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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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披着雪白的浴袍来给我开门，施施然有股子妩媚的味道。我看他眉梢眼底泛着桃红，口角含春的模样，暗叫不好。再往玄关处看，果不其然有着薄云天的印迹。薄云天身量不矮，但是手小脚小，老话讲如此是有福之人。我知道他只穿这个牌子的手工皮鞋，要到国外去专门订做，低调的奢华。
小楼个子高，他光着脚站在黑丝楠木地板上，也足以让我仰视。我不敢低头是觉得看人家赤裸的足是对人隐私的暗中侵犯，但随后我发现某人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却也灿烂缤纷，刚要拿起包败退吧，里间的门打开了。
是薄云天。我非常好奇，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卸去了坚硬的盔甲后会是什么模样。他穿了一身米白色的运动休闲装，看惯了他穿着那些深色的西服正装，只觉异常清爽。没有，没有我想象中让人脸红心跳那种暧昧情潮，他的脸上并没有□□过后的慵懒闲适，目光依旧锐利，精神炯炯。
他非常自然的说：“嘉里，你来啦。”又对小楼说：“我招呼嘉里，你进去换衣服，小心着凉。”语气很平淡，但每个字眼背后透着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小楼显然非常受用，美得他连长长的白皙的脖颈都透上层醉人的粉红。但他斜睨了一眼正襟坐在沙发上佯装喝水的我，兀自矫情着：“那你先坐着啊。”
我对着水杯做了个欲呕的姿势，他不以为然的笑笑，甩嗒甩嗒进去了。薄云天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背影，回过头，正对上我含笑的眼，却依旧坦然。我在这坦然中读出了他的选择，“你终于拗不过小楼，对么？”
薄云天笑了笑。我想起来他说过，生活中一大半麻烦是由于你说Yes说的太快，而说No说的太慢。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能有这样的感悟，但我相信他此时的不作答恰恰体现了他作为男人的担当和责任。许诺很容易，但在实现它的过程中千难万难。我很欣赏薄云天对此事的态度，不轻易许诺，但是一旦决定了也不再回头。
可是我也很好奇，薄云天他不同于任性单飞的小楼，集团资产接近20亿，整个集团数以万计员工的身家利益，能甩手就走？他明白我的疑问，并没有纠结那些技术上的字眼，言简意赅告诉我：“这的确很难，但不是不行。”短短的十个字告诉我这个男人的情笃意真，我由衷地替小楼高兴，下一秒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落了空。
薄云天什么人物？见微知著的强大洞察力，他问我：“嘉里，你先说来找我什么事？”
换了衣服的小楼也从卧室里走出来，闻言桃花眼一撩，闪着关心。我嘿嘿傻笑：“能有什么事？不过换季了要置行头，想叫小楼去帮我参谋参谋。没想到打扰了你们俩，实在不好意思……”
小楼极干脆，拿了车钥匙揣张黑卡在兜里就准备跟我出门，嘴是不饶人的：“你看你哪像不好意思的样子，做人要拿出点诚意来。也就我好，凡事不和你计较。走吧，当我出国前送你的礼物。”
我借坡下驴站起来要跟他走，没想到薄云天说：“等等！”小楼顿足回眸，我的心却提起来，然而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却说：“我跟你们去。”
这阵容实在太诡异，一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一个风华正茂的帅哥，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我想那些售货员想破头，也弄不明白我们仨儿到底啥关系。
我风风火火是因为着急，薄云天的不愠不火太适合逼供，而小楼的飞扬跳脱则能把人逼疯。我想老天爷真是开眼，把这样的两个人凑做了一堆，纵然他忽略了性别。
短短两个小时的购物收获颇丰，我刚想说自己大概几年都不用买衣服了，小楼甩过来个非常不赞同的眼神说：“别告诉我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vogue的概念却依然没有，回头我还得跨洋越海的给你指点迷津。”他这个人就是嘴巴毒，不晓得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眼光有多么的温柔与留恋不舍。我也知道他舍不得我，除了我，谁会老老实实坐那儿当听众，听他那些为了一点小事就九转千折的款款心曲啊。
薄云天依旧不多话，从匣子里拿出一支雪茄来抽。在那些名店里也是这样，他不言不语的往那里一坐，然气势有种难言的渊渟岳峙。令人观之生羡，却又不得不保持距离的驻足。有他坐阵，就连那些八面玲珑的店员也少了许多聒噪，在小楼的挑东捡西和我的犹豫不决中始终保持完美的服务态度，完全不复某些顶级奢侈品牌的店大欺主。我叫他“门神”，在小楼明显的不爽中再送他句“门徒”。这人忒刁钻，兀自不依问我：“那你是啥？”
我没辙，想了想告诉他：“门坎。”
是啊，门坎。高不成，低不就，伏低在了尘埃里，却仰望着天。隔绝着门里门外，两个世界。明知道，跨一步海阔天空，却抻不开发沉的腿脚。
小楼摸了摸我头顶说：“门坎就门坎吧，我喜欢。”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女人，但一点也不令我觉得反感，是那种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姿态。小楼身上就是这样的充满了矛盾，他是那种极端洁癖的人，贴身衣物一沾即换，却可以毫不顾忌的把路边脏兮兮的流浪猫抱在胸前。他生气的时候不着边际的口出狂言，胡搅蛮缠，高兴的时候却也有本事让身边所有的人都如沐春风，心情愉悦。我也喜欢小楼，他嘴巴毒，心地却好。他有着真性情，对爱专一。这样的小楼，哪怕他有一些无伤大雅小毛病，仍无妨其可爱。
这厢我还没感动完呢，他扭头看着薄云天来了句：“当然，那和对阿云的喜欢是不能比的。”
我一个没控制好，喝咖啡时又呛到了。这次是真的呛到，不小心弄到我新买的缃色羊毛裙上面。
小楼啊，你行，临走还给我留点念想。
他们离开在即，我的所求完全没有了意义。遮着藏着，还是寥寥几句问答就被薄云天猜出了大概，他说：“嘉里，你记住，只要你有需要，我和小楼就算人在国外也可以打飞的过来帮你。但有的忙能帮，有的却想帮也帮不上。我可能虚长你几岁，观念有些老旧，你姑且听着。这世上的人呐，各有各的缘法。像我和小楼，未尝不是孽缘。不管世俗礼教，我只知道他爱我我爱他，无关身份性别，只是单纯的爱着。你和苏铁呢，毕竟有过一段婚姻有共同的女儿，为什么不放下固有的执念，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有些茫然：“还可以吗？”
他笑了笑，将联系方式的卡片放在我手心里，笃定的说：“可以的，当然可以。”
宁远的新产品终于上市，所有的人都忙得前仰马翻。苏铁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就连我这个“同居人”都以为他的确因对手的诡计推迟了新产品与公众见面的时候，雷霆万钧的重磅出击了。够狠，够准，也够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因为对手的产品面市在我们之前，他们很有可能反咬一口说宁远在抄袭。
我把我的疑虑同苏铁说了，他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怕他们来告，就怕他们不敢来。”
我不是那些追随在他身侧的骨干精英，没法心领神会的露出一脸钦佩加敬仰出来。我能做的只有递给他一碗热汤，告诉他说：“你要嫌淡再加点盐。”
说什么年轻有为杀伐决断，说什么胸有成竹稳操胜券，作为企业的掌舵人他或许拥有强大自信和实现这种自信的底蕴，但我知道任何收获背后都只有加倍的付出。半个月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公司里加班，最近几天更是连轴转，几个通宵下来人都清减了许多。他的感冒也一直没好，严重到嘴里不辨滋味。
汤是盛在保温桶里带过来，滤去了渣滓，奶白香浓。他没有去碰旁边的小调料瓶，也不顾烫，端在嘴边就喝了一口，停顿了下。我站在旁边等着他的评价，然而他没有看我，只是专注的，继续喝完了它。
“好喝吗？”我很想沉得住气一回，但又失败。
“嗯，不错。”他说，“喝到嘴里是甜的。”
“那是。”青蛤的味道本身就是有些回甘的，汤里加入了豆腐后醇厚不失清香，喝下去是非常润的。我洋洋自得的跟那就是我的杰作似的，实际上那是小楼给薄云天熬的汤被我顺手拿过来孝敬。
当然我不能够告诉苏铁。他和小楼统共见过两次，相见两相厌。小楼直截了当的说：“就他？”言外之意是这种货色你还念念不忘这么些年？苏铁则含蓄的多，但是绝杀：“那是男人？”
苏铁说：“这个时间你怎么有空过来？宝宝呢？”
“宝宝今天有舞蹈课，你忘啦？”打死我也不能说，刚从阿云那里转过来，而他觉得还可以入口的汤是出自小楼之手。
但是一个小时后在急诊室里看着面无人色的苏铁，我不得不在白衣天使满是谴责的目光下招供了：“那个，这汤不是我做的……”
给小楼打电话的时候，苏铁还有气无力的躺在病床上输吊瓶，握尽量侧过去身子，但躲不过他要杀人的目光。匆匆几句挂断，硬着头皮蹭到他床前：“那个汤，别人喝了倒都没事……”
我的手突然被他攫住，整个人如惊惶的兔子要跳起来，却忘了要害的耳根正被人拎在手里，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八小时后，是宁远新产品的发布会，如果我还不能站起来的话，你替我去。”
“我？”大声的疑问在接触到他的目光后迅速转弱，放低声音扮柔弱：“为什么是我？”你那么多得力干将都边上站着休息吗？
他说：“你代表我出席，会有现成的讲演稿，不用你多说话。别的一切无需担心，有公关团队来操作。”
合着就一君主立宪的傀儡人物啊。我摆手不干：“不行不行，其实将情况讲明白让你的团队来操持不是也可以吗？”
他一手捂着胃部，眉峰微拢道：“你以为紧张筹措了这么长时间，关键时刻我却因为吃坏东西进了医院，这个理由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我内疚的低下了头，想想还是不对：“我凭什么代表你啊？”那发布会上贵宾云集的，知道我是谁啊他们？
他眉皱得更厉害，拽着我的手骤然一紧，不容拒绝地说：“就凭这个……”
那个梦境又来了，他灵巧的舌探入了我的口腔中，辗转吸吮。我只是呆了一瞬，几乎是本能的与他纠缠起来。那种难言的感觉又来了，似乎历经了几个世纪，仍熟悉的令人心动。整个世界沉寂了下来，黑洞洞一片，我用尽全身力气扒着他肩膀，直到他反过来用有力的双臂抱住我，安慰的要我放松绷紧的身体……
“砰”的一声巨响，我从梦里惊醒，发现护士的托盘掉在了地上。小姑娘年纪还不大，苹果般的脸蛋涨得通红，努力严肃着：“嗯……这里是病房，就算是单人病房，也得……”
她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半趴在苏铁身上，双手扶在他肩膀，而他的手臂揽住了我的胸背。大骇之下我待起身，却被他拉住。我用力挣了下没挣脱，四目相对发现他脸色的苍白，心里一软。
输液管被压得有些回血存在里面，小护士走过来重新调整，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后来还是脸红着走了。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然而咬紧了牙关。我不能问，我不能说，我静悄悄等待着苏铁。
于是他给了我答案，他说：“嘉里，刚才我真的是情不自禁。”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