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梦记事[无限]》赤吾

41、就这

　　围攻他的三个壮汉一愣，孙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你们没找到封府那些人吧？他们已经被我们藏起来了，他们都被抓伤了，今晚就会变异！所有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与其大家鱼死网破，倒不如合作一把，除掉那怪物。难道你们就打算永远这样畏畏缩缩的生活在它的阴影之下吗？”

　　游在前面的邵潘峥和李绶也停了下来，在水里扑腾着等待镇民的结果。

　　不得不说，孙霖的话还是有触动到镇民们的。

　　这个小镇的人从祖上下来，家家户户都攀得上一点亲缘。也不是他们中没人想离开这里，可是外面的世界也不太平，虽然没有怪物，却有比怪物更险恶的人心，以及纷争。个何况他们落户在这里，也没办法随意地搬家。那样他们会无法工作，失去金钱来源。

　　相比之下，反倒是已经熟知习性的猫脸老太还好应付一些。

　　然而现在的情况也并不好。虽说老天爷照顾，一年四季加起来有将近十个月都会笼罩在或绵绵细雨或阵雨的天气之下，猫脸老太不会出来活动，可镇里这几年鲜少有新生儿。

　　猫脸老太对声音敏感，新生儿控制不住的啼哭会第一时间吸引到它，任何诱饵都不好用。大家都是算着时间生孩子，争取在孩子有些懂事的时候迎来晴天，以避免夭折的厄运。

　　如果可以一劳永逸，哪怕是有些牺牲，也未尝不可。

　　但这事得放在几天之前。

　　雨季将到，这两天更是猫脸老太尤为凶残的时候，就算心里有念头，镇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险。

　　正在赶过来委委屈屈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坐在澡盆里的屠夫心里冷笑，连做戏都懒得，直接让人动手。

　　“你说的的确让我们感到为难。但这些不重要。小镇就这么大，能藏得下人的地方都找一遍，总能找得到它们。你们只有昨天晚上的时间处理它们，至少可以直接排除掉其他住所。剩下的地方还不好猜吗？要么沉湖了，要么埋在了土里。退一万步，等晚上那东西享用你们的时候，其他猫人会主动赶过来捡剩下的残羹冷炙。我们自然有办法处理它们。你们没资格跟我们讲条件。”

　　李绶啧了一声，就知道这两个白痴想的招都是狗屁，偏偏自己受了伤心里上火，一时间还被他们给蒙住了。

　　他转身就继续朝外游。也许是在水里泡得久了，他突然想到，水应该可以隔绝猫脸老太的攻击。

　　就这几天的功夫，他已经听到镇民们好几次关于雨季的讨论。现在回忆起来，当时他们说到雨季的时候，都隐隐带着一丝激动和解放的释然。可以肯定水应该是猫脸老太讨厌的东西。那么这片范围还算广阔的湖就是最佳避难地点。

　　不过从镇民的反映上来看，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李绶游了会儿，无可奈何地发现，众目睽睽之下，想要逃走根本不可能，只好暂时放弃挣扎，保留体力。

　　等到天黑，镇民们就会自动散去，那个时候，才是他逃跑的机会。

　　“都被抓住了。”张以禅瞧着外面纷纷被拖回去的玩家，“竟然还真就没人觉得这里有船奇怪。”

　　而且像邵潘峥和李绶他们的位置已经距离最近的那艘船很近了，可抓捕的镇民们还是费心费力地将他们从水里拖了回去。

　　他们不会以为这些船都是自己人开到湖中央以防止玩家逃跑的吧？

　　张以禅转念一想，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也许其他人甚至都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也说不准。

　　有惊无险地瞒天过海，近距离看了会儿好戏的三人继续轮流观察休息。角落里饿了一天的封少爷有气无力，等到天色近黑，才终于从整个家都被抄了的震惊中回神。

　　柳佳音警告了一下，将塞在他嘴里的布拿走。

　　“你，你们……”

　　柳佳音摆手：“不用谢。”

　　封少爷：“……”

　　他挣扎着将歪倒的身体坐直，苦笑了一声，“我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柳佳音等了半天，没有后续。他暴漫脸道：“我以为你要说什么，裤子都脱了你就说这？就这？”

　　封少爷虚弱道：“看起来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以补充说明一下，我们知道的肯定没土生土长的你多啊。”

　　封少爷舔了下干涩的唇，目光透过已经逐渐陷入黑暗的船帘看向不存在的虚空。

　　“黄老太以前也算是我们这出名的人物，出了名的讨人嫌。自从她意外落水被救活之后，就有些神神叨叨，特别喜欢拉着别人家的小孩说话，还带着孩子回家。有孩子因为在她那里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差点夭折，其后，镇民们就都不愿意和她来往，猜测她是被水鬼缠上了，不人不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怎么出现在人前了。从前大家不愿意和她接触，排斥她嫌弃她，现如今却不得不生活在她的高压之下，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以为能听到什么秘辛的柳佳音表情一言难尽，他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是你去找我们这些替死鬼呢？”

　　“镇民很早就会结交外界的友人，抽签决定由哪家带人，这次只是恰巧轮到我家罢了。”

　　柳佳音：“……”期待有多大就有多失望。这背景故事他就给三分！毫无创意！毫无特点！泯然于众！

　　本以为封少爷能活下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实则不过是被忠诚的八字胡给护住，所以才毫发无伤。

　　柳佳音一扭头，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很淡定，浑然没有预期落空的失落和茫然。

　　张以禅：“哦，你不能指望荒梦系统每次都编一个有各种隐藏的故事啊，多累啊。”

　　葛若竹：“反正都没什么帮助。”

　　吕律：“无所谓。”

　　柳佳音给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感觉自己真是太浪漫主义，以为自己能够打出隐藏剧情CG，终于可以展现一下自己的机智，结果只是想太多。

　　外面的镇民们并没有在捉到其他玩家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是开始掘地三尺地寻找被抓伤或死亡的封家家仆。正如屠夫所猜测的那样，他们很顺利地在封家就找到了埋在土里的危险因子，同时也意识到失去踪迹的封少爷并不在其中。

　　然而时间已经不足以他们再次找寻，左右不过漏掉一人，还在镇民的接受范围内。

　　一直到天色将黑，船上几人也没等来镇民们的再次搜索，显然被抓住的玩家们无暇自顾，已经将他们这些失踪人口抛之脑外。

　　封少爷倒是始终安安静静，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声不响，肚子震天响也没有开口要一口吃的。

　　就在柳佳音准备重新用抹布给人堵上嘴以免人眼下卖乖突然背刺，封少爷再度开口。

　　“不出意外，明天傍晚前就会下雨，这一天镇民们都会举办夜市庆祝。你们如果要离开，就要在凌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离开小镇。否则肯定会被他们抓住处理。”

　　“哦？”张以禅挑眉，“你不应该和他们一样，不希望我们活着离开吗？”

　　封少爷苍白的脸神色淡然：“即便我这样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天亮前，是它的时间。在雨季前一晚，它将会史无前例地活跃，即便饱腹，也会在镇里肆意转悠，随手伤人。而天亮后，数以千计的镇民，会尽数走出家宅，你们将逃无可逃。我与你们相交并无真情，却也非毫无所动。这不过是你们的努力应得的成果。”

　　张以禅笑笑，顺手拿过柳佳音手里的抹布，将人嘴巴堵上，并顺手敲晕。

　　葛若竹欸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要说谢谢。”

　　张以禅翻了个白眼：“我脑子有坑还你脑子有坑？因果关系懂不懂？他害我们在前，我们捞他在后，好歹也算救了一把，他说这些也就称得上弥补、求生欲，还谢？谢毛谢？！没把他打得四分之三死就是我仁慈！”

　　柳佳音无脑学舌：“就是，谢毛谢！”

　　葛若竹：“……”说好的女孩子都很温柔善良呢？

　　吕律比了个大拇指。

　　柳佳音惊了：“白毛你竟然主动夸人了！”

　　吕律转过了身，用实际行动表示，就算理，理的也不是他柳佳音。

　　柳佳音：“呸！”

　　镇民们早在入夜前就纷纷归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屋门上锁。往日里还能看到的星点烛光完全不见踪影，就连偶尔能听到的鼾声也消失无踪。也不知道是人没睡，还是将自己嘴巴给堵上了。

　　寂静的夜晚，噗通入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张以禅掀开帘子，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水面上随着水花扑腾着一个人影，逐渐朝着边缘的舫船而去。

　　扑腾了好久，这人才带着满身的水汽爬上了舫船，紧接着，一声草字脱口而出。

　　直到这时，张以禅才发现，被吕律巧妙破坏的其他船只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渐沉入水中，吃水线已经相当深了，要不了一个小时，水就会漫过船沿，完全沉没。

　　好不容易逃脱跑上船的李绶：“我gi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