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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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太难以捉摸了。
他本想问，她去战场吹断魂箫，是不是为救他，是不是因为也爱着他，却在她出口质问的那一刹，脑海里之前所想全线崩塌。他开始将有关她喜欢自己的想法全数推翻，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从前他没有得到过什么，所以也不怕失去。后来他以为他可以得到她，开始患得患失，现在却想着，那些曾以为的“得到过”，不过皆是可笑。
她忽一冷笑。“杀了你，我还能走出这个门儿吗？八殿下，你表现得如此在意我，不惜让我杀你，却没想过我的结果。我也不想死啊。”
孟待云心中一冷。确如她所言！只不过他心中憋着一股悲愤，方才一瞬未能思及过后之事了！但他不想解释。她现在看他的眼神，比生人更森冷，比仇人更刻骨。他也知道，她自小也是当自己没有父亲的，也从无专请的先生教导于她，只是一个人凭着一股子天赋灵窍成才，又得了乐浮□□当的提点开掘，才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乐浮白对她的重要性毋庸赘述。他便是待她不好，她也会对他存一份晚辈之心，更况他待她，还算是好。
如今她认定他是杀她师父的凶手，又岂会再对他有好言好语？
“那你想怎样？”
“待云。”她挣开他的手，匕首掉落在地上。孟待云惊见她眼中的落寞、忧伤、失望、痛彻，如决堤的河流。
他杀害了她的至亲，她不能再爱他了。
“你既也默认，我们从此往后便一刀两断。我只当没认识过你，你也当我是个过客。我同你，江南江北，不再相见。”
“你！”他震恸道：“你不是恨我吗？！不找我报仇？！”
这世间比恨更可怕的，是遗忘，淡然，不再相干。
我也不会向你报仇。待云，你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她转身不言，正欲离去，深吸了一口气。
淳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他是爱你的！
非得这么做吗？！
是。因为他杀了师父，欺骗了我，我不能再和他在一起。
与他在一起一日，我便会想到师父身上拿到龙泉剑的伤口，一袭白衣卧倒于血泊中的样子。
想起师父临终之言，想起哥哥的话。
往后我会试着遗忘，遗忘我对他的爱，也遗忘他对我的爱。
我相信我可以做到，遗忘。我相信我可以。
她不再犹豫，背身向他说了声“再见”。
“梅淳熙！”孟待云怒不可遏，冲上前来拉过她。她还未及反应，身体忽被大力揽过，飞回原地，他的脑袋撞到了墙上，整个人将她死死抱住，如锁链一般。
她感到脸上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淌过流下，眸光一瞥却只见是他的血。他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只将她锁在怀中不动，臂膀却在微微颤抖。她心疼了一会儿，没有挣扎，只觉他的脑袋轻轻靠在了她肩上，如受伤的小鹿。
他觉得好累，身心俱疲，无助到底。她方才都说的是些什么话！这一次，他不能再放手了！他不要与她永生不再相见！不要！宁愿她一生都误解着、恨着他！他从不怕担什么骂名，只怕她又跑得不见踪影。届时大江南北，六合八荒，没了她，他只觉在这世上自己是孤单一人。
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将她放开，转过她的脸来对着自己。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如受伤的凶兽，嗜血可怖掩盖了眷恋不舍。
“你休想再离开我。”他低低地吐出这一句话，就起身离开了这里。
她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怔怔站在原地。
他这是要囚禁她吗？！
你此前说过的，凡是都随我所愿，也都不做数了是吗？！
若再顺着你的心意来，我只会失去你。我不想，我也是自私的。
淳熙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她来这一次，只是为此事做个了解。若凶手另有其人，她希望他能告诉自己；若凶手真的是他，她便和他做这一次最后的告别，也算是了却了之前的一番痴心。他从前待她，从来也算是温柔体贴的，可今天她才看到他的另一面。
如果这才是真实的你，我又该如何，又会如何呢！？
你要将我囚在这里，让我与你日日相对，难道我就会忘了此事，改变我的主意吗？！
你做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但我不会再对你听之任之。在我与你的因缘之间，难道我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决定权？
我不想与杀害师父的凶手再有什么因缘。
晚间落了雨，窗外雨打芭蕉，声声入耳。素月撑着把油纸伞，正疑惑地走在小径上。
按理说，赵姑娘回来了，殿下该无比高兴、病一下子都好了才是，可为何！方才她偶遇到他，那脸色简直阴沉得吓人！
“殿下？这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孟待云见到她，道：“身子犹未康复。我将与父皇告假，闭府一段时日。”
“哦，哦……”她连忙点头，也不敢多问，他便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二皇子党羽中还有些未倒头的，都正急盼着新的指示。眼下情况太不乐观，若二皇子再不发句话，他们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赶巧着，这日几人终于得到密令暗号，纷纷往约定处来，却不见二皇子，只见翠微。
此婢乃二皇子的心腹口舌，这个众人都是知道的。但凭她是谁，不过也只一奴婢，孟时谦竟不亲自前来，只派翠微来与他们下令么？
为首一人当即要表示不满，却见翠微姑娘多话不言，只拿了一份东西出来与他们，正是二皇子的笔迹，末了还盖了章。
“殿下此次回来后大受打击，痛饮酒，无人拦得住。这是他在醉酒前写下的，令我交与你们。”
几人这便接过了，一个个传阅后，纷纷面露惊惧之色。
“殿下早料到各位大人的反应，特让我转达，眼下成败在此一举。若无所作为，便只能眼睁睁任人宰割了。”她顺次看了看众人，道：“各位当初选择殿下，想来也都是有志向的。奔出点名堂，非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你们家人。殿下的旨意在此，你们且仔细考虑。”
“殿下这主意当真能行吗？眼下我们的势力已大不如前。万一败了，可是要连本带利都赔尽！”
翠微笑道：“最近历经了这么多事情，各位大人依旧愿意选择追随殿下，应当有这样的勇气吧？不过呢，殿下也非逼人之辈。你们当中愿意的，且在这上面盖上手印。不愿的，就算了吧。”
众人听了皆心下一冷，终于有一人说出大家心中所想道：“殿下已将此事详尽告知我等，若我们当中有人不愿，难道还能活着走出去？”
“殿下原话我都已悉数转达。”翠微道：“翠微只是一奴婢，大事上做不了主，还望各位大人莫要为难于我。”
孟礼近来气的急火攻心，一场大捷的欣喜过后是两个儿子同时出事，令他愤恨不已，隐疾便又加重了。
“苏云，太子之事你怎么看？”
苏公公晓得他话里所指，正又要哆哆嗦嗦一番，孟礼却已烦了，挥手道：“朕令你说你就说，不要支支吾吾的！说错了不怪！”
苏公公干咳了两声，“陛下既如此说，奴才就畅所欲言了。”
“这太子身为一国储君，若是犯些旁的错可还忍得，唯独不可犯这等事。陛下对太子自小悉心栽培、爱赏有加，奴才也是一直看在眼里。但眼下境况怕是已容不得陛下随心了。”
“你说得对！”孟礼猛然回身道：“那帮臣子如何忍得这等事！看看，看看！最近几天的，全是参他的本！老二的人参太子，太子的人参老二，竟没一个是好好出谋划策为朕分忧的！”说及此，忽道：“话说回来，此事朕倒很想听听老八的看法，可惜他病得奇怪，至今未好。”
苏公公道：“八皇子至今闭府不出，想是为了避嫌。”
“老东西，你也如此想？！”
“他如此作为，便与一应应得的恩赏绝缘。奴才觉得，八殿下自回宫后就像变了一个人，非但不蠢，反而在大处都透着聪明，学东西竟也快如神童。奴才想不明白这其中道理。难道八殿下本就是个绝顶颖慧之人，只因先前老天妒他才智，才有意夺了去？”
“你是这么想吗？”
“陛下，不是奴才这样想。”苏公公道：“是宫里有这样的传言。”
孟礼露出莫名的笑意，“过几日便是我北齐的幻灯节，倒时捡一盏最好的灯给老八送去。”
“奴才知道了，陛下。”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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