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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陌生人,愿你一夜好梦 ...

  •   ***

      我想,大概是私人影院的缘故。

      狭小的走廊暗淡无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阴霉的味道,我的双手紧紧地抓住[玉壶]左端纤细的手臂,哆哆嗦嗦地继续向前走。

      我知道的,这家影院的天台上会出现两只被真人的术式迫害的改造人类,但是我不确定有我和[玉壶]的存在,两个改造人类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出现在室内。

      在屏幕的另一头就已经有san狂掉欲望的我,不知道看到它们会不会直接疯掉。

      说不定它们现在就在我的身后……

      我不安地往身后瞟一眼,走廊里黑灯瞎火的,若隐若现似乎有着异样的影子的浮动,似乎已经可以听到了像损坏的收音机一样不断发出的“洗涤剂”和“便当”的声音。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满是手汗的双手抓着[玉壶]的手臂,我快步走在七海健人和虎杖悠仁的中间。

      “嘶,干什么!”被我跌跌撞撞拉扯牵扯好一段距离的[玉壶]颇有不满,他强硬地命令道:“撒手!我都快被你拧骨折了!”

      “我不。”我反驳道:“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咒灵满大街都有,你都跟它们相处十五年了,你怕什么!”[玉壶]凶巴巴地朝我喊到。

      “……”我仍然抓着他的手臂。

      “对我来说,咒术界的未来怎样,我完全不在意,我只会按照我的规则行事。”

      一路倾听我和[玉壶]争辩的七海建人似乎不准备保持沉默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气息的混血青年回首,用来防止咒灵恶意侵害而佩戴的怪异眼镜反射着莹绿色的光:

      “对于咒术师这一行,死亡和恐惧会与你相伴而行,一次微不足道的失误就会造成无力挽回的惨痛结果。”

      “只是一场普通的除灵任务,你可能死亡,你的同伴可能死亡,你的至亲也可能死亡。”青年意味深长地向[玉壶]的方向稍许转移视线。

      “没有意志力的咒术师,只会走向自我灭亡。”

      七海建人拧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在他的注视下的我沉默了,低着头,缓缓松开了紧抓[玉壶]手臂的双手,把它们背到身后,我张皇不安地仰头看着面前的大人,就像是等待接受降罚的做错事的孩子。

      “……”青年冷漠地把头转到原处,继续在前方领路,橘黄色的密封条粘贴在影厅的出口处,封条交叉着,就像试卷上的“错误”的标记,告诉影院的冒险者们“此路不通”。

      我和[玉壶]只好弓着腰,躲避开出口处的封条,费劲地向事发影厅中挪动。

      “就是这里了。”青年指了指我们面前的座椅——最靠近走廊的三把椅子上沾满暗红色的冰凉的液体,使得本来就是鲜红的座椅增添了一抹斑驳的诡异感。

      空气中散发着未完全退去的铁锈的味道,抑像是市场肉类区宰杀生鸡活鸭刺鼻的味道。

      我倒吸一口凉气,尽管我知道逝亡的三个青年并非善类,可恶可恨,或许真人的做法未可厚非。

      但是出于对同类的悲怜,我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去拥抱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变成面目全非的丑陋的尸壳。

      “看得见吗?这就是咒力的残秽。”青年咒术师指导着我们去观察事发现场的地面。

      “不,完全看不见。”站在七海建人身边的虎杖悠仁,直视着七海建人指点的方向,诚实地否认着。

      “那是因为你没有想去看,我们平时会理所当然地用视觉确认诅咒,使用术式就会留下痕迹,那就是残秽,但和咒灵那类比起来,残秽更稀薄,你要定睛凝神,仔细看。”

      因为好奇,抱着可有可无探索猎奇的心态,我接受青年的指导,屏住呼吸,一双薄荷绿色的眼睛死盯着有些泥泞脚印的地面,大脑放空,全身心投入到任务之中。

      我的面前浮现出了连续的紫色的脚印,我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玉壶],余光注意到我的视线的他,确定地点了点头。

      “在前面。”我的手指在出口处,出口处的扫地器械上满是咒灵预留的咒力余痕,在我现在的视线里像紫色的窜动的火苗。

      虎杖悠仁也发现了咒灵预留的残秽,像小太阳一样温暖的少年异常兴奋:

      “好厉害啊![民尾]!真的在那个方向!”

      “谢谢,”我稍稍有些脸红,用手摆弄着酒红色短发下的长发发梢,有着绿色发尾的长发一圈又一圈地卷在手指上:“悠仁也超级厉害的,明明是刚接触咒术的新人,却那么快地掌握了技巧……”

      “那是当然。”白西服的年轻人淡淡地说道:“在看见之前就察觉到气息,才能独当一面。”

      我们跟随着脚印向天台的方向走去,依旧是漆黑一团的走廊,与我们一道的运动少年在身后抖了抖肩膀,忍不住期待地看着我们队里唯一的成年人:“就不能多夸我们两句,鼓励鼓励之类的。”

      “我不会褒奖,也不会贬低,遵从事实,严于律己,这就是我,虽然曾经也误以为社会亦是如此,此话暂且不提——我们追。”

      “好!我们上吧。”运动少年握着自己的拳头,他总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模样。

      “不,能差不多完成就差不多一点吧。”

      “……”少年顿时没了原先的精神,和我并排走着的少年有点泄气,他小声地嘀咕着:“感觉很难合在一起啊……”

      我轻笑了一声,宽大的校服衣袖盖住我的双手,我凑到少年身边,用衣袖挡住自己窃语的嘴巴,说道:“我觉得七海先生其实是很负责任的大人呢,相处时间长了总会合拍的。”

      “说的是呢!”少年赞同着重新展露笑容,被我们在其身后评价的领路人,似乎完全没听见我们说些什么一样,最终停在顶部的楼梯口,拧开了电影天台的门把手。

      ***

      映画电影院,星期一,上午一十点十五分钟。

      就像之前所看到的剧情那样,天台下着雨,灰蒙蒙的天空和湿透的衣物的滋味并不好受。

      有着紫色短发的少年一只手握着有着彩饰装砌的瓷瓶,一双璀璨的金瞳不停地巡视着四周。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

      就像剧情那样,天台的墙壁上倒挂着一抹移动的深绿色,这抹不会被人喜爱的绿色连滚带爬地移动到我们之前走出的房子的墙壁旁,发出非人类的沙哑的嘶吼:“便当——便当——”

      我感觉我的心脏加速跳动着,也许我应该感谢被人设[魇梦民尾]占据主导的意志力,使得胆小如鼠的我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被吓得精神失常。

      “这个我来解决。”我看到七海先生用左手臂把我们护在身后:“虎杖同学负责身后那一只,[玉壶]同学和[魇梦]同学负责左边的那一只。”

      “要是觉得赢不了就叫我。”

      “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了……”

      和原著剧情相似的对话,似乎现在的境遇与原著又不是完全相同,大脑迟钝了一秒钟的我,忐忑地瞥见左旁的暗影。

      ——左方绿色的铁栏杆被一只暗紫色的“怪物”抓住,“怪物”发出瘆人的哄叫。

      是因为我们的存在吗?

      是因为我们的存在,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多余的一名无辜的路人失去生命了吗?

      我看到“怪物”眼旁的水滴,也许灵魂渗出的泪水和天降的雨水正巧杂糅在了一起。

      [玉壶]举起他的瓶子,淡蓝色的火焰在他的瓶子的四处缓缓燃烧,章鱼有力的手足从瓶口钻出,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改造人类制服。

      我身旁的斜挎包里放置着一把刀具,恐惧感仍然在我的心脏四周蔓延,丝丝缕缕逐渐收缩。

      扑通。

      我记得,虎杖悠仁得知他击败的“咒灵”是改造人类,善良的少年消沉了许久。

      扑通。

      就像记忆里如出一撤,少年和灰色的改造人拳拳僵持着。

      扑通。

      我可以尝试让今日的悠仁不要背负“杀人”的罪名吗?

      哪怕延迟一天我也会感到满足。

      扑通。

      七海建人轻松地躲避开那一抹绿色,但是我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说教……

      ***

      “小[民尾]的术式,是催眠吗,只对咒灵有效的那种?”

      面前高挑的青年带着一副全黑的墨镜,像雪花一样纯白的短发松散地下垂着,穿着一件单色系体恤衫的五条悟俯视着像死尸一样趴在木地板上大口喘息的我。

      “不过我真没想到小[民尾]会找我训练呢,是怕自己追赶不上[信一]了吗?”

      “有这一点原因吧……”我闷闷地说道:“我总是拖后腿。”

      “嘛,也无须那么着急。”我感受到冰凉的物体贴在我的脑门上:“水放在你旁边了喔。”

      “术式,催眠的细语。”我翻了个身,仍然躺在地板上,空空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其实我也不确定,我似乎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术式——它似乎对动物,对咒灵都可以使用。”

      “诶?范围那么广阔吗?”

      “老师要试试吗?我会给老师编织一个漂亮的美梦的。”我像是开玩笑一样地说道。

      “不用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只是一场梦,现实中什么也没有改变,会更痛苦吧。”

      “确实是这样。”

      “不过如果能给濒临绝亡的痛苦的人们使用,倒是一比不错的买卖。”

      “这不就是安乐死吗……”

      “也可以这么想吧,[民尾]闪避时的速度很快,如果把它用在实际战斗中,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或许[民尾]自己都没有感知到——仿佛是为了躲避祸患有心培养的技能。”

      “也许吧。”酸痛的胳膊支撑着地板,我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爬了起来。

      “今天就到这里吧,[民尾]已经很棒了。”就像是对自己学生特有的温柔,青年好脾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安抚:“这个给你。”

      “嗯?”因为被顺毛顺得很舒服的我眯缝着眼睛。

      茫然地将眯缝的眼睛睁开,懵懂地抬头仰望着因为心情不错而勾起嘴角的青年。

      青年的手里握着一把刀具,刀鞘的雕刻细致典雅,刀柄上镀着金色的花边,雪白的刀身上绘制着青色花朵的彩饰。

      看起来不像武器,像是橱窗里展示的厨具,更像是一件漂亮的脆弱的艺术品。

      “是蕴藏着咒力的咒具,对诅咒有祓除的效果,可以与[民尾]的术式配合进行任务。”

      我挥动着手中的武器,越看越喜欢。

      “不会又是从真希学姐那里掳夺的吧。”为了以防万一,我警惕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青年:“我可不会再帮老师掩饰事实了哦。”

      “怎么能这样想老师呢?老师也会很受打击啊。”身旁即将奔三的青年用一种像是受委屈一般的口吻说道:“那可是老师自掏腰包送给[民尾]的入学礼物哦。”

      “诶!”我惊讶地看着手里的瓷刀,而后满意地朝着五条悟笑着:“谢谢老师!老师真帅!”

      墙壁上的钟表嘀嗒嘀嗒地响着,已经是深更半夜了。

      “那我就先行离开了?”我试探性地请求着,我看到青年点了点头。

      “打扰老师了,”我鞠朝五条悟了一躬:“我非常喜欢老师的礼物。”

      “[民尾]可以在平常表现地再放肆一些哦,其实[民尾]一直很累吧。”本来和我有一段距离的青年又闪现到我的身边:

      “把手伸出来。”

      我乖巧地抬起自己的胳膊,青年的手捋起我宽松的衣袖,衣袖下的手臂在冷色灯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片苍白,不健康肤色的手臂上是大小不一的淤青。

      “校医家入硝子小姐的办公室在一年级新生教学楼的正后方,她的术式和[民尾]一样是辅助类型,和我比起来,[民尾]可以多向她请教,她会喜欢[民尾]的。”

      “这里没有会感觉[民尾]是怪物而排斥[民尾]的人了。”

      ***

      “退后。”我听到站在我面前的[玉壶]轻声说道:“它不对劲,可能要发动进攻——你干什么!”

      我平静地走到了[玉壶]的跟前,已经没有人类特征的“怪物”没有光芒的眼珠转了一轮,而后直直地看着我,原本牢牢抓住丝网的四肢猛地向我扑来。

      “好累——好累——”

      沙哑的,惊悚的,有像是对待同类的苦苦的哀求。

      沙沙的风的声响,我注视着它的攻击方式,表情淡然地侧过身子,随着手脚落地踩踏进积雨,发出的像鼓点一样的声音,我的手早已成功地触碰对手头部粗糙的皮肤。

      被强行改造的混乱的头脑,不能说一点意识也没有,至少我感知到了不成人形的它像常人一样做着梦。

      梦里没有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暴跳如雷的上司,没有总是催促着漂泊他乡的青年人缴付房租的房东,没有独自一人的劳累与孤独。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翻滚着层层金黄色涟漪的麦田;是在阳光里闪烁着耀眼的铂金色的沙滩和舒适的红白相间的躺椅;是热情的人们手拉着手环绕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歌颂着人类的赞歌。

      “祝君好梦。”

      我轻声呢喃着。

      我的目光注视着七海先生身旁的一抹绿色和虎杖身旁的一抹灰色。

      我抬起我的右手,原本光洁的手背上突兀地长出一张嘴,裂开的嘴露出诡异的笑容,连续不断地发出“睡吧”一词。

      灵感找对了,这才是最原始版本的“魇梦”的攻击方式,之前的我一直是凭着感觉随意输出,导致总是出现意想不到的意外……

      比如让公交车的客人和[玉壶]昏睡在车厢里这档事……

      入眠的声波打中还在与其余两人僵持的改造人类身上,原本已经找到暴击点的七海建人不得不改变教学策略。

      天台的地板上微微振动,看着直直倒下的改造人类,脸上满是冰凉水滴的我,淡淡地向他们解释着:

      “它们,好像是人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陌生人,愿你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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