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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的囚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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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洪楚摩挲手中的宝蓝色通透琉璃杯,晌久问道:“菱菱知道你这个安排吗?”
丛茂彦捏捏眉心,“我不打算告诉她。”
“我不理解你做出这个决定的出发点。”洪楚语气平和,“是为了她好?像当初她妈妈那样吗?”
丛茂彦呼吸一窒,“妈,别说这个。”
洪楚浅浅呼吸,电流声传入,“逃避没有用,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重蹈覆辙,可能会遇上同样的情况。”女性声音缓慢平淡,叙述般:“后果你能接受吗?我不觉得你和你女儿的关系可以继续恶化下去。”
丛茂彦转身背靠着墙壁,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
对面继续说道:“我见过竹则那孩子,品德优秀,修养极佳,最难得的是丛菱不排斥他。”
洪楚很平静数出蔺竹则的优点,在和他摆事实讲道理。
医护人员在眼前匆忙走过,他视线有点飘忽,“可是他不适合。”
“适合?什么叫适合?”洪楚说,“我从小教育你,自认为把你教育成一个绅士,可偏偏这些年你居然变得越来越自我,能忽略妻子与女儿的感受。”
丛茂彦心头感到颤动,一再提到他过世的妻子柯素,一个中年男人,浑身情绪都渐渐低沉下去。深夜里,他对着窗外深深舒了口气,仿佛能借此将压力释放,他的眉心久久蹙起,“妈,我不认为菱菱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即使是,她也是对一个玩伴的喜爱。她在寄托她的感情。”
“你在说什么。”
丛茂彦说,“竹则也和柯素一样的病情,他们不能再相处下去。”
洪楚一愣,“那丛菱知道吗?”
“知道。”
洪楚一瞬间理解了丛茂彦,自己情绪都不能完全控制的人是个危险因素,更何况,丛菱幼年还遇上到一个。
两人沉默许久,她说:“我明白了。”
丛茂彦讲电话挂断,在此之前,他只觉得搬家后将两人分隔开就好,长时间与蔺竹则相处,他害怕丛菱也会逐渐受到影响。
但他对蔺竹则这个孩子还是非常欣赏的,只是今天这一遭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冲击。
丛茂彦走到医院外吸烟区,他掏出一包烟,手指尖还有点颤,心有余悸。
一阵阵后怕。
柯素走了,丛菱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也原谅不了自己。
他若有所思地仰头看月,冷寂天空一片寒,偶尔点缀几颗忽闪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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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菱伤势不严重,主要还是皮肉伤,养了几天后就要出院。
明奉那边,批准丛菱的请假,她的课业有安德帮忙,周五晚自习时,他和江晶偷偷跑来。
江晶本就胆小敏感,见到丛菱的那一秒就要绷不住,咬唇难得安分坐下,还生怕碰到丛菱,“你怎么几天不见就变这样了。”
丛茂彦及时出去,丛菱觉得好玩,逗她:“你可别气我,我伤口还没愈合好。”
“啊?这么严重啊。”江晶拧着眉,“怎么伤成这样的啊。这哪是不小心栽下楼,你这像是出车祸。”还好包扎严实看不出刀口。
丛菱怕吓着同学们,就让丛茂彦胡说了理由。
“其实不严重的,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丛菱招呼安德坐下,安德把花束递给她。“谢谢。”丛菱说。
“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丛菱说,“放心。”
“你这能动吗?”江晶蹙眉。
丛菱动了动僵硬的胳膊,脚踝伤口不深,“再不动动,我骨头都硬了。”
“对了,这几天学校没什么事情吧。”丛菱问,江晶还在打量她的纱布,含糊点头,她看向安德。
安德也点头,随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最近的卷子和习题,我借来了其他同学的笔记,给你复印了一份。”
“那太好了。”丛菱说,马上暑假,她下半年就要考开考托福雅思还有sat。
安德眼睛微垂,睫毛挡住他的墨蓝的眼眸,“希望你可以快一点好。”
察觉气氛不对,丛菱停下翻动试卷的手,抬眼,“怎么了。”
江晶心大,轻松解答道:“马上这学期结束,安德就结束交换,要回国。”
“啊?”这么突然。
大男孩瞧了眼探头探脑对一切都好奇的江晶,眉心拢起阴霾,略有不满。
丛菱把一切收入眼底,笑说,“没事,我们还有很多机会再见。以后你有假期还可以过来。”
晌久,安德才闷闷地‘嗯’一声。
他想起什么,重新拿出从书包里拿出张纸,说道:“老师说调查一下大家有意向申请报考的大学。你可以回校再交,没两个星期就要放暑假。”
丛菱抬起没受伤的手接过,清脆纸张声响起,伴着门打开的嘎吱一声,所有人一齐探过去看。
“你来了。”丛菱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说。
门口清隽男生站立,背对着暗淡的走廊,一股消毒水味扑进,他手拎着书包,手臂青筋浮现,微微喘息。
一看就是匆匆跑上来的。
“蔺竹则。”江晶回头,轻声说。又反应过来,人家是她哥哥,他们逃课来才是更奇怪。
忽然想到什么,江晶突然站起来,惊呼:“下晚自习了?”
她和安德一对视,江晶想起她爸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背上书包:“丛菱,我下次再来看你。要是被我爸发现我逃课就完了。”
丛菱笑笑点头。
江晶和安德告别后往门口走去,蔺竹则漠然侧身让开过道,路过安德时,他蹙眉下眉心。
“他们来看你?”蔺竹则掏出他买来的糖豆,药太苦丛菱总不肯吃,他没办法只能偷偷用书包运来,他喝口水目光瞥到她病床上的纸张上,“这是什么。”
丛菱不甚在意,解释了一遍。
男生仰头喝水的动作微滞,随后坐下,双腿分开,臂肘压在膝盖上,他语气变得很淡:“你已经想好了?”
丛菱点头,她本就敏感,察觉蔺竹则通身气质压抑,她打趣:“你不想让我去国外?那你和我一起?”
蔺竹则说不上什么滋味,天高任鸟飞,他捏紧手里的透明纸杯,不经意咯吱变形。
病房内的白炽灯耀眼。
丛菱翘着唇角,“蔺竹则,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平川?”
“我爸不会不同意的。”
一道声线冷淡的回答:“不行。”
蔺竹则斜对着她,语气认真,“你要去你自己想去的地方。”
丛菱笑意更放肆,发丝散乱开,蔺竹则瞧见拿出书包里的皮筋,站起身但半弯腰,“坐好。”
少女不动,他站在她背后,小心翼翼拢起她的头发,将手腕间细绳往下套,来回缠绕固定住,不熟练但细心。
光线折射下,空气中浮粒现出,静谧的医院与安静的夜晚。
丛菱拿出小镜子,瞧自己的脸,再移开些,角度对着身后的男人。
他五官凌厉,颌角分明,眉间总是聚集浓雾般冷淡,拒人千里之外,可此时他眼睫微垂,眸光随着动作而转换,一举一动都放轻,墨黑瞳孔竟溢满深情的柔软。
这有多难以形容呢。
有一种,她把这难搞定的人降服的胜利感。
“好了。”他轻松放下马尾,冷白指尖贴上她脸颊,给她理了理额角的头发。
两人在一小片镜子里对望,像是隔着许多难以逾越的沟壑,直直望进近在迟尺的对方的眼底.
丛菱忽然笑,晃了晃,男生的身影变得模糊。
她倏尔回头昂首,蔺竹则俯视她,他先出声:“嗯?”
“蔺竹则。”丛菱轻轻说,“你这张脸给你加了很久分。”
他又坐回去,“没这张脸,你就不喜欢了?”
丛菱装作思考的样子,“那我确实得想想。”
蔺竹则垂下眼,又落在她的手旁的表格,然后拿起,“你要好好想想。”
丛菱点头,“嗯。你自己也一样……”话还没说完,门被敲响,丛茂彦推门而入。
他拿着手机递过来,“菱菱,奶奶的电话。”
丛菱眨眼接过,她笑着和对面说话间,丛茂彦招呼蔺竹则一起出去,给她留些空间。
“竹则,我们去吃些夜宵吧。”两人站在安静走廊里,丛茂彦提议,“丛菱奶奶还要和她说很久的话。”
蔺竹则回头透过玻璃看见丛菱的笑脸,她冲他吐了下舌头做鬼脸。
“嗯。”他答应道,只是一旁手指缓缓蜷缩起。
闹市内,他没想到丛茂彦带他来了一个很普通的饭馆。
有些热,还有点吵闹。
自从去了丛家,蔺竹则再也没有接触这类地方,好在他并不排斥,曾经的他也是混迹于各类苍蝇小馆内。
两碗面端上来,白面伴着酱油汤,少许葱花漂浮,还有一个荷包蛋。
“尝尝。”丛茂彦说。他还要了一杯酒。
服务员拿上来时,他扫了眼,是那种很便宜很普通的白酒,口味很一般。
蔺竹则拿着筷子,搅拌面与汤汁,耳畔嘈杂声音,空气中还有油烟味。
“晚自习饿不饿。”丛茂彦笑着说,他拿了两个酒杯,递到蔺竹则面前,“你这段时间照顾丛菱,没睡好觉吧。”
蔺竹则一口面没吃,点头又摇头,他抬起眼眸:“叔叔,照顾丛菱并不幸苦也不是麻烦的事情。”
丛茂彦笑了下,眼角浮出淡淡皱纹,他的西装在此显得格格不入,他倒了杯白酒,透明液体顺着酒杯下坠,第一杯竟然给了蔺竹则。
“我最了解丛菱,一堆奇怪要求,喜欢折磨人。”
蔺竹则手指勾碰着酒杯,很果断回答:“没有。”
“她只是看上去这样。”
“那你倒是比我了解她。”丛茂彦顿了下,打趣说道。
中年男人的视线扫了下他的干净校服,“喝过酒吗?”
蔺竹则微怔,“有喝过。”以前家里没败落前,他尝过许多,到了丛家后也是一样。
“吃点面,再喝。”丛茂彦说。
男生点头。
偶尔有顾客走过过道,狭窄的通道会不小心撞到他们的桌子,再说句抱歉。
丛茂彦说没关系。
蔺竹则听话地抿了口白酒,很辣,很涩,喉咙疼。
品质差的酒就是这样,没有余香,只有苦。
“好喝吗?”丛茂彦问。
他摇头,“不苦。”
“那面条好吃吗?”
蔺竹则对上男人幽深的眼,思虑片刻回答:“好吃。”
“这个地方环境怎么样,你会不会觉得很糟糕。”丛茂彦带着笑意,他给自己到了一杯,语气很轻松,简单闲聊般。
蔺竹则环视四周,他的脚踝被蚊子咬了一口,忍住痒意:“还好。”
丛茂彦笑着望他一眼,瞬间气氛下压,蔺竹则喉线伏动,他藏在桌下的手握成拳头,上位者不怒而威。
丛茂彦缓缓咽下一口劣质白酒,面不改色,淡淡说道:“你觉得丛菱经过这里会进来吗?”
蔺竹则眼睫一颤。
眸光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地情绪。
鼻前空气变得稀薄。
燥热的天气下,电风扇呼呼吹动,发出噪音。
丛茂彦坐直,自己回答道:“她不会来。”
“她从小就容易过敏,早产,体质差免疫力低下。长这么大,我和她妈妈很精细地养她,每一种食物品质都要经过认真挑选比对,所以她很挑食。”
蔺竹则垂下眼,视线落在有油渍的桌面上。
他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对方也没有要他出声,缓慢自言自语:“她对居住环境也很挑剔,床垫床单的材料,地毯和窗帘的颜色质感,落地灯的摆放位置,香薰味道是否高级。这些都是她进入一个房间内评价的指标。”
每一句轻飘飘的话,都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双拳紧握。
小店老板在吆喝上菜,丛茂彦继续说,“但我不认为这是她的缺点,我就这样培养她的,女孩要有自己的个性与品味。她喜欢跳舞,当然这只是她发泄压力与保持身体健康的爱好。她也喜欢买不同的玩偶,这是她的玩具,她喜欢那种在一众商品中挑选所属物的感觉。当然,她也喜欢品尝不同的食物。”
他顿了下,“比如,酒。”
蔺竹则屏息,偶尔快要呼吸不过来时,深深吐出一口。
他的余光里,丛茂彦的手指搭放在那瓶劣质酒的瓶身上,似乎在打量牌子。
每一句都钻入他的耳朵里,“红酒,果酒,或是更烈一些的威士忌,她都爱尝一点,她注重场合与酒的搭配,酒自身的品质更重要。”
蔺竹则终于抬起眼眸,他想要说什么,却没有机会。
丛茂彦笑着打断他的欲言又止,“而这些,都以良好的经济为基础。”
面店的蚊子很可恶,又咬了他一口,蔺竹则有些不自然,他咽了咽喉头,随意散乱的目光忽然扫到他自己的白鞋。
丛菱的同款。
最开始时,她穿的那双款式,而那时他的脚上则是廉价的球鞋。
“叔叔……”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开口。
丛茂彦笑着看他,男人与男孩对望着,隔着光线与年岁。
蔺竹则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话可以说出来。
他难道要说自己努力,以后也会有?
还是先道谢,对方对他的资助?
压抑感猛然席卷而来,撞击他的头脑,除此以外,夹杂着浓重不可忽视的自厌与不甘。
最难受的不是,他做不到那些要求。
而是他本可以轻易拥有,他出生时,明明和丛菱是家世相当的青梅竹马。
但此刻,在这个破旧面店,他什么也拿不来。
他没有谈判的筹码。
可蔺竹则忽然想到离开前,丛菱的笑容,眼眸璀璨,少女声音犹在耳畔,“蔺竹则,你说我和你一起去平川好不好。”
他开始感到呼吸不畅,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浑身四肢都像是针刺。
“叔叔,以后,我会……”他抬眼,唇瓣干涩。
丛茂彦势在必得,“竹则,我们不要说以后。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叔叔很欣赏你。但是现在,叔叔请求你,让我的女儿丛菱去做她该做的事情,去过她自己的生活。”
“可以吗。”他语气委婉,甚至带着请求。
“我舍不得她。”男生眼眶发酸,语气开始慌乱,只能说出这样表面的借口。
丛茂彦忽然叹了口气,“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呢?她要为了你不断迁就不断改变人生轨迹吗?”
“竹则,如果我不把你接回家,丛菱本不会认识你。”
一道惊雷砸下,狠狠撞着蔺竹则的灵魂。
“你好好想想。”男人起身留了最后一句话,“现在她在和她奶奶讲电话,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她就会坐上去新西兰的飞机。”
“那之后呢?”蔺竹则忽然意识到什么。
男人离开前,似有不忍心,他说:“她会在那里参加她应该考的试,再去上大学。”
夏日夜晚,外面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路人惊呼手掌挡在头顶穿过马路往家去。
夹着闷热感的潮湿的夏风往里飘,旁边食客指着漆黑天空,边吃边感叹:“诶,夏天就是这样,说变天就变天。”
“那又怎么了,难道老天爷下雨会管你准没准备好伞啊。”
蔺竹则坐在座位上,愣愣地盯着桌面发呆,面色茫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板来叫他,他才缓缓回神,“帅哥,下雨了,而且我这马上就要关门了。”
他起身反应过来下意识要掏手机付钱,老板笑着摆手阻止他,“别别别!你爸刚刚付过了。”
穿着校服的男孩怔在原地,直到老板收拾好关灯,他还站在风雨飘动的路灯,老板拉上玻璃门落锁,奇怪地看他一眼,心想这男孩真奇怪。
雨夜下。他眼角落下一滴泪珠,顺着下巴,砸进校服内,冰凉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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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丛菱望了眼窗户外,下起小雨。
她笑着和奶奶聊着暑假去新西兰度假的事情,那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菱菱,你是不是最近受伤了。”
“没事,我活动又不受限,明天我就出院了。”
丛茂彦正好进来,丛菱奇怪看了眼他身后,蹙眉刚刚想问话,丛茂彦就说:“奶奶还在你说啊,她跟你说,她自己一个人住在公寓里摔了一跤的事情吗。”
丛菱的注意力一下子偏移,声线提高:“什么,奶奶你怎么不说啊,竟是关心我了,你去医院了吗,严不严重。”
洪楚愣了下,笑着回答:“不严重。”
丛茂彦又说,“反正你暑假也要过去,你也不能立刻上学,不如过两天先去奶奶那儿看看吧。”
丛菱蹙眉,有些担心,丛茂彦继续说:“爸爸这边公司实在太忙。可以吗?菱菱。”
晌久,空气中都飘进了潮湿的雨气。
少女点了点头。
一切说好,电话挂断。
丛菱坐直身体,看门口问:“蔺竹则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竹则先回去了,你总不能天天让他陪着你吧。”
丛菱想想也对,天天熬夜也不好。
她放好病床的挡板,要了枝黑笔,盯着表格思考,三十分钟后,她写下了几个学校,细心地折叠好放在床头柜子上,夜深了,她关灯入睡。
等待着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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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蔺竹则并没有睡好,回家路上,他淋得狼狈不堪。
路过一家巷子里的小店,里面还开着,灯牌闪烁廉价光线。
他眼睫颤了颤随后进入,老板见他是个男孩子,一愣。
“帅哥,你是不是走错了?”老板又笑着说,“还是你来给女朋友买东西的?”
这是家杂货店,玲琅满目,全是精致但平价的首饰纹身贴,还有闪亮的美甲款式。
什么都卖,只要是女孩子感兴趣的,都有。
蔺竹则舒了口气,环扫四周,目光飘过最后又锁定在一个透明柜台上的一个手链上。很简单的银镯子,其中可以镶嵌许多其他元素。
“老板,这个可以往里面加东西吗?”
他视线又落在挂在墙上的一个银色小铃铛。
二十块。
真的很便宜。
竟然可以给丛菱作为礼物。
“可以啊。”老板爽快回答,“加什么。”
男孩手一指,“这两个。”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铃铛,还有两个米粒般大小的磁吸小球。
老板疑惑:“确定吗?”
清隽男生点头,发丝上的水珠坠下到他手掌的镯子上。
深夜漆黑的夜幕下,昏黄路灯在雨丝衬托下显得毛茸茸。
老板取下铃铛和磁吸小球,把铃铛安上后,苦恼着小球要怎么弄。
男生声线冷淡,夹杂着丝丝潮湿雨气,他手指抬起,示范道:“把这个小球放在铃铛里面。”
“啊?这可以吗?”老板错愕,从来没遇到这样的要求。
但这个磁吸球确实迷你,他掀起眼皮打量,男孩定定地看玻璃面上的手镯。
他无奈:“那我试试。”
一番尝试过后,还真成功了。
“帅哥,你别说,还真行。”
蔺竹则‘嗯’一声,老板准备调手镯大小,男孩却拿过去套进了他自己手腕间,甚至还拉大一点,“就这么大。”
“刚好。”
“啊?”老板好心提醒,“帅哥,你女朋友手腕肯定不需要这么大的手镯。”
男生却格外坚持,“就这样。”
老板疑惑,却也照做。
灯光下,店里的饰品反射出廉价光芒。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还另一枚磁吸球放入塑料小袋装好再装入口袋。
这不是手镯。
这是脚镯。
丛菱无数次踩过他,他打量过许多次她的脚,正合适。
可惜脚镯作为饰品,并不能束缚一个人的行走。
他作为丛菱的附属品,也不能阻止她的人生。
他拼命想在她的人生里,留下些永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