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狐传（生子）》深泊孤舟

368、第三百五十八章

　　我们俩算是熬了个大夜才睡，睡了一个半时辰夜子郎就爬起来了，他要是不起来我和溯儿早饭就没得吃了。
　　我是很有分寸的，一般夜子郎回屋整理头发穿戴的时候我就得起床了。夜子郎客气地问了一声：
　　“再睡会儿吧，下雨了，不会忙的。”
　　我像平时一样摇了摇头，起床，穿衣服，穿袜子，一脸茫然地走到妆奁前让夜子郎帮我梳头发。我的头发很长很长，盖屁股了。虽然我们巽风泽很多人都还是留着长头发的，但大多数要干活的都会束发或者剪成像狼王这样的半发再编发。我好像有些显眼，前几年夜子郎是不让我把头发全部梳起来打发髻的，因为他需要我显得尊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些，这样让人才不会说他亏待了狐岐，还有就是，我放下头发会显得柔和一些，看起来亲近一点，他也喜欢我梳半发，说看着特别让温柔。
　　但是现在不是在药铺里么，动不动要搬这个搬那个，还要给人诊脉，拿药，散着头发不太干净。我也很喜欢自己梳发髻的样子，但是头发太长了，我又不喜欢剪成夜子郎那样的半头辫子，也不喜欢剪寸头，很纠结，干脆每天都让夜子郎给我梳头发，扎发髻，戴发冠，这样反而方便。不过有时候头发也会梳不出去，我就想一把全剪了。
　　我不太会绑头发，绑得不利落。但是我喜欢女儿，溯儿现在头发也算长了，我每次给她扎头发都不好看，夜子郎给她扎就看起来十分工整。我想开了一点，给她买珠花，衣裳，给她打扮，我觉得我女儿和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相配。
　　说起来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女儿，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对了，少时在岐山的小书堂学术数，我们这间都是大孩子，隔壁是小孩子，学说话，写一二三四五陆。午后休息，我们都在一个屋里，有一个小女娃子很爱哭，她很金贵，爹娘疼得不得了。
　　我哄她，你不要哭，哥哥陪你玩一会儿，还有这么多姐姐，哥哥在这里，不要怕。我是里面最高的，年纪大一些懂得也多一些，他们都围在我身边，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厌烦小孩子的人了。那个小妹妹哭了很久，我哄了很久，最后我从兜里拿出来一个小扣子哄她才好的。
　　一个学期结束，我也很舍不得离开，但是我长大了，学会了，不用一直待在那里的，但是小朋友不一样，他们需要先生好好引导才能轻松地过渡到大孩般。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必她也成婚了，我当时，很羡慕被人疼着的小姑娘，她被爹娘照顾地真的好，五六岁，会画一些可爱的图案送给我。这样会回馈爱的小孩子，怎么能说她没被爹娘好好养着呢？
　　还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事我记不清了，有比我年纪大的姐姐，比我年纪小的妹妹，弟弟。我记事以来，身边的孩子们，尤其是小姑娘就喜欢缠着我，当然，我从来不拒绝和她们一块儿玩的。嗯，我的宝贝孙女儿也是，当时她们也和现在的宝儿差不多年纪，我还是一样喜欢孩子们，溯儿，君儿，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巽风泽多几个闺女儿，她们几乎都非常勇敢，大人一教她们一学就会，有魄力，有胆识，蕙质兰心。
　　我们老一辈的，夜子郎，棪子，绣楼，这三个我这本小传里绝对的主角也是如此，男人么，血雨腥风里的，不会退缩的才是真的。族里也不是没有晦气玩意儿，我觉得没必要为那些个败类多费笔墨了。不过非要算我也算自己一个吧，夜子郎一天天照顾的我要不能自理了。
　　暂停，暂停。
　　“岐儿，洗漱后先去喝粥，辰时三刻你要送两箱山参到绣楼家里，外面的人来收。答应我，速去速回，我在家里要照顾女儿，还要抓药，忙不过来。”
　　夜子郎冷静说道，每天他都要提醒一遍给我安排的行程，外面的雨滴答滴答个不停，我脑子都快空白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雨了，我咳嗽还没好…你也不怕我…”
　　我打了个哈，出门洗漱去了。
　　夜子郎怪得很，走在我身后道歉：
　　“对不起，我去吧，我习惯了每天早上提醒你…”
　　我顿了顿，转过身停在他面前安慰：
　　“我昨晚吃了药到现在也没流多少汗，出去跑一跑也好，你也没休息多久，就留在家里带孩子吧。”
　　我的态度很强硬，夜子郎也不敢再啰嗦，我刷牙，他在一边炒青菜，煎鸡蛋。
　　“岐儿，我喂你吃怎么样？你都赚钱养我和女儿了，我表示表示。”
　　看他拿勺子擓粥我真有些不适，忙将碗勺接了过来，疑惑道：
　　“不嫌腻歪吗？送两箱山参而已，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我大口吃了两口，把最漂亮的那块鸡蛋吃了，夜子郎又给夹了菜，笑道：
　　“慢点吃，吃饱了休息会儿，钱不会跑。”
　　我点了点头，臭狼吃得很慢，我不喜欢他观察我吃饭的样子，那种眼神有点像在豢养某种珍贵的宠物。我明白，夜子郎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本体抽离过来的两魂六魄，脑子里除了药铺就是我了。他的世界里不是只有我，只是，少了我他就不是他了。
　　“你快点儿吃吧，女儿好像醒了。”
　　我用没碰过碗筷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夜子郎很喜欢，只是不溢于言表，和我一样大口大口地吃完了粥。
　　溯儿今天醒了很乖，没有闹床，夜子郎抱去简单洗漱了后就给她泡了奶粉。我听玉儿说孩子可以喝奶喝到成人，但是一定要加着米面、蛋、菜这三样东西，不然营养是不够的。溯儿只吃蛋清，夜子郎伺候去了。
　　女儿有人照顾，我吃完早饭也是闲不住的。说实话，我这个人能站着走走绝不坐着，坐着还不如躺着。除非在写某些文书，否则一直保持着坐姿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我真正在思考的时候都是站着的，我觉得头顶有一根雷达连接着某种信号，我很快就能想出来眼前困境如何化解。
　　我最大的困境是夜子郎给我的牢笼，这个无解。我走着走着，抬眼看了看阁楼上那盆兰花，人家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出楼台了。
　　浇水？施肥？不对，大早上施肥浇水，到了下午这兰花必死无疑。我回屋拿了手机上楼，对着那盆兰花就是拍，咔咔两声，拍了很多。二楼后面也有个小阳台，我家玉儿扔了很多多肉植物在那里。我没怎么照顾，因为我听说这种植物不需要太多人为的干预，后阳台刚好上午能见到太阳，淋不到雨，虽然有的品种还是绿绿的，但也长得不错了。玉儿刚买回家的时候就是鼻屎苗儿，现在是拳头苗儿了。和他一样，刚回巽风泽像只瘦猴子，现在好多了，气色好了，身上也结实了些。
　　“看入神了？女儿叫你都听不到。”
　　我回过头，夜子郎正牵着溯儿站在身后。其实我不是没听到，我只是有点儿选择性耳聋。
　　“爹爹抱抱”
　　溯儿拿着奶瓶扑了过来，我不想她太粘人，便道：
　　“你是大宝宝了，不用爹爹抱。”
　　语罢，溯儿委屈地看向了夜子郎。夜子郎苦笑道：
　　“岐儿你看一会儿，我去把碗筷洗了。”
　　我点了点头，将小花锄给他帮我带下去了。溯儿花粉过敏，我忙跑去洗了个手。
　　“爹爹！”
　　溯儿又唤了声，屁颠屁颠地跟了来，我忙将她抱下楼了。二楼没人在的时候我是不会让她自己上来的，怕她去玩那些药屉子。
　　“爹爹，出去玩。”
　　溯儿摸了摸我的耳尖，看起来是真的无聊了。我不敢抱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门口抱着转了转。不过，一抱出门溯儿就下地板了，她喜欢去看花花草草，在地上休息的小鸟等等，可以花粉过敏，不能离得太近闻一闻花香。
　　看着我可爱的崽子，我突然发觉眼下的日子也不是不能过下去。原本也是能雇人洗衣做饭让人伺候的狼王为我和女儿洗手作羹汤，我一介草夫又有什么可委屈的。我只是偶尔觉得个人空间不足，夜子郎存在感太强，总是需要我在身边，我们相反，我更羡慕棪子和绣楼，分居两处感情还是那么好。
　　进屋后，我把我这个想法说给了夜子郎，他指着那个在晃奶瓶的溯儿直道：
　　“岐儿，你真傻，他们两个要是有只崽子不定乱成一锅粥了，我们凑巧一些，再累的活早上去晚上就能回来，绣楼可是把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学堂里了。”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