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学的那些日子》丁墨白

1、凭本皇子的才智还不能得第一？

　　魏国国都，帝京城里
　　太学正在放榜。
　　天下学子从全国各地而来正在等待这入学名单。
　　迈入太学等于一脚迈进了朝堂。
　　“今年的入学考试也太难了吧！”一学生摇头，“我肯定没戏了。”
　　“哎，你也不说说今年是谁主考，当朝大学士，张廷之大人。”一学生敬了敬，“这太学可是他一手创办的，这要是能入内舍学习，那岂不就是相当于拜入了张廷之大人门下？”
　　“哎呀，九殿下，这太学榜单怎么还没出现您的名字啊，可急死老奴了！”
　　玄清宫里一个身穿锦绣华服的玉面公子不紧不慢地正喝着清茶，听着小曲。
　　“永善呐，你还不相信本殿下的才学吗？这什么太学的破考试随便考考就一定是头名。”
　　这九殿下呀，就是魏国的九皇子魏辞。母亲是当今王上的宠妃华贵妃，这本来呢，皇子不用考试就可进太学内舍学习，可前不久，魏辞在接受父王对各皇子的功课问答中，喝酒喝过头了，胡言乱语一通，惹得王上大怒，被罚禁足，不得出宫。可这华贵妃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宝贝儿子受皇帝冷落，这才求情希望魏辞通过这太学考试来证明自己不是不学无术，而这魏辞心想，这万一真被禁足了，那自己就又得每天面对永善永章这些老侍从，无聊死了，起码通过这考试入太学还有借口出去玩闹。这才参加这太学考试了。
　　“哎呀，这小允子，去看个榜怎么这么磨蹭！”永善心急火燎的。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魏辞心里翻白眼。
　　“九殿下，九殿下！”小允子飞奔而来。
　　“莫慌莫慌！是不是咱九殿下高中前三甲了！”永善急忙问道。
　　“什么话，什么叫前三甲，头甲！”魏辞白了永善一眼，纠正道。
　　“是，三甲，第三名！”小允子说道，“恭喜九殿下！”
　　“什么？”魏辞不敢相信，“本皇子还不是第一名？只是第三名？一定是张廷之那个老糊涂蛋乱判卷子了！”
　　永善道，“九殿下，莫生气，那张大人一定不知道您也参考了。”
　　魏辞道，“小允子，快说，这第一名是谁？这小子不是张老糊涂的亲戚就是贿赂了张老糊涂！”
　　“这…”小允子有些难为情。
　　“快说，是谁啊！”
　　“小的，没看到…”小允子有些害怕。“放榜放到第三名，我看到您的名字就回来报喜了，这第一和第二还没放榜放出来呢。”
　　“………本皇子是得第三名会高兴的人吗？”魏辞不屑。
　　“殿下，这…这小允子不是等了许久还没看到您的名字心急嘛。您的才学，大家都有目共睹，文无第一，这得了第三名，也许就是考官主观意见影响，但现在可以进太学内舍，皇上的怒气就会消了，您就不用禁足了。”永善耐心劝解道。
　　魏辞有些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哎，算了，更衣，本皇子亲自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谁得了第一名。”
　　这太学学宫位于帝京城郊，这里环境很清静，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
　　今日是放榜之日，与平时相比而言，热闹不少。这榜门外集结了不少学子。
　　“这第一第二到底是谁啊？这大日头晒的！怎么还不放榜？”一个坐在帷帐之下的贵公子道。
　　“何公子，您不是已经入了榜吗？怎么还在这大日头底下？”
　　“这不是第一名还没出来吗？我倒是好奇这谁会是太学入学考试中的第一名！”
　　“喂，听说了吗？今年咱们的九皇子也参加这次考试了？说不定这头名早就内定了。”
　　“啥？九皇子？他不一向都有游手好闲吗？”
　　“这要是九皇子，那真的黑幕啊！”
　　“是啊，是啊，这主考官张廷之大人是九皇子的老师，这一定开后门，不开后门也得给皇上面子啊。”
　　魏辞在一旁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悄声道，“怎么，本皇子得了第一还会不服众？”
　　“殿下，莫生气，这太学头名就好比今后科举的状元，是他们读书人心中的文曲星，也是他们的行事楷模。殿下您不爱文墨，性格洒脱，天生贵胄。又怎想要那迂腐书生为伍？”永善道。
　　“哈，也是，谁要当那些书呆子的榜样！整天之乎者也，成仁取义的无聊透了。还不如喝杯好酒自在逍遥。”
　　“哐——”
　　一个冒冒失失的书生闯到榜前，撞坏了何公子遮太阳的帏经。
　　“哪来的小子，这么冒失。”何公子大怒，“你这撞坏了东西赔得起吗？”
　　“我…对不起。我是来看榜的。今日车马误了时辰，来迟了，真的是抱歉了。”
　　何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子，衣着朴素，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外地来的穷小子。
　　“你哪家的？”
　　“沛县县令夏威之子夏靳。”
　　“沛县？都不是京官啊。”何公子有些不屑。“知道这帏经多少钱吗？”
　　“这，在下一定会如数赔偿。”夏靳恭恭敬敬，颔首道歉。
　　“看你这穷酸样，估计这榜上也没名了，还故意弄坏我的帏经，这样吧，看你可怜，就赔五十两，怎么样？”
　　夏靳有些难为情，这真的是狮子大张口，这帏经断不会这么贵。
　　“你就算想要讹钱，也不要在这个场合吧。”人群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你又是谁？”何公子不耐烦道。
　　“在下大理寺卿顾震霆之子顾明朗。”
　　“大理寺？”何公子还是有些顾忌的，“这损坏他人财物难道就不应该赔偿吗？”
　　“理应。”顾明朗一字一句，“但要按价赔偿。”
　　“好啊，那就五十两！”何公子一点也不饶人。
　　“这何公子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可不好惹，这还是赔钱了事最好啊。”围观的群众都议论纷纷。这书生嘛，一贯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怕惹麻烦。
　　今天倒见着一个不怕麻烦，见义勇为的书生，这九皇子魏辞也看个新鲜，看这顾明朗如何化解这矛盾。
　　“何公子，你说你这帏经怎的就值五十两呢？”顾明朗问道。
　　“呵，你当然不知道，这可是用江南最好的天蚕丝混着上等丝绸织成的扇面，再用西域上等的涂料涂层，这样才能做到防水防晒，又十分轻便。这可是天下难得的宝物。”
　　“哦？”顾明朗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那这难得的宝物可是御赐？”
　　“当然！”何公子有些飘飘然。这至宝当然只能是御赐的啊，不然你还能有比皇帝更加珍贵的宝物吗？否则就是僭越啊。
　　“大胆！”顾明朗突然脸色大变，“你可知罪？”
　　众人都哗然，何公子也是一脸茫然。
　　“这帏经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宝物，你弄坏了可是死罪！”
　　“啊？”何公子有点无语伦次，“这是……这……是那小子撞坏的…不是……我弄坏的。”
　　夏靳听到这里，连忙跪下认错。
　　“这按照大魏律法，御宝如圣上。不可有丝毫损坏，否则就是亵渎圣上，这看护不当，可是死罪！”顾明朗严词厉色道。
　　“啊……”何公子感觉自己牛皮吹大了些。他连忙改口，“这不是御宝，不是御宝啊！”
　　“不是？那你刚刚说什么桑蚕丝什么这个锦，那个缎的？”顾明朗笑着道。
　　“哎呀，这就是普通的帏经，十文钱不到，十文钱不到…”何公子连忙解释。
　　众人听罢，哄堂大笑，这何公子牛皮吹大发啰，还什么御赐的宝贝，呸，真是，吹得小命都快不保啰。
　　“十文钱不到？真的？”顾明朗道。
　　“真的！真的！”何公子点头如捣蒜般。
　　“夏公子，还不快赔十文钱给他，不然他就要担这看管不力的罪名了。”顾明朗拍了拍夏靳的肩膀，唤他起来。
　　夏靳听罢，缓缓站起来，摸摸衣角，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出门太急，没有带钱袋…”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这还真是个穷书生啊，沛县真的这么穷吗？
　　“我替他给了！”这时候魏辞看罢这场戏心想自己也该闪亮登场了。
　　虽然这个事情好像人家顾明朗已经完美解决了，但是魏辞心想自己不能白看戏这么久，怎的自己也要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众不同，救人于水火之中道义啊！但…他好像最后也只不过是想着出十文钱，当时夏靳被讹五十两的时候，他断没有挥金一掷的冲动。不愧是九皇子啊，理智！大手笔！鼓掌！
　　夏靳冲着他笑了笑，“多谢这位公子，无功不受禄。烦请公子大名，他日定当如数奉上。”
　　“在下魏辞，这区区十文钱，不必还了。”魏辞爽朗一笑。
　　“这…”夏靳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当我结交你这个朋友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魏辞拍拍夏靳肩膀。
　　放榜啦，放榜啦———
　　人群中不知谁喊开了。
　　“第二名———夏靳。”
　　“第一名———顾明朗。”
　　哇，是他们两个！
　　等等，还有
　　“你们看，第三名是刚刚那个出钱的公子——魏辞耶，正好是他们三个，好有缘啊！”
　　“谢谢你们，很高兴认识你们，我叫夏靳，字子游，沛县县令夏威之子，家里排行老大。”
　　“不客气，我叫顾明朗，字斯南，大理士卿顾震霆之子，家中排行老二。”
　　“我叫魏辞，家父无甚管职，地方务商罢了。”魏辞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