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中你已消褪（原创女主X零，不接受勿入）》银**若

42、第四十一夜 破灭的终焉

　　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被染成了红与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光景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模样。
　　如果所谓的地狱是指完全无药可救的地方，那么现在的这个场所，毫无疑问就是地狱。
　　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决战，所谓的最后的终结之时，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被选为战斗区域的范围内，街道上所有的房子都迸出火花，火势犹如发狂般不断燃烧。被烧成黑色焦炭的尸体在街角堆叠，看起来就像是篝火一般。地上扑满的厚厚的一层灰烬，到底是烧毁的碎屑，亦或是，无数吸血鬼死亡之后的产物？
　　无论是谁，都忘记了初衷。
　　无论是谁，眼里都浸淫着疯狂。
　　无论是谁，都只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被刀剑贯穿的人肉，犹如破布般被切成碎片，洒下一阵血雨。而后来的人，面对这片被血肉所淹没的大地，毫不犹豫地在上面践踏而行进着。他们的脸色苍白犹如厉鬼，双目赤红狰狞，发出喑哑如野兽般的嘶吼，持续着互相的砍杀，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不分敌我。所有的人，仿佛被诅咒了般，只是反复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砍杀动作，所有的感官都似已被麻痹。
　　无法言喻的恐怖与绝望弥漫，燃烧的死亡之赤与深沉的暗夜之黑，准备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可恶！”一面抵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即使黑主灰阎的实力再是如何强大，一天的战斗下来也已经满是伤痕与疲惫。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犹记得当初玖兰树理通过法术重现在自己眼前的，很久很久以前吸血鬼与人类大战的情景。难道，同样的情况会再次上演，事情，真的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吗？
　　稍稍走了神，便感觉到身后的攻击，然而正在抵挡住前方疯狂人群袭击的手再也无暇顾及，闭上眼咬了咬牙，黑主灰阎准备硬生生承受这一击。
　　枪响声后，是一声扭曲怪异的嘶吼，同样满身狼籍的夜刈十牙，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眼前地狱般的景象的影响。“哼，连这种杂碎都搞不定了吗。”
　　“……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啊。”带着些许无奈与不甘，却是因此终于能够喘上一口气，黑主灰阎将疲累的身体斜倚在尚未被肆虐的火焰波及到的某处断垣残壁上。
　　“愚蠢，那些吸血鬼，还有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向来冷静的夜刈十牙也有点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躁，这样的局面，这样的惨状，就是他们最想看到的景象吗？一个个的，到底想要干什么……
　　“无论怎样，我的想法还是不会变，我会守护，我想要守护的。”黑主灰阎的双眸，燃烧着坚定的意志，短暂的休息后又重新投入到了无休止的战斗中。
　　本想说些什么的夜刈十牙，最终也只是懊恼地咂了咂嘴，在黑主灰阎的周围掩护着他杀出一条血路。
　　“切，一个个的都疯了！”一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袭击，挥手间便是一道风刃将正准备陆续攻上的人拦腰斩成两段，飘散开来的浓烈的血的味道，让小汐的双目赤红尽染。不行了，无法抑制住体内渴望鲜血的冲动，疯狂在心中蔓延，就算是纯血种的吸血鬼，在这样的情境下，也很难再保持理智。
　　“小汐！你怎么样了？”啡语发现身边并肩战斗的伙伴的不对劲，迅速伸手在虚空一画，一道坚实的屏障便将二人笼罩在其中，暂时抵挡住了无休止的攻击。
　　“谢谢……我没事，只要休息一会就好。倒是你，啡语，脸色那么苍白，不要紧吧？别勉强维持结界了，那样很消耗体力。”将手抵在太阳穴上按揉了几下，小汐的神智回复了些。
　　“这点小事没问题的！”仿佛为了使小汐安心，啡语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毕竟我在战斗中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啊，很抱歉打扰你们了，不过可不可以请你们跟着我走呢？涟月大人有交代，必须把你们带出去。”清朗的男声，于此刻突兀地响起，两人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你……记得你是叫里奥对吧？小涟找我们有什么事？”小汐皱眉，无论如何在这种时候出现，都太有问题了，就算他是涟月的部下也一样。
　　看着小汐怀疑的眼神，里奥苦笑。“不用这么戒备也没关系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啊。”
　　确实如他所言，从他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灰头土脸的样子都可以看出他在这混战中也够呛。或许真的是有点累了，啡语不知怎的突然放下心来，眼前的景物随之一阵摇晃，勉强弄出的结界也在顷刻间瓦解。
　　“啡语？！”小汐眼疾手快立刻接住了啡语倒下的身体，目前的状况也容不得再多想了，况且他们也真的需要休息。点了点头，扶起啡语摇晃的身体跟在了里奥的后面。
　　………………
　　………………
　　她一直在看着，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这已经化为地狱的场所。
　　静静地站立在废弃大楼的顶端，黑色的长发在夜空中划过魔魅的弧度，异色的双瞳沉静如水，银色的斗篷丝毫未沾染上血迹与尘埃，干净，纯粹得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经此一役，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双方的元气都将大损吧，如果顺利的话，至少百年之内都无力再挑起争端。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与掌握中，很完美，完全无可挑剔。
　　漫长的夜即将迎来终结，而杀戮，依然在继续，仿佛连天空都被赤红浸染，不由得让人产生甚至太阳永远都不会升起的错觉。唇边勾起一抹似决绝，似放弃的苦笑，涟月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以她目前的状态，机会，就只有一次。可以将这一切毁灭，可以将这全部终结。之后，她自己将会如何呢？不，这已经不重要了，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她已经没有遗憾……
　　“涟月大人，已经按照计划把他们都安排好了。”远远地对着那个银色的身影，里奥和尤利安屈膝跪下。尽管他们都很清楚，那个人一直都很讨厌下跪这种贬低他人的行为，却一直坚持这么做。没有任何人强迫，自从两年前，她将他们从硝烟弥漫的南方战场带出来开始，他们就心甘情愿地献上所有去追随。那个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如同地狱的厮杀战场，他们封闭着自己的心，将自己完全地当成了杀人的机器，只凭借两个人的力量，彻底地消灭了敌方数千人的部队。到最后，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战斗，只是一味地杀，杀，杀，只要是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人皆为敌人，无论是谁，只要靠近他们，便只有死亡一途。因为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会太过痛苦，那些口口声声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的人，到头来却是亲手挑起战争，残害屠戮着他们发誓会保护的人们。而像他们这种人类与吸血鬼的混血儿，最为边缘的存在，更是不被当成人来看待，不会如同吸血鬼那样抑制不住渴血的冲动随便攻击人类，又有着如同吸血鬼那般强韧的身体能力和恢复能力，简直就是最佳的道具不是吗？所以封闭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就如他们所愿地变成兵器，只知道杀戮与破坏的兵器。直到，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凛然的身姿，那双有着坚毅光芒的漂亮的眼睛，她以一人之力同时应付着他们两人的进攻，完全地用自己的实力将他们彻底击败。然后……她向着他们，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虚伪的说辞，也不求他们所谓的“改过自新”，只是问他们，是否想要改变这悲惨的现状，因为所谓的命运，归根到底，只不过是无法改变的过去罢了，而未来，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是吗，你们辛苦了。”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波动，“接下来已经不用我说了吧，你们可以走了，我会给你们想要的自由，虽然，可能还无法完全做到让你们如同普通人一般……”
　　“涟月大人，你在说些什么！”尤利安激动得大吼出声，“我们怎么可能丢下涟月大人一个人，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涟月大人走到最后！”
　　“是吗，里奥，连你都这么认为？”涟月却并未理会她，只是转过身，直直地望进里奥的眼。
　　“……是的，涟月大人，请让我们陪着你，我们不会让你孤独一人面对这所有。”
　　“呼……”似是无奈，长长地吐出胸中的浊气，涟月将双手搭上了他们的肩头，“谢谢你们，我也很高兴能够有人陪着我。”
　　喜悦瞬间挂上了他们的脸，然而还未曾有仔细体会的时间，却突然感觉后颈一痛，涟月已经迅速地用强劲的力道将他们击晕，没有留下一点余地。
　　“但是，果然在最后的最后，我不想拖累任何一个人。”面前的地狱，便是她所犯下的罪孽，她必须终结，然后偿还，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定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零，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漫长而孤寂的日子，真的很残忍，很残忍。然而也正因为以后的日子还很漫长，便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他与她之间，终归只是无比短暂的瞬间，很快便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褪色……
　　仰首望着依然深沉黑暗的夜空，黎明，不久就会来到的吧，一定……
　　………………
　　………………
　　意识在不断地下沉，下沉，身体轻飘飘的，然而却有着奇异的舒适感。
　　依稀记得，似乎做了很多年都没有做过的美梦，好想就此沉醉其中，一直一直地沉睡下去。
　　不，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这么睡下去！内心在激烈地呼唤，因为还有尚未完成的事情，因为还有想要守护的人，为了她，一定要……
　　猛地睁开双眼，渐渐地有了真实感。头依然昏昏沉沉的，还有些微的隐隐作痛，但意识却是已经完全清醒了。
　　“我……到底睡了多久？”望着已经暗沉的天空，零忧心忡忡，几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冲出了门外，向着决战的地点赶去。但愿，一切都还能来得及，涟月，千万不要做傻事，等我，等着我……
　　“枢大人，已确认锥生零的动向，要不要我去拦住他？”星炼单膝跪地，一如既往地忠诚护卫在玖兰枢身边。
　　“不用了，星炼，你去支援琉佳他们。”远远地盯着隐入黑暗中的前路，玖兰枢的眸，染上了赤红的色彩。锥生零，我们之间也该好好的清算一下了……
　　“枢大人？可是……”星炼一向无表情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不赞同。
　　“照我说的去做，还是说，你认为凭你可以应付得了认真起来的最强猎人？”
　　“……我明白了。”一闪身，星炼的身影，便融入了这无尽的暗夜之中。
　　根本就无需确认，那将天空都霸道地染上了赤红的火焰，即使想要忽略亦是不能。零的眉心紧蹙，吸血鬼的本能让他察觉到战况的惨烈，而浓郁的血的味道，竟然隔了这么远都几欲令他发狂。
　　“———！！是你———！”阻挡在眼前的人，在意料之内情理之中，风扬起他黑色的风衣，酒红色的双眸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唇边，是一抹蔑视的冷笑。
　　“竟然到现在才来吗，锥生，该不会是怕自己无法抵抗这血腥的味道而逃跑了吧。”
　　“哼，让开！”迅速地将bloody rose对准玖兰枢，虽然他的话还是一样让人火大，但现在的自己可没有这份闲工夫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没有再多言，玖兰枢周身的气氛改变，仿佛黑夜在他周围凝聚，强大的压力迫得人呼吸困难。猛烈的风吹过，卷起地上厚厚的灰烬与尘埃，迷乱了视线。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有所动作，只听枪响划破异样的沉静，然后是什么东西连续碎裂的声音。当烟尘散去，清晰可见的是，银发的少年身上遍布着细小的伤痕，而黑发的少年完好如初地站在他背后，冷冷的眸光似要把一切穿透。
　　“可恶——！”集中起全身的意识，零解放了bloody rose的真正力量，绿色的荆棘似的藤蔓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数根藤蔓顺着持枪的右手缠绕上整个右臂，以吸取血肉换来更加疯狂的滋长，瞬间便将玖兰枢完全包裹其中。藤蔓交织发出怪异的声响，隐隐还夹杂着吞噬什么东西的湿润而粘腻的声音，成功了吗？
　　“还是一样愚蠢啊，血蔷薇根本伤不了我。让开，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平稳的声音，却暗藏着无法抗拒的威严与魄力，而奇迹似的，那些原本已经疯狂的藤蔓，竟然听话地停止了继续生长。下一个瞬间，还未及反应，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藤蔓反噬而上，零的身体被远远地抛出，直到撞破了身后业已残破不堪的墙壁方才停止，大量的瓦砾纷纷落下，烟尘弥漫。
　　狠狠地擦去嘴角流下的血液，紫水晶般漂亮的眸中依然燃烧着绝不退让的坚定意志。瞪视着离他已经越来越近的玖兰枢，看着扬起的手就要刺入心脏，零的双手紧紧地抓住地面，下一秒……
　　“什么……？！”玖兰枢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崩垮，看着数根穿透身体各处的藤蔓，鲜血在脚下积起小小的水洼，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零表情淡漠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再看他一眼，身上的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
　　“锥生，不杀我吗？”血蔷薇，专门对付吸血鬼的武器，被它的荆棘所穿透，即使是纯血种，一时也无法恢复过来，玖兰枢似是毫无所觉，唇边，反而勾起浅笑。
　　“比起杀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头也不回，坚定的身影，迅速被黑暗湮没，再无法瞧见。
　　“呵……已经完全控制了血蔷薇的你，没有人，再是你的对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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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小汐和啡语跟着里奥七拐八绕地来到一间地下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小汐不由出声询问。
　　“请稍等一下，涟月大人马上就到。”里奥打开了仿佛镶嵌在墙壁上的一道铁门，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疑惑，然而迅速探查过后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小汐和啡语彼此对望一眼，迈步走进了门内。
　　只是一间极为普通的储藏室，顶上的电灯散发出晕黄的光，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待着。待看清楚那两人的身影之后，小汐和啡语的诧异更深。
　　“蓝堂，你怎么会在这里？”
　　“拓麻？你也是被小涟叫来的吗？”几乎同时，二人发问。
　　“汐，啡语大人？”蓝堂见是她们，有些紧张地迎了上来，仔细确认发现小汐无碍后，似乎才终于放下心来。“我们是被那个崎山的手下带过来的，已经等了好一会了。真是的，到底想搞什么。”
　　“啡语，你们之前完全没有听说小涟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叫你们的吗？”不知为何，一条拓麻的脸色有些变了，而啡语看到这样的她也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有，小涟什么都没有和我们说，难道……！”然而当啡语想冲出去的时候已经迟了，铁门重重地关上，将他们四人，完全封闭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不好，力量，完全使不出来！”小汐原本想要召唤风将门锁斩断，可是却发现身体疲软没有一丝力气，也完全没有像平时那样自然地感受到力量流动的感觉。
　　“什么？！”蓝堂也试着凝聚冰，可是，同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死的小涟！她一定是在这里施加了限制吸血鬼的咒术，可恶可恶可恶！！”啡语心有不甘地跺脚，“什么嘛，什么嘛，难道你以为这样就算是保护了我们吗？！”
　　“啡语，冷静一点。”一条拓麻将双手搭在啡语的肩头，“普通的咒术可以困住我们，但是对纯血种的吸血鬼应该无效，或许这也只能趁着你们力量耗尽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这……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休息一会恢复了力量就能出去了？”啡语顿时感觉看到了希望。
　　“等等，以小涟的心思，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那家伙，每次每次都那么乱来！”小汐懊恼地咬唇低语。
　　“就是啊！什么事情都只想着一个人去解决，她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哼，我看只是你们自己一厢情愿吧，那个崎山涟月是怎么想的又有谁会知道。”或许是因为被算计了心里非常不爽，蓝堂明知道事情不是这样却还是说出了赌气的话语。
　　“好了好了，在这里争吵也没用，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不管什么时候，一条拓麻总是一副笑脸，然而也多亏了如此，才缓和了本来紧张的气氛。
　　“是啊，战斗应该还在继续，不知道枢大人怎么样了。”蓝堂有些焦急地在狭小的房间内来回走着，不时扶额蹙眉陷入深思中。
　　“等等，虽然非常不愿意去猜想这个可能性，难不成，小涟是想……”小汐的话音未落，忽然自上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响，然后是强烈的摇晃与震动，天花板上的粉尘窸窣不断地落下。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震动停止，蓝堂的焦躁之色更甚。
　　“小汐？该不会……该不会小涟她真的……”啡语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
　　“欸？你们说的难道是……”就连一条拓麻，都显现出了无比的动摇与震惊。
　　“小涟……你这家伙……”小汐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你这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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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夜终于迎来了终结，旭日初升的光芒照耀了这片业已残破的战场，蔓延的火势渐止，然而争斗，依然在无休无止地进行着。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无论是吸血鬼也好，人类也罢，只是机械性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呆滞无神的双眼，疲惫不堪的身心，在在说明着不管哪一方都已是强弩之末。
　　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浑浊不堪的空气，侵入鼻息的只有尸体烧毁的恶臭，和熟悉的浓重的血腥味。涟月眯起了眼，那太过耀眼的阳光刺痛了她，虽然她并不是吸血鬼，本该不惧怕光，可她的骨子里，却在拒绝着光明。是的，一直生于黑暗，长于黑暗，无尽的黑暗早已渗透入她的骨髓，习惯了它，依赖着它，更不敢……奢求不属于自己的光芒。
　　即使，所有的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即使，她的心中从未相信过未来，却依然渴盼那渺小的可能性。
　　即使，必须亲手伤害很多很多人，她依然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一直以来，她都恨着这个世界，恨给她如此命运的神，恨那些不珍惜所拥有的东西的人类，恨一切的一切。曾经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地狱，然而，在这份地狱般的煎熬中，她却遇到了不曾奢望过的温暖。
　　幼年的零，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与渺茫的可能性；三年前的小汐和啡语还有一条拓麻，给了她快要崩溃的心灵轻柔的抚慰与绝望的救赎；一年前来到黑主学院遇到的小赖，给了她最温暖的关怀与被接纳的悲愿。
　　她纵然失去了很多，很多，却并非一无所有。
　　所以，她会尽己所能改变这个世界。尽管，这样做的代价是从此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是的，她的身体，不会灭亡，但是，灵魂不同。
　　没有人知道，其实所谓的意识被吞噬，即是灵魂在逐渐消亡。身体内的“它们”，几乎是本能性地一直不断吞噬着她的灵魂，从而强化自身的力量。是的，明明是对付吸血鬼的武器，却遵循着如同吸血鬼一般被诅咒的法则。一旦灵魂被彻底吞噬，便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崎山涟月这一存在，亦将彻底被抹杀。之前时羽放置在她心脏内的东西，虽然迫使她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但也很有效地抑制了侵蚀。自从她将那东西硬生生从心脏里掏出，就已经预料到了被完全吞噬的结局。
　　所以，她才会拜托玖兰枢，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消灭她的身体，抹去别人所有关于她的记忆。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无法更改，那么又何必徒增伤害与痛苦？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她不会在乎他人的死活，可以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用和伤害无数的人。她所想要守护的，永远只有于她而言重要的人而已。生命原是等同的，然而她却将这两者放置在倾斜的天平上，如此的自私，如此的罪孽深重……
　　所以，这是最后了。只有唯一的一次机会，然后便是终结。空旷的楼顶上，只有她一个人，最后的最后，如她所愿的只有她一个人。迎着风，她解下身上的银色斗篷，然后向着前方扬起手，用力一抛。斗篷被风吹得展开，旋转着渐行渐远，银色反射着阳光，如同盛开在太阳下的光之花朵。
　　闭上眼，再一次地确认这身为人类的感觉，与心中的羁绊和思念。零，果然，到最后无法放下的还是你。所以，如果你能够听到我的心声，请你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即使你以后忘记了我，即使你将来遇到了其他重要的人，也请在记忆的深处刻画下，一个曾经可以为你不顾一切，可以为你颠覆整个世界的……影子。
　　再见了，零，请务必相信，即使灵魂消散，在永劫的黑暗中，我也将永远爱你……
　　眼睛蓦然睁开，涟月的唇，缓缓地低喃着一串听不懂的咒语，只是最后，有几个尾音，模糊地破碎在风中。“……第三状态，解放！”
　　飞扬而起的身影，决绝而绮丽，几点晶莹散落在空中，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转瞬即逝。那是……眼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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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混战比想象中的更加惨烈，一路行来竟然全都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过来的吸血鬼和……人类。尽管这样并不足以阻挡他的前行，但是也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和体力。蔷薇藤逐渐侵蚀着他的身体，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还没有找到涟月，自己便会力尽而亡。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黑夜已经过去，吸血鬼的能力被削弱，只要再等一会，一定有机会可以打破僵局，只要，再坚持一会……
　　“————！什么？！”蓦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剧烈震动起来，一个站立不稳几乎要倒下去。勉强支撑住身体后，眼前却又被大范围的强光所笼罩，巨大的爆炸声响震耳欲聋。
　　待眼睛终于适应了强光，却发现，那光竟然是由无数细小的光束组合而成。每一个光束击打下来，所到之处皆无可避免地化为齑粉，无论是吸血鬼，人类，甚至是残留下来的断垣残壁……
　　争斗的双方开始恐慌，即使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然而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本能地察觉到了危机。不少人开始四散奔逃，可光束的范围却在不断扩大，甚至连惨叫都未曾来得及发出，许多许多的生命，便就这么悄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种破坏性的威力，这样单方面的屠杀，记忆中曾经看到过一次，难道说……零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心中的恐慌逐渐弥漫。一边以蔷薇藤为盾闪避着密集而下的光束，他努力地想要接近着光束的中心位置。
　　突然，所有的攻击于刹那间停止，一切回归寂静，只留下方圆数米内的一片废墟。太过诡异的景象，没有人能够来得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天空，然后，有人发出了惊叫。
　　“快看！那是……那是什么？！！”悬浮于半空中的少女，有着巨大的钢铁羽翼，在她身后遮天蔽日地铺展开来。少女双目紧闭，额上浮现出火焰般的红色印记，黑色的发飘扬着，飞舞着。而她的身体，双手为漆黑的剑，双脚合拢化为巨大的盾，淡紫色的光芒，如同守护般将她包裹其中。
　　“涟月！！！！”看到这一幕的零，心魂俱裂，不断地呼唤着那个对自己而言无可替代的少女的名字，“涟月，涟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该死，竟然还是迟了一步吗？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就不能等他到来？！涟月……你为什么要……
　　“怪物，怪物！！快上，消灭那个怪物！！等她恢复了就来不及了！！”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而后残余下来的人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疯狂地如潮水般向悬浮空中的少女所在的方向涌去。他们用尽一切方法试图攻击少女，但是，却都被那包裹着她的诡异的紫色光芒反弹了回来，就在眨眼之间，又有大量的生命消逝，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之前，断肢残臂在空中交错飞舞，鲜血激射而出，惨叫声不绝于耳。后来者踏着他们的肢体，踩着他们的内脏继续疯了般试图靠近少女进行攻击，下场也依旧相同。地狱般的惨烈，修罗降世的炼狱，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着那名少女而产生。
　　明明是几欲让人崩溃的画面，可零的心中却逐渐清明。他冷眼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人类和吸血鬼们，紫水晶般漂亮的眼眸，清澈而坚定，在这一片血海地狱中熠熠生辉。是的，怎么能现在就绝望，怎么可以忘记来这里的初衷，他还有要做的事情不是吗？他要守护涟月，无论涟月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要守护住自己唯一重要的存在。蔷薇藤似是感应到了他的意识般替他开出一条血路，可是，就在将要接近涟月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却有人阻挡在了他的面前。是了，这些人是猎人协会的主战派，也是……之前站在时羽那方的人。
　　“让开，不然我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眸光蓦然森冷，不管是谁，只要妨碍到了他去往涟月的身边，他便都会毫不犹豫地——抹杀。
　　“哼，这里没你的事！这件兵器原本就是我们所开发的，现在失去了控制，也理应由我们来回收处理！”
　　好，很好，竟然将涟月当成一件物品来看待吗？那么……零的眼睛，泛出赤红的色彩，杀意在四周弥漫，蔷薇藤蠢蠢欲动，眼看着，就要取了当先说话那人的性命。
　　“等等，锥生，不要动手，这里交给我们，留着力气去小涟那里。”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搭上肩头，回头看见了小汐那淡金色的瞳与银色的发，紧随在她身后的是啡语，蓝堂和一条拓麻。
　　“是啊，小涟那个笨蛋，以为简单一个阵就能困住我们纯血种了吗？哼。”啡语显得有些忿忿，“快去吧，小涟在等着你！”
　　没有太多惊讶，也没有其他夸张的回应，只是向他们略一点头，然后迅速地以敏捷如猎豹般的动作穿越重重人流，向着涟月的位置赶去。
　　“等等，给我回来，站住！”不死心的人想要追上去拦住他，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冰壁堵住了去路，蓝堂冲着他们露出自大而蔑视的笑，“喂，你在看哪边，你们的对手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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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恶的吸血鬼，给我上！！一个都不要放过！！”领头的人因为被小汐他们阻碍了而恼羞成怒，也不管那些夺命的光束会再一次袭击向他们，不由分说便仗着人数的优势将几人团团包围。
　　“哼，愚蠢的人类。”即使是小汐这种中立派此时也不由嗤之以鼻，只是随意地曲起手指，感觉着周围的风如同丝线般缠绕其上，然后随意地轻轻一个拉扯，几声惨叫过后，还未及反应，已有几人当场身首异处，切口处血肉模糊，竟像是被风给硬生生扯断的感觉。
　　啡语默默退到了小汐身后，合拢的手中泛出淡淡的粉色光芒，一瞬间周围的环境改变了起来，粉色的樱花瓣飞扬在空中，起先还只是那么一点点，渐渐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迷乱了人眼。而奇异地，那些人在惊叹着这种美好时，身体的力气却在逐渐被抽干，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只是一种幻术，然而已经晚了，有些支持不住的已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趁着这时，漂亮的冰棱包围住了他们，在阳光的照耀下，在飞舞的樱花瓣中，碎裂成无数细小的冰粒，残忍已极，却又，唯美如斯。
　　“你……你们……！”剩余的人，虽然没有打算放弃，声势却也大减。为首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的三人以不要命的气势向着啡语他们冲来，而另外的一个却迅速逃离战场，向着涟月所在的地方而去。
　　“呵……想用这套？太天真了。”轻易地就绕过三人的攻击，小汐紧随其上，缠绕在腿上的风令她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只是看到一个银色的影子，下一秒，人已拦在了面前。
　　“你这家伙……！纯血种吗？”那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小汐会这么快地追来，明显有些动摇。不过，也许到底是资深的猎人，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握紧手中的武器与小汐对峙起来。
　　轻巧地避开投掷出的银色飞镖，小汐犹如鬼魅般闪身来到他身后，右手随意一挥便是数道风的利刃从四面八方击打向他。虽然闪避及时，身上还是无可避免地留下了很多细小的伤口。
　　明明是处于完全的优势，小汐的眉却深深皱起。很奇怪，且不说面前的人面对纯血种这样强大的敌人，竟然根本就没有亮出属于他的真正武器，貌似被动挨打可实则闪避的方向很奇怪。有些攻击明明可以闪开却硬生生地承受，而有些时候明明毫无必要却闪避到一个奇怪的方向……等等，他的步伐，难道说……！
　　“哦？发现得很快嘛，不过，也已经迟了！”那人竟气定神闲地停止了任何动作，只是站在一旁，而小汐也逐渐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
　　“力量……使不出来？可恶的家伙……！”小汐的身体一软，摇晃着几乎要倒下去，咬咬牙勉强支撑住。“对于阵的使用倒是很熟练啊，好吧，在杀死你之前，我会记住你的。”
　　“哦呀哦呀，在这种时候还没有办法舍弃身为纯血种的自尊吗？”似乎觉得很好笑，他不慌不忙地踱步到小汐身边，缓缓地亮出了他的武器——一把和他极为不相称的，细细的西洋剑。剑身闪烁着诡异的冰蓝色光芒，还未及细看，剑便向着小汐劈砍而来，带起的冲击波耀眼而炫目，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尘土飞扬，再看小汐原本所处的地方，地面陷进去巨大的一块，再无半点残余的影子。
　　“呵呵，原来纯血种也不过如此。”正待收起剑，却蓦然自上方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气。抬头，讶异而惊慌地瞪大了眼，仓促间将剑横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狂猛的旋风，携带着风雷之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整个天地似乎都被迫随着那阵旋风而旋转，几乎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狂猛的雷便轻易击碎了他用来防御的剑，直直穿透他的胸膛。紧随而上的风，撕扯着包裹上他的身体，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这么，骨头都没有剩下地完全消散。
　　操纵着风轻巧落地的小汐，唇边是一抹自信的笑，“呵……很遗憾，你所使用的阵早在之前我就从小涟那里领教过了，要破解，太容易。”
　　可是安心也只是维持了一会，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疯狂的人类和吸血鬼们，他们如同发现猎物的野兽般，不由分说地一涌而上。
　　“啧！该死的！”若在平时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但她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再加上强行破解涟月之前用来困住他们的阵，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小汐，你没事吧！”小巧的双刀划出优美的弧线，啡语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正准备从背后接近小汐的吸血鬼，脸上无不担忧。
　　“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你们那边解决了吧。”看到熟悉的身影，小汐终于放下心来，“能拖住多少是多少，一定不能让他们靠近小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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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艰难地在业已疯狂的人群中穿梭前进，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只是他和涟月之间看似短暂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缩短……
　　忽然感觉前方骚动起来，抬头望去，少女睁开了眼睛，如青金石般漂亮的深绿色右眼，与如星辰般璀璨的金色左眼，然而那眼里却什么都没有映照出来，冰冷，空茫，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巨大的钢铁羽翼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那夺命的光束，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耳边轰鸣作响，蔷薇藤自动形成了防御网勉强抵挡住这一波的攻击。在这一轮的扫射中，又有无数的生命，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烟消云散，而激烈的光束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停止，却是不断地扩大着自己的攻击范围。也许，照这样下去，再过不久，所有的一切，甚至是这整个城市，都将彻底化为废墟，再不复存。
　　必须阻止，必须去阻止这样的涟月！现在，能够阻止她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眼前的景象，蓦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就仿佛是电影中播放的慢镜头，每一束光芒，缓缓，缓缓地降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运动的轨迹。无暇去深究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的状况下想要闪避便是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终于，零来到了涟月的面前。
　　破坏依旧在继续，杀戮依旧在继续，然而那些光束，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纷纷避开了零所站立的地方。少女的眼，依旧是冰冷如机械般，没有焦点，也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零却知道，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爆炸的声响，杀伐的喧嚣渐渐远去，世界只剩下一片寂静。在这里，只有他们，只有他们两个人。
　　又是这样，明明就站在最近的距离，明明就站在身边，可是零却感觉涟月是从未有过的遥远。蔷薇藤生长，缠绕着试图触碰空中的少女，然而那淡紫色的光芒却坚实地挡在她的周围，想要强行突破的结果，就是被硬生生灼烧的痛。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涟月将自己的心筑起了一道深深的屏障，谁都无法靠近，谁都无法探究。
　　“涟月。”轻轻地，在口中呢喃着少女的名字，温柔的，寂寞的，揪心的，“回来吧，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些，被诅咒的命运也好，沉重的枷锁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需要的只有你，所以……回来吧……”
　　淡紫色的光芒减弱，而蔷薇藤，一点，一点地向上延伸，终于，紧紧地抓住了空中的少女。
　　零的唇边，是一抹释然的笑，然后，扣动了手中的扳机，沿着蔷薇藤而上的银白色光芒，温柔地将少女包裹起来，所有的攻击，于刹那间停止，阳光，刺眼地洒落在这片残破的废墟上，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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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残垣断壁的废墟之外，一无所有的世界，寂寞而又荒芜的世界。
　　谁都不在，没有半个残余的影子。
　　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她，正静静地躺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异色的双瞳渐渐失去神采。
　　好累……好累……
　　想静静的睡一觉，就这么沉睡下去，永远都不要醒来……
　　如此诱惑而又甘美的想法，如同上好的麻药，瞬间麻痹了她的全身。
　　如果，毁灭是为了新生的话……
　　那么，当从沉眠中醒来时，是否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那么，当从噩梦中醒来时，是否身边的一切会充满了色彩？
　　视线渐渐模糊，存在渐渐消褪，意识渐渐消失……
　　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已经……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已经……什么都失去了……
　　是谁？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呼唤着她的名字？
　　是谁？遮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刺眼而霸道的阳光？
　　是谁？温柔而又小心地抱起她的身体，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了她？
　　努力睁开几乎要闭合的双眼，所看到的是……
　　啊啊，原来如此，原来并不是什么都失去了啊……至少，他还在身边……
　　“零……”轻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涟月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他。
　　“涟月……”零反握住她的手，本有许多话想说，最终，却都凝成了这一声呼唤。
　　“是你……阻止了‘它们’吗，谢谢你……”涟月笑了，是干净，清透而温暖的笑容，正如那初生的旭日，“不过，我已经……很累了……现在想要好好休息一会……零，你会等我吗？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啊，我会等你，不管是五年也好，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我都会一直等着你，我和你约定。”这是最初的涟月和他定下的誓言，现在，再一次地从他的嘴里说出。是的，这一次，换他来等待，无论多久都会等待，直到，那能够和你重逢的日子的来临。
　　“太好了……我好高兴……”握着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涟月静静地合上了眼，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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