
“你不怕那些人会再找上你,纠缠你吗?”时晚担心的事情是这个。
他只是笑:“找就找吧,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只是守护好你就可以了,只是他们不去伤害你,随他们去吧,我才不相信,我会一直那么倒霉。
这话让时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相信厉程会一直那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