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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同居 ...

  •   “对啊,不信,你看这是房契和地契。”

      男人还真拿出了两张文书。

      清鉴伸手去拿,男人又一把收了回去,道:“诶,你若是拿过去三把两把撕碎,老子找谁说理去?”

      清鉴皱眉,这人说话当真是粗鄙不堪,她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又不是土匪强盗。”

      “那可不一定,这里离‘鬼见愁’不远,你说不定就是那大当家的屋里人。”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清鉴反驳回去:“你你你,你才是‘鬼见愁’的土匪呢。听说朝廷重赏缉拿‘海东青’,我看你就是!”

      男人将外摆上沾的几根稻草拨下,挑眉笑道:“哟呵,我看你更像土匪,不然你怎么随身带着鞭子?”

      清鉴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将门女忽然有一天被人怀疑是土匪?这人还倒打一耙,她倒成了没地可住的人了?

      清鉴据理力争:“这是我未婚夫的地方。”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男人的表情似乎阴翳了一瞬,有些不耐烦。但也只是一瞬,道:“姑娘可以和我同住几天,我可以挑水砍柴,洗衣做饭地伺候你。不然,这附近没有人家,姑娘是想饿死还是冻死?”

      这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倒有些警告的意味。

      她没放下防备,她若是住下来,这晚上怎么睡觉就是个问题。这男人要是趁她睡着了占她便宜怎么办。

      于是,一条鞭子游龙般挥了过去。

      男人吓了一跳,笨拙地左跳右躲,好几次被清鉴的鞭子绊倒在地,滚了一身的灰尘,后来,眼见躲不过,只好咸鱼般躺在地上任由抽打,只是牢牢护住了脸,嚷道:“姑娘饶命啊,你才救了我,怎么又要杀我?”

      见他滚得很是狼狈,左支右绌,被一根马鞭赶得无处可躲,动作着实滑稽,清鉴撑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听她笑了,男人也放松下来。

      清鉴就是要逼他露出真面目,并不是真的要打他,见他不反抗,问道:“你到底会不会功夫?”

      男人一脸诚恳虚弱:“我要是会功夫,还会被人追着跑吗?”

      清鉴从小跟着哥哥去校场,见过父兄怎么训练士兵的,多少也懂些。她方才一直观察,这人不论是动作还是手脚,都不像是练过的。

      她这才放下心来,对于一个普通男人,她有把握,靠一根鞭子可以防身。再说,毕竟还有个小姑娘在,若是硬将他们赶出去,这么冷的天,冻坏孩子就不好了。

      而且,清鉴有些困意了,不想再折腾。

      经过刚才一番试探,她更加确定这男人是个草包。嘴上厉害,一打就现原形,堂堂男子汉,竟然向她求饶。

      她心中得意,却掩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一困,她就知道,至少已经子时了,从前在府中,不到子时她可是绝对不睡的。一觉醒来,先窝在被窝里看话本,什么时候看过瘾了,什么时候再起。

      她不敢出门,怕遇见追兵,也怕黑,捡了离男人很远的一个角落,打算挨过这一晚。

      等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小女孩睁开眼睛,打量地看了看清鉴。

      第二天,清鉴是被一阵烤鸡味儿给熏醒的,屋里已不见人。

      清鉴四处看看,觉得不太真实,好似做梦一般,不过想想,那男人皮相不差,跟美男子共度一晚,也不算什么冤枉事。

      草垛比昨晚更加规整,明显是有人收拾过了。她踏出屋门,男人正在院中烤火,树枝噼里啪啦作响,衣服已整整齐齐地穿上。

      “你就这么跑出来,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清鉴吓了一跳,这是在跟她说话?

      紧接着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不是有你保护我呢吗?”

      “我昨晚发病昏倒,能护得住你?”

      小孩道:“我不想在家里呆着,你带我上山学枪法。”

      “学枪法也得先读书,书没读好别想耍枪。”

      小孩子没有了声音,紧接着从男人左边探出一颗头来。

      原来是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撅着嘴,明显不满意被男人说了。男人身材高大,小女孩方才坐在他正对面,刚巧被严严实实地挡住。

      估摸是看到了清鉴这个陌生人,小女孩探出头来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清鉴也注意到了她。耳侧垂下柔软的两束头发,一双大眼睛清澈明净,忽闪忽闪望着清鉴。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麦芒色的阳光披在清鉴肩头,真仿佛是庙里踱出来的天女,男人冲她笑了笑:“过来吃鸡。”

      “我不饿。”

      怎么敢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可肚中“叽咕”一声,清鉴蓦地红了脸。

      男人没嘲笑她,直接把鸡腿撕下来,走上前。

      跟小孩子在一起的男人,总是会增加不少可信度。清鉴见小女孩吃的喷香,昨天到现在又什么都没吃,有些犹豫。

      谁知下一刻,男人直接用鸡腿堵上了她的嘴。清鉴被碰了一嘴的油,不得已双手接过,小小啃了一口。

      “给你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客套。”

      清鉴纳闷,这人如今恢复了元气,倒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鸡肉酥黄焦嫩,入齿留香,馋虫打败了理智,清鉴坐到火堆前,很快吃完一根。

      男人把另一根又堵了上来。

      清鉴道:“你吃吧。”

      男人瞪了她一眼,明明他现在虚得很,却不怒自威,清鉴没再抗拒。

      她一天没吃饭,一醒来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吃了两口就吃不动了。小女孩瞪圆了双眼,一直盯着男人手中的鸡腿。

      男人这才掰下一根鸡翅给了小女孩:“不要吃太多,积食会不舒服。”

      小女孩白他一眼,继续好奇地打量着清鉴。

      男人问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清鉴老实回答:“家中生了变故,我逃避追兵,因此到了这里。”

      “哦,那你肯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吧。”男人说着,瞧了一眼她不离手的马鞭。

      清鉴不想多说,于是反问道:“你又为何会昏倒在这里?”

      “是旧疾了,我在这山中靠采拾药材卖到城中为生。我叫狄铮。”

      “梅清鉴。”

      小女孩自告奋勇道:“我叫诺诺。”

      清鉴对她报以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嗯。”男人点点头,别开目光,嘴角却仿佛有笑意,“这地方昨天刚被搜过,近几日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你我都在这里躲几天,再做打算。”

      “可是我的未婚夫会不会……”清鉴故意提起,是想让他知道,她也是有夫家的人,要是敢对她怎么样,她未婚夫不会饶了他的。

      男人把柴火一扔,道:“叽叽喳喳就知道你未婚夫,见你未婚夫前你也得先把脸洗了啊,不然,让他取一个陈年锅底吗?”

      清鉴被他吓了一跳,男人缓口气,道:“后院有水,洗把脸吧。”

      清鉴将吃完的鸡骨头拢好,然后起身去了后院。

      清鉴心想,这男人的脾气还真是古怪,时而温柔,时而暴躁,时而耐心,时而咆哮。

      前院,男人把一地狼藉都收拾了,正准备再劝小女孩下山去,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啊——”

      男人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皱眉道:“咋了?老子还以为杀猪呢。”

      清鉴梗了梗,差点被他这粗鄙的用语吓得忘了之前是怎么被吓着的了。她指着面前的水盆,哆嗦道:“我、我的脸……”

      男人松了口气,双臂抱在胸前,道:“才看见啊?其实你昨晚装鬼吓吓那些官兵,应该也能逃过一劫。”

      清鉴低下头委屈道:“我的脸怎么这么黑啊……”

      男人一脚蹬在磨盘上:“估计你去挖煤了?”

      “你才去挖煤。”

      男人挑挑眉:“我脸又不黑。或者,你去卖炭了?”

      “呸呸呸,你才是个卖炭的。”

      男人哈哈大笑:“小姐放心,黑也黑得俊俏。”

      当惯了小姐,突然被人这样一怼,她也忘了如今的处境,当即就要怼还回去。冷不丁被人一夸,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好在如今脸色黑得脸颊泛红也看不出来。

      片刻,她又道:“你转过去,我要洗脸。”

      “又不是洗澡,还怕老子看。”

      清鉴想起从前流连花阁之时,那些男优为了显示性感,故意往脸上喷水珠,发梢沾湿贴在白嫩的脸侧,五官的线条在清水的勾勒下更具风情,引得清鉴频频侧目,一掷千金。

      想到此,清鉴横眉看了男人一眼,道:“就是不准看,转过去。”

      男人嘟嘟囔囔,但还是转到了前院。

      他刚一屁股坐到小杌子上,后院又传来两声大叫。

      “啊——”

      “嗷——”

      诺诺也被吓得一哆嗦。

      男人大声嚷嚷:“又咋了?老子吃鸡都不得清净。”

      清鉴洗完脸,刚一抬头,就跟一张又长又黑的大脸打了个照面。

      大脸上的黑鼻头喷出的热气将她额前的碎发微微吹起。

      男人看见这场面,无奈道:“没见过驴啊?”

      “吓、吓死我了?”

      男人认真道:“吓死你了你还说话?”

      清鉴觉得这人不跟她抬杠好像就没法说话一样,但她还偏要较这个真,改口道:“我是说,吓着我了。”

      “驴还怕你吓着它呢。”

      清鉴抹了一把脸,“怎么不拴好啊?”

      “为什么要拴着,你们家的马也拴着吗?”

      清鉴认真回答:“马在马厩里,只有骑的时候才会牵出来。”话音刚落,清鉴惊觉失口,他怎么知道她家里有马,还是在套她的话?

      清鉴道:“好了,没事了,是我太一惊一乍了。你去忙吧。”

      男人转身走了。

      驴的身上有好大一股味道,刚才吃鸡的那股油腻感觉又泛了上来。

      她往脸上又胡乱撩了几下清水,没有手帕可擦,就用袖子擦拭干净,瞧着水波荡漾下不断变形的轮廓,清鉴有些恍惚。

      从前在府中,哪次洗脸不是三五个丫头在旁伺候着,她一抬手,就有温热的手帕递上,连漱口用的杯盏都是真金白银。

      她下意识去拿水盆旁的瓶瓶罐罐,一口热气喷在了她的手腕上,清鉴抬头,再次跟那头驴四目相对。

      原来这不是她房间里的脂粉盒,而是它的食槽。

      清鉴有些后悔,这脸还不如不洗,没有任何的护肤用品,山上的风又似刀子般,她的脸只怕要吹裂。

      清鉴叹口气,回到前院,男人蹲在地上,正在劈柴。

      清鉴有些话要问他,这房子到底谁是主人,如果是少俊的,那么他为什么表现得像一家之主,对这房子很熟悉似的?尤其是,少俊绝对不会在后院养一头驴。如果是他的,那么接下来她该去住哪里?

      可她还没开口,男人先说话了:“你别走了,山上不安全。林间时常有豺狼虎豹出没,便是被蛇虫鼠蚁咬一口,万一是带毒的,你的小命也就呜呼了。再说若是碰上贼寇歹人,你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

      “再歹还能有你歹?”稚嫩的童声随之而起。

      清鉴回头望去,垂髫小儿从门中蹦了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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