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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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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友常某次上街的时候在冷饮店遇见他班上的新同学,大概是叫Yuki还是Yumi的。
见到他,挥手笑,“江同学。”
她戴了一顶草编的大帽子,碎花裙,在人群中很是惹眼。
“江同学,你逛街啊?”
江友常抿嘴,点头。
聊了一阵,江友常有些口渴,他问“Yuki,要不要喝什么冷饮?”
她笑,点头道谢,说,“我要果汁,还有我叫Yumi。”
走的时候,江友常说,“Yuki,回学校要记得还钱给我。”
Yumi愣了一下,“什么钱?”
江友常也惊讶,“果汁的钱。”
“有没有搞错。”Yumi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
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有没有人说你小气又孤寒?”
“还有,我叫Yumi。”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便听见女生们细细的议论他,到后来连谢四真都说,江少,听说你最近名气很大。
不知道传了有几个版本,说他交女友约会从来不付款,也有说分手之后开帐单的。
谢四真揶揄他,“江友常,你几时交了这么多的女朋友?”
江友常反倒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咦,你怎么知道?”
之后Yumi一直对他有些黑口黑面,连带班上女生亦对他冷淡。
每次他说话发言,都听见下面嗯嗯啊啊的咳嗽声。
没有课堂笔记复印,没有资料供给。
江友常念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买了一台二手电脑。
每天没日没夜的端坐在电脑前,连纸牌游戏也从第一局依次玩至32000局。
谢四真免不了取笑说,“江友常,你耐性毅力极佳。”
江友常点头,“我也这么想。”
谢四真将手放在主机外壳上,却被烫得瑟缩了一下,低声的哎了一下。
她忍不住抱怨,“江友常,你的电脑总有一天会爆炸。”
江友常只是笑,贴近来看她的手心,“有没有事?”
谢四真扁了一下嘴,“你不信是不是,我前段时间去KTV唱歌,把音箱唱爆了,你的电脑又怎么不会爆。”
江友常还是笑,他半坐在地毯上牵起她的手指看,头微低,见到了头顶的发旋。
谢四真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麻起来,却尴尬的不敢抽开。
握她手的几秒似是漫长,他也像电影里的定格慢动作,给你每个细节,却是粘滞的不清。
忽然听见一阵啪啪的响声。
江友常买这台二手机虽然只花了原来价格的五分之一,又花了另外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下书籍资料杂志。
他承认他小气,每天端坐只是为了不浪费五分之一加十分之一。
把书上每一个程序都重复的输入输出,把纸牌游戏定为选局,从第一开始到32000。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耐性和毅力极佳的人。
只是,谢四真扁嘴的样子真有些可怜。
她的手心烫得有些红,摊开来看是清晰而细细的纹路。
他不禁俯低身,想看清楚,她的生命线长不长,清不清楚,她健不健康。
她的感情线深不深刻,会不会繁杂。
握她手的时候,他知道她在微微颤抖。
她掌心柔软,而时间似是漫长。
忽然听见一阵啪啪的响声。
抬头看的时候,见到一股青烟从主机里缕缕的冒出。
江友常不禁喃喃,“谢四真,你这个乌鸦嘴。”
电脑居然真的爆炸了。
谢四真唏的笑出来,回头看见江友常有些哀叹的样子,便与他客气说,“江友常,真是抱歉。”
他还是哀叹,一边惋惜一边说,“不关你事。”
翌日与江友常相约去买新电脑,店员见到他,说,“先生,我们有一款推广机型,现价只要原先85折。”
谢四真见到江友常皱眉,不禁暗笑,说,“那你们85折会不会爆炸?”
那个店员有些瞠目,但还是摆出笑脸说,“小姐您真会说笑。”又扭头与江友常推销,“先生,现在购买真的很优惠。”
江友常还是皱眉,抿了一下嘴,然后说,“那你们85折会不会爆炸?”
回到家江友常才发现爸爸请了一个风水师给他看书房和卧室的风水。
那个风水师拿着罗盘念念有词,大约是说大煞犯冲云云,并说江少最近是否有意外事故之类。
江友常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听见父亲忙不迭的说,“师父,是啊。最近我们小常的电脑居然爆炸了,还请师父指个正确方位。”
之后便决定重新翻修装潢布置。
佣人收拾东西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从前的那条金链。
已经不复光亮,灰灰的满是污垢。
“在洗手台底下的角落找到的。”
拿去炸了一次,恢复光泽,翌日便戴着金链去上课。
虽然是秋天,着了外套毛衣,但是还是卷起袖子以便欣赏。
他问司机,“很好看是不是,我以前不知道多喜欢它。”
班上同学见到偶尔会咦一声,间或也会有人说,“今年是不是流行金饰?”
谢四真倒是一副惊吓的样子,“你是不是今天生日?”
“干什么买金链?”
江友常挑了一下眉,“我奶奶昨天大寿,她买给我的。”
谢四真却笑,“江友常,你说谎话的表情真的很好笑诶。”
她举起他的手,脱下链子端详说,“明明就是以前的那一条,对不对?”
彼时他们做在湖边,正是秋天的早晨,湖上蒙蒙的笼罩着一层白雾。
有只小小的雀仔忽然从旁边的草丛中飞起,谢四真觉得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颤抖了一下。
金链便似无声无息的坠入水中。
从前看电视剧都会批评说怎么会这么好笑,居然会有这种剧情。
但是谢四真觉得现在的她更是好笑。
这种天气居然还会有雀仔,而她看到那么小的小鸟,居然会惊吓得手颤抖。
“江友常。”她咳了一下,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江友常。
“你奶奶在哪里买的金链?”
江友常扭头看她,还是那幅阴晴不定的样子。
“是我以前的那一条。”
谢四真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她不是不明白金链对于江友常的重要,他给她看,是多欣喜。
“江友常。”
他却站起身,“走吧。去上课。”
他们以后没有在提起过关于金链的事故。
他的书房卧室装潢一新,他又重新每日端坐在电脑前。
换一种游戏,从第一局开始玩起。
把书上的程序重新输入输出。
他的书房里的窗户开得更大,整个房间弥漫着松木香和菊花的香味。
佣人见到谢四真便说,“谢小姐,我们花园的菊花开了。”
她约江友常逛街吃饭看电影,甚至是坐在他书房下的长椅上看菊花,他都推说没有空。
谢四真真有些恼了,“江友常,你不满我什么?”
“我赔你链子不就好了。”
“你就是这么小气孤寒,怪不得没有朋友。”
话说出口的时候,才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咬牙的哒哒作响声。
她从不曾用这样的言语夹杂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
他说他本来就是这样。
却并不是可以这样伤害。
他低目敛眉,眉间深深的痕,蒙蒙的眼,“谢四真,你回去,好不好?”
谢四真坐在车上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眼泪。
她是为什么要哭。
车窗外是枫树已然红透的样子,弥弥漫漫的香味,风吹过来,似远似近。
她为什么要哭。
她开始每家商场找相同的金链。
小指粗,九成九的黄金。
每次问起,售货小姐便诧异,“谢小姐,现今有谁会戴那种链子?”
直至翌年的春天,才在一家小金铺找到相似的金链。
却一直忐忑的放在身边未送出。
某天终于去按江友常家门铃,说,我有东西想要给你。
他书房开了一盏台灯,新添了一张极软的沙发。
他站着,倚着墙,说,“坐吧。”
谢四真立在沙发旁,有些欲言又止。
她是多久没有见到他,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所以在这一刻才会在心里欢喜,才会在心里忐忑。
灯有些昏黄,映在他脸上,似是柔和,却是模糊。
“我,”谢四真吸了一口气,却再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语。
我有样东西想给你。
她真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此时想不出什么场面话来编派一下。
他却说,“谢四真,我不生气丢掉金链。”
“或者一开始有。”
“你知道它从前不见的时候,我满世界的找它,就是不见了。可是我快不记得的时候,它又出现了。但是,我高兴的时候,它又不见了。”
“很好笑,是不是?”
他还是低眉敛目,微微叹气,“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是这样,好不容易找着却不见了。”
“四真,从小到大,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如果你也不见了,要怎么办?”
谢四真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她拿出链子,说,“我找回来了。”
她走过去,牵他的手帮他戴上,“潜水找回来的。”
灯光密密的柔和,半明半暗,照在他颈上,她看得真切,满是红红的淤痕。
她忍不住低声叫起来,拉他至光亮处,后颈上密密的是圆形的红色印记,一直延伸至背脊。
“怎么会这样?”
她想撩起他的衣服看个究竟,却又尴尬,只好不住的说,“怎么会这样?”
江友常真尴尬,低声说,“我这个星期去拔罐。”
因为在电脑前久坐太久,患了颈椎病,从后颈至背脊,疼痛难忍,只好去针灸拔罐。
他说的时候,谢四真握着他的手,望着他,眼泪就掉下来。
原来他痛苦自己亦会难过,他快乐自己便欢喜,她原来真这么喜欢他。
却是为什么要与他争吵,让她不能见到他,不能在他身边。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她不见了。
“江友常,我真的喜欢你,我们不要吵架,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她还是不停的流泪,说话的时候眼泪滑到嘴里,咸咸的苦味。
她看的第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叫惠小红。
谢四真第一次看射雕英雄传,里面说穆念慈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心里想到的便是惠小红。
明明是浓眉大眼,明眸皓齿,又会功夫英姿勃发的样子,却是说不出的沧桑落寞。
她做访谈的时候说年少时在码头卖口香糖与水兵。
“有个混血水兵,漂亮极了,才十八、九岁,天天买我的口香糖。去越南打仗的前一晚,他问我‘I love you’中文怎讲,我教他,他就对我说:‘我——爱——你。’”
“如果有天他回来,一定,要他再讲一次。”
我不会等很久很久。
我知道了,我就告诉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