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是个高危职业》且行且笑

18、18.顾琰

　　一群儒生站在门外苦思了半响，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答案来。

　　虽然君子六艺包含了礼、乐、射、御、书、数，但是儒生们为了科考，就不得不有所侧重。只着重学习需要考试的部分，那些礼乐射御数就学的不太多了。

　　眼下突然出了这么一道数术考题，让众儒生有些懵然。就连其中数术最好的几个儒生也给难住了。

　　十几个儒生也不直接走人，当下就蹲在何薇院门前聊天解题，有的直接坐在门槛上，一个大白萝卜也跟击鼓传花一样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

　　不过他们倒也相当遵守那张字条，不敢毁伤萝卜，书生们好养指甲，以指甲的白净长为优，平日里也会互相比指甲的美丑，这一个个长指甲也没把白萝卜掐出印子来。

　　何薇没空陪他们蹲着，只看了一会，就回屋里忙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中午时候，何薇简单用开水泡了些饭吃，再出来时，便见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没走。

　　好家伙，他们十几人凑了凑钱，让书童去找了个饭摊子挑到了她家门口，现场做现场吃。难怪她刚刚吃开水泡饭的时候，隐隐闻到了烧鱼烧肉还有羊肉汤的香味。

　　这是要赖在她家门口不走了？！

　　“诸位怎么不回去吃饭？蹲在这里吃也没个板凳坐的。”

　　一人笑了笑，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道：“这是采薇居士对咱们的考验，咱们可不能随便放弃。”

　　另一人附和：“就是就是，当年汉昭烈帝三顾茅庐多么有毅力有诚心，咱们要是这就走了，算什么样子？”

　　“那你们可算出答案来了？”

　　“这倒没，不过咱们人多，多待一会多想一会总该会想出来的。采薇居士难得旅居咱们朱仙镇，要是这会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了。”

　　这时候便有一人视线向屋里看去：“采薇居士有没有用过午餐？我好像没怎么见到炊烟，这里正好饭食现成，就当是咱们奉敬给居士的，烦请小徒弟送过去些？”

　　马上就要到小雪节气了，天气也越发的冷起来了，何薇就在屋内燃了个炭盆，一来取暖二来随时提供热水。不像之前那样用锅烧水，故此一点炊烟也看不到。

　　“居士已经用过午餐了，多谢好意。”何薇顿了顿，叹了口气，“今天的天气很冷，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等想到了答案到时候再来拜访也不迟。这也是居士的意思。”

　　何薇特意加了后面一句话，显然这句话很管用，儒生们颇有些感动，一边吃一边点了点头。

　　随后果真见他们吃完了午饭后一个个的都走了。

　　现今天黑的早，又下了一场雨，明明感觉还是下午，天就阴沉沉的暗了下来。

　　何薇整整穿了三层，不过这宽袍大袖的衣服御寒能力还是有些弱，风一吹过来就顺着衣袖直往里面灌。

　　天气是忽然一冷就冷下来的，眼下就只能先抗着，等着明日去市集看看能不能去成衣店买件新棉袄了。

　　何薇给炭盆又添了些木炭，给茶壶添了些冷水，有了炭盆，屋里便也温暖了些许。

　　不一会，阿莲出来了，她这次出来就直奔厨房，见到何薇果真买了食材后特别兴奋，当即便开始动手忙活了起来。

　　何薇也跟了过去，见她舀了水清洗菜肉，当即蹲下来帮忙，只是还没触碰到水，就给阿莲拦住了：“公子，现在是冬天水冰的厉害。公子要想帮忙的话，就麻烦帮忙烧锅吧。”

　　“那你呢？你不觉得冷吗？”她也不清楚鬼魂是不怕冷还是感觉不到冷。

　　阿莲狡黠的笑了笑：“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做人的时候是知道的，现在做了鬼就不太清楚了。”

　　何薇捏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嫩如青葱般的手已然冻得发红了，手温也比平日里冷些，如果说她平日里手的体温和空气一样，那现在这温度就明显冷多了。

　　“阿莲，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的体温吧？怎么会不清楚呢？”

　　阿莲笑了笑，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背：“公子的手好像和我的一样冷，真的不太清楚。”

　　“……我的手确实有些冰。”今天她没得什么衣服穿，冻得厉害，手上自然也没什么温度。

　　阿莲伸手摸向何薇的脸颊，见她仰身想要躲开，扬了扬眉：“公子，还请容我换个地方试试看。”

　　“……”

　　见何薇乖乖不躲了，阿莲当即伸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脸颊温热柔软，肌肤相贴的触感相当不错，阿莲摸了一会，得逞的笑了笑：“这样贴着，就能感受到公子的体温了。”

　　何薇脸颊越来越红了起来，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来摸自己的脸，却也还是继续硬着头皮忽略掉方才的亲密举动将洗菜的活揽了下来：“这菜我来洗，你先坐着歇息一会。”

　　她话语说的坚定，拿着布巾给她擦干了水，不容她拒绝拉着她坐到了一旁，自己开始动手洗起了菜肉。

　　鱼肉刮鳞，鸡肉洗去污水，萝卜白天被这群儒生盘了半天何薇颇有些嫌弃，洗了一遍又用刀把皮削了。等忙活好了，这才去点火烧锅。

　　一个烧锅一个炒菜，两人搭配着干起活来，做饭的速度也快了不少，不过一会便做了三个菜出来。

　　阿莲手艺确实不错，将食物做的色香味美，这些天里何薇难得吃上这样好吃的饭菜。

　　她吃了几口，见阿莲只盯着自己看，不禁起了好奇心：“生人靠食物补充体力，那鬼魂靠什么补充体力？”

　　阿莲见她关心自己，心中泛起暖意：“魂魄以坟冢尸骨相依，只要有坟冢尸骨在，就能一直存在下去。可若是离得坟冢尸骨远了，就必须借助外力补充魂力，不然久而久之就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外力是指生人临死之前的怨气和生人身上的阳气？”

　　“公子聪颖，说的丝毫不差。”

　　何薇心头一下子猛的揪了起来：“朱仙镇离白湖林离得那样远，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这世间愤愤而死的人太多了，仅在白湖林就有许许多多的怨气可供修炼。公子无需担心，我的魂力完全足够陪伴公子去开封府翻案。”

　　何薇点了点头，暗暗下定决心再加把劲。

　　又过了三天，仍是没见到有家长带着孩子过来学习。

　　直到第四天，门前这才又多了三个儒生。不过从这穿着打扮来看，更像是一个公子哥和他的两个随从。

　　儒生待了一会，敲了敲院门，见何薇出来了，微行了一礼：“这位小徒弟，题目上的萝卜呢？”

　　“吃了。”

　　“小徒弟，是不是什么萝卜都成？”

　　何薇离近了些多瞅了几眼这位公子哥。年约二十五六，五官端正，骨架略大，身高比何薇还要高半个头。一身织锦暗纹蓝绸，外套白色镶边长袍，看起来就差把“有钱”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这位秀才解出题目了吗？”

　　公子哥笑了笑自信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何薇当即去隔壁林大娘家要了个萝卜递给了他。萝卜刚从地里拔出来，带着泥土新鲜无比。

　　一旁的随从当即从背后的书篓里拿了两个铜盆出来，旁边不远处就是池塘，当即去池塘打水去了。

　　“小徒弟你看，这题目的解法就像这样，把萝卜按进装满水的铜盆里，萝卜的体积就是这溢出来的水。”公子哥说着，一旁的两个随从则拿着铜盆萝卜给演示着。

　　“请问这位秀才叫什么名字？”

　　“小生不才，顾琰，字信才。敢问采薇居士人在何处？”

　　“采薇居士人在屋里，还请秀才同我进屋了。”

　　进了屋里，顾琰四处瞅瞅，见屋子里面如此简陋，不禁扬了扬眉，颇有些惊讶：“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想不到采薇居士如此名气却肯居此陋室，真是堪当大任之人。只是这屋里怎么不见采薇居士人呢？”

　　这些天里何薇一直居家宅着，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名气已经在整个朱仙镇的儒生圈子里传遍了，与她一同出名的，还有那一道题。

　　何薇倒了两杯茶，慢悠悠的端起一杯喝了一口：“我就是你要见的采薇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