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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继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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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场景太过诡异,徐容川呼吸凝滞,盯着服务生看了几秒,不敢确定是时间在这个房间里倒流、还是生命可以在这里轮回。
服务生看起来已经没有被杀的记忆,他看到窗边的徐旦和徐容川,脚步微顿,随后做出了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反应:他把蛇尾藏在身后,表情狰狞,又一次提刀朝他们砍来!
徐容川:“抓住他!”
徐旦的蛇尾快速缠上他的身体,徐容川挟持住他拿刀的右臂,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膝盖一压,将他压得整个人贴到了地面。
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仍看着那段掉在地毯上的深色蛇尾,疯了一样用力挣扎。
徐容川卸掉菜刀,问:“你是什么东西?01缪斯被关在哪里?”
服务生的力气已经超过正常人类的范围,徐旦连带徐容川都无法完全将他控制,骨头在他体内断裂,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依然疯狂地挣扎,试图冲到那截蛇尾的旁边。
徐容川迟疑两秒,把蛇尾拖过来,松开他的双手,他立刻将蛇尾护在身下。
徐容川拔出手.枪,抵在他的后脑勺,又问:“01缪斯被关在哪里?”
服务生被微微偏头,黑白分明的眼珠没有情绪地盯着徐容川,然后慢慢回头,看向更左边的徐旦,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似乎唯一只在乎身下的蛇尾。
徐旦道:“他身上有更强大的气息残留。”
徐容川问:“什么气息?”
徐旦摇摇头,眼中带着迷惑,是什么气息?想不起来了……
他心里一动,忽然道:“杀了他。”
徐容川看了一眼徐旦,什么也没问,按照他的要求扣动扳手。
嘭!
……
五分钟后。
第三个服务生拖着蛇尾从浴室里走出来,脚步微顿,看向徐容川和徐旦,立马将蛇尾护在身后,提刀暴走——
徐旦缠住他的腿,徐容川反剪住他的手,前后不超过十秒。
有些事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你是谁?缪斯被关在哪里?”徐容川再次发问。
服务生机器人般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些微变化,迟疑这种不该存在的情绪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抹平。他还是没有回答,低头看向怀里的半截蛇尾,像是在沉思什么,呼吸粗重。
徐旦说:“杀了他。”
徐容川扣动扳手,服务生没有任何挣扎。子弹穿过大脑的那一瞬,他们清楚地看到他嘴角微勾,露出了奇怪的浅笑。
徐旦注视着他:“气息减弱了……”
……
四号服务生拖着蛇尾走出浴室,还没来得及提刀暴走,已经被徐旦和徐容川制住。徐容川非常熟练地把那截宝贝蛇尾塞进他怀里,他果然不再挣扎,抱着蛇尾,那神情好像抱着的是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你是不是想我杀了你?”徐容川第三次拿枪指上他的额头。
四号服务生眼中的迷茫更甚,抱着蛇尾不说话。
“你是谁?”徐容川又问。
……我……是……谁……?
服务生看向蛇尾,蛇尾靠近尾巴尖的地方,有一块漂亮的纹路,看起来有点像爱心。
他脑子里轰地一声,无数陌生情绪翻滚而来。痛苦,欲念,悔恨,恐惧,爱……
“杀了他。”
嘭!
……
五号服务员拖着蛇尾走出浴室,却没有再发起攻击,只是抱着蛇尾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们。
“你是谁?”徐容川问。
我是谁?
他无视了徐容川,开始游魂般在房间里行走。我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这么痛苦?我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我……
他目光往下移,又一次看到了蛇尾上那块心形的纹路,脚步停顿,然后全身开始发抖,痛不欲生地跌倒在地上。
徐容川皱起眉,往前走了两步:“喂,你没事吧?”
服务生却忽然惨叫起来,抬起剁蛇尾的菜刀,毫不犹豫割开了自己的颈动脉。
血喷溅而出,将半边蛇尾都染成了红色。
徐容川震惊地放下手.枪。
……
六号服务员拖着蛇尾走出浴室,他静静地抱着蛇尾,机器人般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光亮。徐容川劈手夺走了他的菜刀,防止他又一次发疯自杀。
“你是谁?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徐容川问。
服务生依然没有回答,他打量着徐旦和徐容川,评估片刻,然后缓步走向房间的另一侧,最后停在窗户边,抬头去看外面绚烂的阳光。
他害怕地眯起眼睛,似乎被刺痛了双眼,又受蛊惑般忍不住往前走几步,让阳光照遍他的全身。黑暗开始退散,他不记得这是时隔多少年看到太阳,很暖和……
属于人的部分在苏醒,他又看向怀里的蛇尾。
“我是……酒店的……继承人”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断续,像是第一次学会说话。徐容川没有打扰他,不再发问,等待他再想起些什么。
阳光下,这个奇怪的酒店继承人似乎在逐渐恢复神智,他的表情变得无比扭曲,死死抱着蛇尾,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朝着破碎的窗户又走了一步。
“白天……祂会沉睡,虚弱,晚上小心……黑暗”
“欲望……诅咒……”
“离开……这里……”
“救救……他……他们……5409”
服务生转过身,看着他们,满脸痛苦,嘴角却带着微笑。徐容川眉心一跳:“不好!”
他朝着服务生冲过去,服务生已经仰面朝窗户外倒下。54层,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簌簌作响,他仍然抱着那半截蛇尾,脸上的痛苦消失了,变得平和安宁。
坠落之前,他清楚地看到服务生嘴唇张合,无声地冲他说“谢谢”。
徐容川:“……”
他们等了很久,再没有新的服务生复生,死亡是真实的。
一双手臂从后面抱住他。
徐旦说:“他选择跳窗,是因为死在酒店外部可以脱离‘那个东西’的力量范围。哥哥,不要难过,他刚才很高兴。”
徐容川默然。
两人沉默地在窗边站了片刻,徐容川看了看时间,道:“分头找找房间里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吧。”
徐旦点头,开始一起快速翻找房间。
这里到处都是过期的生活气息,衣柜里的休闲衣服早已发霉,冰箱里存放的食物变质到难以辨认,洗浴用品过期,被子上灰尘简直几尺厚。
但徐容川仍能够辨认出,房间的主人曾经是一个自律到有点强迫症的人。
鞋必须每双整齐摆好,电视边的花瓶一定左右对称,挂画角度一模一样,被子叠得一丝不苟。
这样的人,会留下什么信息?
徐容川走到书桌前,试图拉开抽屉,拉不动,锁住了。
他提起服务生剁蛇尾的刀,一刀砍断锁,把抽屉拉开。
里面是一个黑色笔记本、一枚袖扣、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老照片里,更年轻、更真实的服务生站在某知名大学正门,冲着镜头笑得意气风发。在他的身边,一位与他差不多年龄的男生端正站着,五官俊秀,神情平静,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照片右下角写着:2198.09.15 赵峥&沈山苍
徐容川将照片收好,翻开黑色笔记本,首页写着赵峥的名字,是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