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门[无限流]》任我平生

24、深宫魅影（二）

　　南一也没有出声，像是在等着对方主动转过身来，心说不转过来，自是更好，背对着也一样能交流不是？

　　从女子的背影看，那个女子的目光，应该是在眺望着远方。

　　南一说不上具体原因，只觉得女子周身，透着一种悲伤和疏离感。

　　受过心伤的人，大体都是如此，也不想让自己消沉下去，但好像就是没有从前那样活泼了，做不到了，也不想做到似的……

　　“快要下雨了。”

　　南一反应过来，是那女子开了口。

　　顺着她的目光所向看过去，果然，方才还不见一丝阴雨迹象的天空，此刻竟是黑云压城。

　　“他跟你说过他爱你吗？”女子的声音，幽远得让人听不出太多情绪。

　　南一闻言，自是一怔，心说她这问的是谁，可心里本能想到的，是苏玺，好像也只能是他。

　　她看出什么了？

　　按照南一的理解，此刻这一时空里的他们，还未向对方表明心迹，“没有。”

　　女子闻言，轻轻地笑了。

　　这一笑，又是什么意思？

　　南一方才说出那句回答的一刻，脑海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字眼，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嘴上说的，本来大多都是不作数的，爱还是不爱？难道不是看他做了什么？

　　“那你爱他吗？”女子继续问。

　　这一次，南一沉默的时间，比上一问，还要久一些。

　　女子并未催促。

　　南一看到她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猜测她大概是要转过来了。

　　女子的动作依旧轻柔，并不僵硬。

　　看到她真的在一点点转过来，南一反而没有什么顾虑了，脑海里萦绕的，是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哪怕是天祺，苏玺和南一最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当面问过这样的问题。

　　看到女子容貌的一瞬，南一本能惊叹，女子虽不施粉黛，却也是极好看的：一双眼睛，自带温柔，鼻翼小巧高挺，身材略丰满，但却是恰到好处，多一分是过了，少一分便显不足。

　　她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南一。

　　南一觉得，这是最高级的催促，用眼神告诉你她想要答案。

　　“爱。”

　　女子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南一从她的目光里，并未瞧得出什么认同感。

　　她不相信男女之爱，这是南一初步得出的结论。

　　女子立在原地，并未挪动步子。

　　南一见她倏然一挥手，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着实是黑，没有一丁点光亮，就像是眼睛出现了问题似的，当真一点也看不见！

　　处在黑暗之中，人是容易紧张和没有安全感的。

　　尤其是四周开始出现“窸窸窣窣”声响的时候，更是如此！

　　这种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待南一能再次看清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原本只是有些阴暗的大殿，此刻，笼罩在一片血红的气氛之中，像是整个空间被照射下来的巨大光柱填满了似的！

　　在那个女子身前，站着一个个微微垂着脑袋的家伙，要不是看到了它们握在手中的乐器，南一一时还联想不到：这些，便是之前她追着一起走进来的“人”！

　　苏玺呢？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好几个来回，仍是未寻到她要找的那一个。

　　“你想知道他是否真的爱你吗？”女子的声音，没有因为此时气氛诡异而发生丝毫变化，但恰是她这略带温柔的语气，让听闻者觉得她是在发起一项挑战，此刻，正在问南一：敢不敢一试？

　　要怎么试？

　　南一向前微微迈了一步。

　　“那便将他作为这一战的首领了。”女子轻轻一挥手，整个大殿晃动了一下，手握乐器，看不出死活的家伙们，也随着左右晃动了两个来回。

　　在这种色调之下，显得愈发诡异。

　　南一不知道它们停止晃动之后，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大殿停止晃动的一刻，那些家伙们，先是在原地站定，紧接着微微抬手。

　　南一听到骤然响起的乐声，才意识到：它们刚才的动作，是为了重新演奏。

　　不知是否是心理原因，南一觉得这舞乐声，比先前听到的，还要刺耳！

　　抬眸看向它们，见它们开始迈步，动作迟缓地向着这边靠近！

　　南一本能想要挪步，却发现自己压根动弹不得......

　　先前是为了能追赶上它们，此时，是为了躲避开它们随时展开的攻击，想来也是讽刺。

　　努力无果之后，不经意地一瞥，见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竟然是苏玺！

　　方才不见踪影，此时竟然出现了……

　　再回想方才女子所言，南一明白了：这一群家伙，此刻，是听从苏玺指挥的！

　　“玺......”南一近乎本能地唤了他的名字。

　　未见对方有丝毫反应！

　　他真的一丝意识也没有了吗？

　　南一陡然想到上一门，苏玺也是濒临尸/化，那此时......

　　难道是上一门的症状，延续到了这一门？！

　　想及此处，南一浑身冰凉，脑袋亦是懵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看着对面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

　　定睛去看站在它们身后的那个女子，仍旧是眼眸含笑地看向这边，没有发出想象中的尖叫或者怪笑，只是她的面色，比先前，还要更苍白一些，嘴唇亦是如此，没有一丝血色。

　　你想确定他爱你吗？

　　南一明白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要向她验证，苏玺对她的感情，究竟可以迎万难，还是空中楼阁......

　　倏然，舞乐声的节奏，变得比方才还要快上许多，在整个空间里激荡。

　　南一因动弹不得，无法抬手去捂耳朵，只能任由震天的噪音，一下又一下地冲击耳膜，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没准过一会儿，自己就彻底失聪了，还是不可逆的那种！

　　“人群”随着加快的乐声，迈步的动作，也变得快了不少，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偶，动作僵硬，但却能行进飞快，令目睹者觉得诡异非常，后背不禁泛起一层冷汗！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距离南一不足两米的地方。

　　南一试着在心里骂脏话，事实证明：一点作用也不起！

　　看来这种方法，对待一般邪祟才行……

　　南一眼看着苏玺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其实更害怕一会儿苏玺连头都没抬一下，就直接掐着她的脖子使劲儿了！

　　要她如何接受得了？

　　待他来到眼前，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南一的耳朵好像比刚才迟钝了一些，大概是因为眼睛才是此刻用的最多的一个，以致其他感官都被迫弱化了……

　　苏玺还是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握着乐器的动作，看上去异常的狠！

　　一瞬间，南一甚至连喊他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脑袋里闪现而过的，是第一门，朝着他重重砸下去的那个动作！

　　心里留下的阴影，不会轻易消散。

　　苏玺缓缓垂下手，不再继续吹奏埙。

　　南一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脑袋微微动了。

　　南一知道他这是在做抬头准备。

　　还好，至少还能看着他的眼睛。

　　这一次，她不想像之前一样，对他做出那样残忍的动作。

　　那样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就会成为心口上深深的一道疤，就算能活着从这里逃离，那要如何面对现实中的他，那种愧疚和自责，估计会折磨她一辈子！

　　一辈子，说长也不长，但要是每日带着心痛过活，就显得太漫长了……

　　南一不愿如此。

　　她有点明白堂哥当时，没能从噩梦之门里出去的原因了，太过残忍的自救方法，能承受的选择次数，仅一次而已。

　　当她看到苏玺的眼睛，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芒，黑眼仁压根不存在一般，白花花一片的一刻，心口传来清晰的痛意，可她只能直直地立在他的对面，容不得一丝闪躲！

　　苏玺的指尖，触碰到她脖颈的时候，南一甚至希望他能快点掐下去……

　　一点一点逼近，才是近乎折磨。

　　苏玺的指尖发力，愈来愈重。

　　南一觉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苏玺全白的眼睛，瞪着她，像在看一只濒临死亡的小鹿，奈何这只“小鹿”，一点挣扎都没有！

　　南一的眼泪滑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她静静地看着苏玺，微微动了动唇，这一次，她说出口了，近乎唇语。

　　一直冷漠旁观的女子看出来了，南一说的是：我爱你……

　　下一刻，南一觉察到自己的身子，似是流淌过一股浅浅的暖流，没有先前那么僵直了！

　　但她还是没有即刻活动身子，仍旧立在原地。

　　苏玺的动作，明显一滞，紧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本能地松了手！

　　南一也不知道原因，看他缩回了手，脚下的步子，却并未移动分毫。

　　苏玺微微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继而抬头看向南一。

　　南一看着他可怖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抬起胳膊，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