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与玫瑰》小生无才

27、安洛斯（修）

　　奥利弗向前走了几步，那只昏昏欲睡的猫转过脑袋看了看他，突然一跃而下，悄无声息跑了。直到这时圣子像是惊醒一般，沉静的面上出现一丝笑容。

　　“奥利弗，我的孩子，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见面并没有过去太久时，奥利弗却感觉圣子老了很多。他脸上原本并不明显的皱纹变深了，漂亮的银灰色眼睛也像是蒙上了雾气，脊背佝偻的就像很多普通老人那样。

　　“阁下。”奥利弗看着他的样子，犹豫了下还是问：“您还好？”

　　圣子笑了下，看起来有些敷衍：“我很好。倒是你，奥利弗，你似乎并不好。”

　　其实也还行，奥利弗默默想，他最近失去母亲，有家不能回，一路被追杀到安洛斯，知道了一个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天秘密。但除了这些之外，萨缪尔的存在让他被尽可能照顾的好，以至于从表面上看不出他最近的颠沛。

　　但圣子显然不是从表面判断他的近况，圣子知道他身上发生的大部分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笃定他过得不好。

　　奥利弗自己都没想到，此时此刻面对圣子，自己居然还能冷静的思考。他无言的站着，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圣子观察着他的沉默，终于收起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摆了摆手示意房间里的仆人都退下去，直到只剩下他和奥利弗两个人才继续说：“听说你把费恩带来了这里。”

　　奥利弗点头：“他现在就在外面。”

　　圣子盯着他，看似疑问：“既然不能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带他来这？”

　　“我想您应该需要知道，东西不在他手上。”奥利弗隐瞒了最重要的一条信息：“他告诉我，当年他把那东西给了一个金发的男孩儿。您可以亲自问他本人。”

　　“费恩是这么和你说的？”圣子挑起眉，语气古怪地说。此时的他看起来有些危险，嘴角一抹讥诮的笑，和帝国民众们奉若神明的样子完全不同。

　　奥利弗当做看不出奇怪，疑惑道：“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圣子紧紧地盯着他：“费恩没有告诉你那个孩子是谁？”

　　“没有。”奥利弗回答的很笃定：“但既然是金色头发，选择不是很多。”

　　他的话似乎让圣子陷入思考，奥利弗被那双雾蒙蒙的灰眼睛盯着，只觉得侍从们离开时把房间里的空气也都带走了，以至于此时明明身处空旷房间，依然感到窒息。

　　他感觉圣子盯着他看了很久，也或许一切只是他高度紧张下的错觉，总之等到圣子再次开口，奥利弗几乎等待的浑身僵硬。

　　“也许是我想错了，你对他而言确实没什么特别。”圣子这样说。

　　“特别？”奥利弗挑眉。

　　圣子看着他，似乎在思考能透露多少给他。

　　奥利弗忍不住试探地开口：“我不明白我到底应该有什么特别，萨缪尔十年都没透露过当年的事情，为什么我就一定能让他说出来？阁下，您如果愿意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也许我能找到让他开口的办法。”

　　“也许吧……让我想想，我已经没有时间和他继续耗着了。”圣子垂着头，声音很低：“坐下吧，奥利弗，让我好好想想。”

　　另一边，萨缪尔已经等的百无聊赖。圣殿很大，但是圣子住处附近安静的过分，他在中庭站了很久，也没见到一个人影。他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周围环境，只觉得万籁俱寂，试着往奥利弗前去的方向走出几步，廊下立即出现两名白袍侍者，安静看着他，以眼神制止他继续向前的脚步。

　　好吧，看来此路不通。萨缪尔也没想这么早就和圣子面对面，于是换了个方向，在偌大的圣殿里瞎转悠起来。

　　只要不去打搅圣子，圣殿对一名看似无害的年轻人包容度还是很高的，萨缪尔随意走动中零星遇到了几个仆人，都只是淡然看了他一眼，就擦肩而过了。他在附近逛了一圈，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奥利弗半天还不出来，他便准备往远处一栋低矮建筑去看看，如果那里是仆人们的住处，可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遇到个喜欢聊天的人，打听点消息。

　　萨缪尔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往那建筑走去，出乎意料的是，没等他靠近，一队巡逻的骑士正好从建筑另一边走过来，面对面遇上了他。萨缪尔脚步一顿，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仆人住的地方。

　　“你是什么人？”骑士们整齐划一地停下，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萨缪尔十分配合地退后一步，双手远离武器：“不好意思，我在这瞎逛来着。这儿附近没人，我还以为都是允许进入呢。”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为首的骑士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大有再得不到答案就动手的意思。

　　萨缪尔赶紧回答：“啊对，我是纳尔森少爷的骑士，他正在圣子那里呢。我在等他，时间有点久……”他说着耸耸肩，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我就打发打发时间。”

　　一名骑士绕过他往奥利弗刚才去的方向跑去，没过一会儿又匆匆赶回来，向队长点了点头。

　　“离这远点，骑士。圣殿可不是纳尔森城堡，没有你瞎逛的地方。”为首的骑士上下打量着萨缪尔，显然没有把他这个小白脸放在眼里，语气特别高高在上。

　　萨缪尔十分乖巧地点头称是，目送这队骑士走远。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再没有其他人之后，迅速猫着腰靠近那栋低矮建筑，无声无息围着它寻找可以进去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走近了才发现，这栋房子居然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好像根本不想让人找到入口。

　　真见鬼了。萨缪尔贴墙摸索起来，对这栋房子产生了极大兴趣。可惜没等他搞个清楚，脚步声再次传来，是刚才那队骑士即将第二次路过这里。萨缪尔无处可躲，干脆后退几步，猛的发力，蹿上房顶趴下。

　　“刚才那个纳尔森家的骑士呢？”为首的骑士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屋顶上的萨缪尔。

　　“肯定已经走了。”另一个骑士笑着说：“队长，您刚才真严肃，那家伙怕是被吓坏了。”

　　“别小看别人。”为首的骑士这么说着，自己却也没把萨缪尔看在眼里，只出于谨慎考虑，还是留了一个人守在门口，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巡逻。

　　留下看守的骑士就站在萨缪尔正下方。刚才萨缪尔已经仔细查看过，那里看起来就是一堵再正常不过的墙壁，但既然有人站在那守卫，肯定就不止这么简单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巡逻队伍又出现了四五次，站在下面的骑士还是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萨缪尔无奈，一点点安静向后爬去，在屋顶上寻找别的入口。

　　这栋建筑这么封闭，总得有点通风的办法吧。萨缪尔顺着这个思路摸索，还真找到了一处狭窄的通风口。大概是建筑师觉得没人会在圣殿里爬屋顶，房顶的通风口做的并不算多隐蔽，萨缪尔很快锁定了位置，缩着身子将自己塞了进去。

　　通风口很窄，进去一个人之后就只剩下一片黑暗，萨缪尔身上没带任何照明的东西，只好摸黑往前爬行。他感觉灰尘不断涌进鼻腔，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爬过他身边，和他一起往深处去。空间实在太窄，萨缪尔缩手缩脚爬到筋疲力尽，总算在即将窒息前看到了尽头处的一抹微光。

　　他停下休息了片刻，然后一鼓作气爬到出口，一跃而下。地面比预想的远了一些，不过萨缪尔还是猫一般悄无声息落地，然后迅速贴墙隐蔽起来。

　　这里好像一个小型宫殿，墙壁和地面都是乳白色的大理石，六根罗马柱立在中间，支撑起一大片空旷。萨缪尔观察了片刻，从阴影里走出来，轻声走过空荡。抬起头，能看到他刚才掉落的那个出口，黑洞洞的小小的悬在天花板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圣子地上的宫殿还不够大吗？萨缪尔越走越快，迫切想搞明白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此时此刻，有种预感让他心跳加速，也许他和奥利弗想要的答案就藏在这里。

　　空旷大厅的尽头是一扇大门，萨缪尔推门而入，走进的是一间富丽堂皇的起居室。这里比起刚才冷冰冰的大厅就像是两个世界。明亮的灯光、柔软大沙发、各式各样精致的工艺品，还有四处乱放的手包、帽子，以及其他属于女性的东西，让这里看起来充满生活气息，而且这里应该有一位美丽活泼的女主人。

　　地下宫殿的女人？圣子这是玩什么游戏呢。

　　萨缪尔大踏步穿过起居室，推开下一扇门。门后如他猜测，是一间卧室，一看就是女人的卧室。床边上随便摆着一件真丝睡衣，椅子上挂着胸衣。萨缪尔目不斜视，只管寻找到下一扇门的位置，然后继续推门。

　　这一次他又回到了冰冷的世界。刚才那些温柔乡一瞬间都褪色了，这间房间四壁插着烛台，光线很足，但这里只有正中间摆着一具水晶棺材。萨缪尔走近，看到一个女人安详地躺在里面，她的脸上化了妆，特别是嘴唇嫣红，一点看不出是个死人，刚才那间卧室里柔软的大床好像才更适合她。

　　你是谁？萨缪尔走到棺材旁，低头俯视里面的女人。一瞬间，他的瞳孔突然放大，身子也因为震惊而不自觉后退。棺材里的女人依旧静静躺着，闭着眼睛，一点不知道自己给一个年轻人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