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水（修改版）》楚君梧桐

36、第三十六章

　　李齐伊等不到回应，关心地问：“还不舒服？”
　　“没有。”向真正收敛心绪，重提前面的问题：“为什么觉得老师是因为我，时间？”
　　“时间是一方面，另外老师是解叔叔安排的，很大可能是外公的指令。”
　　“外公认为你身边必须有一个我，才更安全。”
　　“其实外公很清楚，有没有你，我都是安全的，关心则乱，我不在他身边，总是不安心。”
　　“我在北城的时候，外公有安排缝隙人吗？还是说控制我爷爷就够了，不用多此一举。”
　　“不确定。”
　　“那就是有可能也安排了？”
　　“没有确定的事情，不必要花精力。”

　　“真佛系，那聊一个确定的，小舅舅说，有人送你到他那儿，是外公？”
　　“是解叔叔，外公谨慎，能让解叔叔知道我的存在，想来解叔叔是他信任的人，而且解叔叔认识小舅舅，沟通会比旁人更有效。”
　　“那个谢叔叔跟你妈----跟你爸妈，是朋友？”
　　“应该是吧，具体不清楚。”
　　“你妈妈没跟你提过这个人？”
　　“没有。”
　　“外公说过吗？”
　　“以前没有，后来要送我来独空，介绍身份，知道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他是接替外公的新一任领袖，跟我爸妈、小舅舅有渊源。”
　　“小舅舅呢？聊过吗？”
　　“没有特别聊过。”

　　“好嘛，一家子万事不上心。”向真正只觉得两相比较，自己的好奇心过于旺盛，可疑惑不解，还得问：“为什么不继续跟着外公，那样不是更好？送你到这儿，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李齐伊稍有迟疑，说：“空间异化后有段时间，我很难控制情绪，外公担心出问题，才让解叔叔来见我，第一次见面，解叔叔差点当场跟外公翻脸，很生气外公隐瞒了那么久，后来，外公讲明事态严重性，他才同意送我来独空。”
　　“生气太正常，外公的定力不是一般人，你一个大活人，再加上二二，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十几年，瞒得滴水不漏，不存在一样，是真厉害。”
　　“外公有苦衷，也是没办法。”
　　“外公是缝隙人领袖，这要拍电影，那得是大boss级别，能力肯定不会比你差，隐藏身份还好理解，省得麻烦，可非要把你一个人，孤零零送来独空，真的说不通，多严重的事态，没办法？”
　　“缝隙人正常情况下自控力很强，但有些时候碰到消解不了的负面情绪，会出现-----出现------。”李齐伊欲言又止。
　　“出现自毁倾向。”
　　“小舅舅告诉你的。”李齐伊并不奇怪。
　　“小舅舅找我谈过一次话，聊了聊关于你爸妈的一些旧事，提到缝隙人有自毁倾向。”
　　“我知道小舅舅找过你。”
　　“他倒什么都不瞒你。”
　　李齐伊笑：“小舅舅没说，我猜的。”

　　向真正凝视李齐伊白皙无暇的欢颜，一时情动，扬起手，指尖快要触碰李齐伊后腰处的衣服时，又放下，手指随意揉捏着：“来，聊聊，怎么猜的。”
　　李齐伊身姿不动，压着笑意说：“突然变成好学生，不是你的风格。”
　　“原来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坏学生。”向真正故作委屈。
　　“不是好坏的区别。”
　　“哪是什么区别？”向真正满心觉得如此对话，就这么说一辈子，也是其乐无穷，又扬起手，仿佛对女式校服的衣料质地真的感兴趣，贴上去，缓缓摩挲。
　　李齐伊无法忽略腰部被温柔抚摸的触感，偏又舍不得丝丝缕缕的甜蜜悸动，定定心神，放弃换个位置的念头，续上第二泡茶，不肯纵容坏学生，由着茶盏搁在原处：“好茶难得，不喝吗？”

　　向真正扶腰的手稍稍用力，直起身，单手端茶盏，闻香细品，眸光不掩炽情，赞道：“好茶。”
　　李齐伊迎着眼前人深情外露的凝注，毕竟少女初恋，亦是一生唯爱，心思敏感，别过脸去，娇羞浅笑：“又不是第一次喝。”
　　向真正心里像是有一朵花轰然绽放，塞得满满当当，茶盏扔在茶几上，研究衣料的手指力量猛增，一把楼住腰，唇瓣心猿意马扑过去，吻个实实在在，难解难分。

　　唇瓣缱绻缠绵，惹得舌尖欲望丛生，少年自制力瓦解，一腔痴恋蛮勇，闯过唇齿阻碍，撩舌共舞，心醉神迷。
　　呼吸声、心跳声、唾液搅弄声将空间缩小至二人世界，唇舌之舞柔情蜜意，不舍不离。

　　浮尘万事有始有终，向真正激情难控力道，围困纤纤细腰的臂膀狠不能强硬如铁，好似要将两具年轻躯体融合为一。
　　唇舌舞曲不可避免止于懵懂冲动经验少，李齐伊羞红一张脸，推开坏学生，嗔怪道：“你这人----真是-----真是----。”
　　向真正放松禁锢细腰的手掌，不害臊地倾心表白：“一一，你软得像果冻，真----。”
　　“你再说，我走了！”
　　“好好，不说。”向真正舒悦慵懒地靠回沙发上，抬手，继续探索衣料，添一句：“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啊。”
　　李齐伊作势起身，恼道：“还说！”

　　向真正控制情不自禁地手，忙不迭地哄：“不说不说，喝茶，聊事，正经的，既然不放心，外公为什么不亲自送你？”
　　“外公年纪大了，可能另有我不知道的其他原因，不能送。”李齐伊微微挪动一下，后腰处衣服被拽住，不及回头看，即刻放开，一紧一松，索性打消换座位的念想。
　　“总感觉那里不对，按说你身份特殊，为保证不泄露，十几年过得与世隔绝，说起来与世隔绝就四个字，真要做到，挺难的，就算这样，还要把你送来独空，独空对你有什么益处？”
　　“我出生在独空，独空是我的本元空间，个人能力在这里最大化。”
　　“最大化------也就是说，外公认为你在独空，自保能力比在他身边更强，可是独空只有你自己，就算有小舅舅守着，韩齐帮衬着，总不如跟外公一起更安全省心吧。”
　　“本来外公并没有想要送我走，是自毁倾向出现后，我有过激反应，才决定的。”

　　“你有想过----自杀？”向真正不小心干咳一声。
　　李齐伊沉默几秒，说：“缝隙人不会像普通人那样，以自杀行为损伤身体，造成生命消失，缝隙人毁掉的是意念能量，我没有真的见过缝隙人自毁，以我自身体验，是意念力减弱，最终变成类似植物人的无知觉状态。”
　　“像你妈妈那样？”
　　“应该是吧。”
　　“一一，你没有见过你的父母。”在李齐伊和父母关系层面，向真正有另一个疑问。
　　李齐伊又沉默片刻，说：“没有见过。”
　　“一次也没有？”
　　“没有。”
　　“那妈妈说过，是怎么回事？”
　　“六岁那年-----按照普通人的节日，中秋节那天晚上，妈妈第一次跟我意念连通，在梦里。”

　　“梦里？见到她了？”
　　“虚影，很模糊，声音----算是声音吧，轻，像隔着门，集中精神，才听得明白。”
　　“说什么？”
　　“她说，她是妈妈，在天最缘空间，可能很久都不能来看我。”
　　“天最缘？天最边缘的异化空间？”
　　“对。”
　　“在那儿，人能生活？”
　　“不知道，没有去过。”
　　“为什么不去？你妈妈不能来看你，你可以去看看她呀？”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可以引领你的意念去天边缘空间，是因为异化后还有残留的空间移动缝隙，而天最缘空间，已经异化很长很长时间，可供缝隙人空移的缝隙几乎完全消失，妈妈是做了有去无回的准备才前往的。”
　　“她没打算活----没打算返回稳定空间？”
　　“我相信，只要有可能，妈妈一定会回来。”

　　“她还说了什么？”
　　“让我发掘自己更多的能力，学会掌控能力极限，尽量不要被外公发现，瞒不住也没有关系，还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外公以外的人知道身份，尤其是他。”
　　“他？那个谢叔叔？”
　　“不是，是----他。”
　　“你爸爸，小舅舅叫归哥的人。”
　　“嗯。”
　　“小舅舅说他是‘追踪者’，听起来不一般。”
　　“‘追踪者’属于缝隙人中少数群体，一般‘追踪者’具有两三种，最多四种异能，解叔叔提过一次，说他是最好的‘追踪者’，具有五种异能。”
　　“缝隙人有异能，不是普遍的吗？”
　　“大部分缝隙人除去空移本能属性，并不具有其他异能，跟普通人几乎没有分别，自我保护能力也不比普通人更强大。”
　　“缝隙人会被普通人伤害，原来是这个意思，没想到，我一共见过三个缝隙人，竟然都是缝隙人的另类，概率可以去买彩票了。”向真正开个不好笑的玩笑，问：“你也有好几种异能，控水、清除记忆、意念控制，还有没有别的？”
　　“有。”

　　“真有啊！是什么？”
　　“瞬停，瞬间停止，刚才救人的时候，用过一次。”
　　“刚才？什么时候？水云朵出现前，还是出现时？”
　　“出现前。”
　　“速度够快的，一点没发现，四种异能了，那你，也是‘追踪者’？”
　　“我不是，‘追踪者’顾名思义，需要有追踪对象，我只是有异能的缝隙人。”
　　“你爸追踪的对象----。”向真正按行自抑对长辈们隐私过往的好奇心，另起惑问：“他跟你有联系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为什么？”
　　“不知道。”
　　“那个谢叔叔说他在找你，要挟你母亲，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他在哪里？”
　　“不知道。”
　　向真正收回手，坐正身姿，叹道：“一一，所有人都担心的事，只有你无所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