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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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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湛将茶放入托盘,忽扬眉对准漂漂道:
“将信拆开,念给本王听。”
闻言,漂漂虽有疑惑,却也未大惑,将托盘搁在近处的茶几上,拿了书信,将隽秀的几个字迹粗略扫了一遍,貌似一首诗,诗中许多的字不认识,却也知道是首情诗,于是,漂漂兴奋不已,她可最喜欢干这种事情啊,顿时俨然一个夫子,带着手势,灌注情感,饱满深情的念道:
“山啊兮,心若,安能决啊,君啊,妾啊,生死。”
漂漂多么眉飞色舞的念着啊,却闻得淡然一声:
“放下。”
声音不大,却是明显的不可抗拒,漂漂的一只手还僵在半空中,闻言,未作多想,她很聪明的将信搁在月湛触眼能及的地方,之后点头哈腰道:
“爷,小的先下去了。”
忙退了出去,个把月的相处,还形影不离,多多少少这个爷的性子稍微还是了解些的。但凡是他发出面无表情极其简单的几个不可抗拒的字时,她便知道,自己要立刻撤了。
才一出来,便撞上急匆匆的月妍芯,月妍芯在触手可及的门前忽停了下来,转过身望向漂漂:
“你怎在外面?”
“小的做错了事。”漂漂低头故作悔咎。
闻言,月妍芯不再理会径直推了门进去...
继而,里面传出月妍芯大声的责问:
“我去暨府了,见了帘怡姐姐。”
寂静…
“帘怡姐姐想见你。”
寂静…
漂漂听见妍芯几近哭腔的责问:
“帘怡姐姐明天要嫁人了,哥哥,你怎能无动于衷啊?”
寂静…
紧接着,屋子里面传来“叮咚”一声,碎裂的瓷片发出最后一声清脆,漂漂目光骤然放大,心中好不惋惜,哀叹道:
“哎呀,可惜可惜,上好的青花瓷。”
漂漂尚在数着手指头,大概牺牲了多少银两时,屋子里又传出妍芯的阵阵哭声:
“哥哥,你的政事我无权过问,可为什么,为什么是帘怡姐姐,那么可爱简单的女子,为你哭为你笑的女子,为什么,你怎可以如此待她?”
寂静...
过后,屋子里又传出“铛铛”两声...
漂漂猛然抬头,再次哀叹道:
“哎呀,摔的竟是一品菊花砚。”
漂漂再次数着手指头,欲要算出个银两来,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漂漂顺着门口望去,便见了月妍芯从里面出来,步子缓慢又无力,面色悲戚又苍白,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行至漂漂身边,竟站在那不动了。她不动,漂漂更不好动。只听得郡主一声声悲楚的叹息,漂漂心中暗暗叫苦:
“郡主啊郡主,要叹气也回到自己的屋子去叹啊!”
漂漂心里还在苦叫着,却被郡主忽的揪紧了衣衫,她的力度几近要将自己提了起来,漂漂吓的糊里糊涂,却闻月妍芯道:
“跟我打一架。”
才说完,妍芯一拳过来,漂漂硬生生挨了,本来还是云里雾里,被这么一拳击过来,漂漂总算回了神,这边心窝窝还痛着,那边,月妍芯再挥去一脚,漂漂又硬生生被踢倒在地。
“出手啊。”月妍芯几近吼道。
还未见过这样的月妍芯,怒着,悲着,哭着,吼着。漂漂原本伸出的手忽又缩了回去。
月妍芯蹲下身子,抓起漂漂的衣口处:
“陪我打一架,只要你能打我,一下一两,十下二十两。”月妍芯眼中是不容退却的执着。
于是,漂漂原本缩回的手再次伸了出来,狠狠一拳打在月妍芯臂上。
“一两。”漂漂嘴中念叨着。
两人站起了身,漂漂又挥出一拳打在月妍芯身上:“二两。”
第三拳挥出时,漂漂干脆闭了眼:“三两”
再一拳:“四两”
忽然听到了咳嗽声,漂漂猛的睁开眼,见月妍芯捂着胸口扶着树干弯着腰不停的咳着,眼有泪花。
漂漂吓着了,以为自己打得过重的缘故,却见月妍芯抬头,眼泪疾驰而落,大喊道:“愣着干什么,打啊,一下,十两。”
漂漂忽想起自己连打了月妍芯四下,这四下,月妍芯都不曾还手。
“你...怎么了?”漂漂问。
月妍芯忽的大声哭了出来,身子缓缓向树干靠去,面色染过无法说明的悲伤,抽泣道:
“帘怡姐姐要嫁人了,被逼着嫁人了...她求哥哥带她走,哥哥无动于衷,怎么能那么对她...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几个字,说的低沉,显得那般无奈,她仰起头,泪水漫过娇容,哀哀道:
“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说这些,作为皇亲国戚家的女子,命运如何能自主,今日是帘怡,明日又何尝不是我?”
月妍芯忽拉过漂漂的手,似是相求:“打吧,府中只有你敢打我,打,朝这里,一下一百两。”
漂漂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
“你若要用身上的痛去抵抗心里的痛,那我成全你。”
月妍芯顿停了哭声,似惊似喜,忽牢牢抓紧了漂漂的衣袖:
“所以,打我,好吗?”
于是,漂漂将月妍芯拽了起来,一拳重重的打了过去:
“这一下,不收你银两。”
又是一拳:“这一拳,当做赠送。”
忽又朝着月妍芯的臀部踢了过去:“这一脚,给你免费。”
漂漂揉了揉五指,预备第三拳...
“府中如此没规矩的丫头,来人,杖责二十。”
漂漂回头,便见了月湛负立门前,面色平平,言语淡淡。
漂漂慌了起来,慌乱中去求月妍芯,当月妍芯那张青青紫紫的面孔出现时,她脱口一句:
“打的这么惨?”
此时,两个粗汉提了木凳与长板子过来,漂漂意识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慌的拉住月妍芯道:“你得帮我,他们要打我,要打我。”
“哥哥的决定是无人阻止的了的,这样,你心里数着,被打一下,我给十两。”月妍芯摸着痛疼的全身,劝慰着。
两个汉子将漂漂押猪般押在了长凳上,漂漂吓的大汗淋淋,全身直颤:
“两位大侠,行行好,我将那银子分你们一半…”
“啪”的一声,漂漂杀猪般的叫喊了一句:“啊”
又是“啪”的一声,漂漂再次杀猪般的叫喊了一句:“啊”
月妍芯忍不住站在一边出谋划策:“银子,想着你的银子,喊着你的银子,就不痛了。”
果然,漂漂杀猪般的喊道:“十两”
“不对,是四十两了。”月妍芯急的一边纠正道。
“六十两。”漂漂杀猪般喊道。
“不是六十是四十。”月妍芯跺脚再次纠正。
“四十两,啊,八十两。”
“啊,一百两。”
“啊,两百万两,好多银子啊。”在打到第八下,最后一句杀猪般的喊完,双眼一闭,晕了。
醒来时已是晚上,不得不惊叹,这两日竟是睡了过去,正要翻动身子,就听到明亮的声音传来:
“好些了没?”
闻言,漂漂腾的一下翻身而起,抓着妍芯的手问:
“小的被打了几下?”
“八下就晕过去了...”
“好,好,八十两,郡主先前说过的,打一下十两。”
月妍芯高高抬起下巴,眼睛眨了眨似是思量,转而打开手中玉瓶,贼贼的笑道:
“现在可还痛?”
漂漂诚实的摇了摇头,奇了怪,打时痛的死去活来,现在竟毫无痛意。
月妍芯高昂着头,清脆的声音道:
“我跟你说,这玉露一滴便能化痛于无,是皇亲国戚专用,他人百两一滴也是买不到的。你的挨打间接也有我的责任,如今我便十两银子卖给你,适才,你用了十滴,正好一百两,算是抵过吧。”
本来,月妍芯还想说漂漂还要再给十两予自己,只是看到漂漂面露猪肝色,便最终改为抵过了。
漂漂两眼一红竟找不到一句驳斥,整个人泄了球似地。
月妍芯见此情形,便只好暂时妥协道:“好了,我到时给你便是。”
如此说着,漂漂便又活了过来般,握住了月妍芯的双手,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否则,我哥不会随便责罚下人的。”
漂漂松开了她的手,转思起来,月湛性子沉稳,就这两次不太寻常,一次是那日自己误去递茶杯却被他一道锋利的眼神击退,这次莫名被打,打的理由是自己不懂规矩,可明白人看得出这根本是个幌子。漂漂向来不是个喜欢纠缠问题的人,没想通的事是不会去苦思冥想的,她很珍惜自己的脑细胞。便随便找了个幌子:
“可能是因为小的念错了诗吧。”
“诗?什么诗?”
于是,漂漂将记得的那首诗提笔写了下来,某些字虽不认识,却记住了。最主要的是,她也很想知道这是首什么样的情诗。
月妍芯望着宣纸上的墨字,心中很是惋惜,白白浪费了一张宣纸。惋惜之余,便念了出来,漂漂听着:“山磪兮,心若,安能决绝?君诺兮,妾随,生死无悔。”
月妍芯将纸轻轻一折,叹了一声,也没再理漂漂便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
漂漂咀嚼着诗,不由得也发出一声叹息。然后想着自己此刻要不要去伺候月湛,在去和不去的纠结中竟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