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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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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不说透,你夫君还在瞧着呢,甘长青心叹,又不好多言,只又叮嘱:“总之好生过日子。”
甘幼辰觉得父亲大人是糊涂了,今日这话都滚过几遍了,他耳朵都要起了茧,只嘴里催促:“中午散席迟了,此番时辰也是晚了,再不回去怕是不吉利,赶紧上车吧。”
司九楠伸手过去,甘幼宁却是没理,自己抓着车辕上去了,又对着后头道:“蕊儿你进来,我有话说。”
这便是拒绝与他同车了?司九楠没说话,好在司棋牵了马,便就从善如流骑上去。
马车缓缓走着,蕊儿心里有些不安:“夫人可是怪蕊儿没打听出什么?”
甘幼宁看了一眼自家丫头,摇头:“别想了,与你无关。那两个已经被王贺之送走了。”
“送走了?送去哪里?”
送去tiao教了,可这话甘幼宁觉得难以启齿,遂扭过了头不再说,蕊儿立时也闭了嘴,再不多问。
便就一路沉默着,回了司府。甘幼宁在马车里想了许久,终是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或许,她更应该与他做了陌生人,也好过这般热脸贴了冷屁股。她竟然还巴巴上赶着去讨好他,却不知他早便就将她从心里抹了去。
他何时有的心上人?还为她作了画?
是不是没有她,他这一世其实是想与那人在一起的?是顾忌她才要将那画像烧了的吧?
甘幼宁一路疾行往静苑去,想着,便心生悲切来。
这一世,有些变数,不知为何最后她还是嫁了他,她本来以为这是不变的事,怕有变数,她还特意去寻他。
现下看来,原是自己又错了吗?错叫他与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分开。她忽而想到,那两个风尘女子,怕是他也想要去教成他心中所喜的样子?
蕊儿追不上她,好不容易赶上,已经吃了闭门羹。
甘幼宁将门一关上,就往下瘫坐下来,是了,她又莫名其妙伤了他,是吗?可是……
她瞧着脚下的地面,可是她是真的要待他好的,她也很努力了呀。
她想起曾经,他看向自己的眼中也是悲切,他说:“我知感情强求不得,我放你走。”
那时候,她没有走。如今,竟是轮到要她来说这话了么?
想起他近日种种,甘幼宁连揉着裙裾的手都带了些颤抖。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甘幼宁从门后直起腰来:“我不饿!”
停了停,低沉的男声道:“我有话与你说。”
似是受了惊吓般,里头有东西撞倒的声音,司九楠伸手想去推门,最终还是屈指复又敲上去:“甘幼宁?”
“我不舒服,我想睡了。”
“天色尚早。”
“那我也要睡!早晨那般早起,还不叫人早睡么!”
司九楠立在门口,半晌,转身与那小丫头道:“今晚我有事,她此番不会开门,等我走了,你再去端了晚饭与她。”
“是,姑爷。”
重又看回那紧锁的房门,司九楠不作一言,终是转身出了院子。
甘幼宁伸手抵在门上,觉得心中钝痛,他已经连哄她都不愿了。呵,也是,连心都不在自己身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哄。
司九楠上了马,肃目问道:“可有查出什么?”
“是太子的人。”司棋跟着也上了马,“拦了货。”
“光是拦了货?”司九楠鞭了马,“东宫那边如今不会晓得我们与大皇子的关系,应是私愤,不然就不是拦货了。”
“那现下怎么办?”
男人驾了一声,马疾驰而出,司棋打马跟上,片刻便没了踪影。
“呦,我道是谁,原是那甘家新姑爷。”货箱上坐着的人将嘴里的草吐了出来,悠哉蹦下,拱了拱手,“幸会,幸会呀。”
司九楠沉眼瞧向来人,也拱了手去:“丁侍郎。”
“哦,识得本官?”丁曾谙自点了点头,“也是,毕竟是甘家的女婿,到底得知晓些。”
司九楠不接,只直接问道:“听闻丁侍郎拦了司某的货,可是有何不妥?”
“不妥?哦,自是不妥的,叫本官想想。”丁曾谙伸脚踹了踹那货箱,“哦,对了。本官接到举报,说是有人夹带了私盐,本官就想啊,哪个不长眼的,能这般跟天家抢生意呢?”
这话说的一回事,司九楠掀了眼皮瞧过去,觉他说的又不是一回事,只礼数却到底周到:“这等罪名,司某担不起。”
“担不起?担不起,自是不要做才是呀。”丁曾谙扭头,“你说是不是?”
司九楠垂眸,伸手一招,司棋上得前去,递上了佩剑:“丁侍郎严谨,司某口说无凭,这便为丁侍郎开箱验货。”
不等回应,一道强声,箱子打开,里头是丝缎布帛,司九楠扬声:“司棋。”
“是!”后者站上去,将所有的布匹一应打开,就铺在空地上,不多时地上便就斑斓一片。
“这布匹全数从苏南运过来,将要运往天秀坊,司某将它们都打开来,还请丁侍郎检查。”说罢手起剑落,司九楠指了指第二箱,“这是苏绣彩线,也是要送到天秀坊。”
丁曾谙本只是想要教训,倒也不是当真检查,东宫那边的消息是叫他为难一番,既是为难,自然便就不会验货,扣下来盖了帽子便是。
不想他不动手,这人竟然自己开了箱子,全数干净的锦缎就那般铺在了地上,毫不心疼。
箱子被劈开的声音还在继续,司九楠并没有停下:“这箱是与平祥楼带的茶叶,自皖山来,司某不做茶商,不过是在渡口接应,替平祥楼一并带进城罢了。”
丁曾谙冷脸不作声,司九楠便就一箱一箱劈过去,司棋跟着去铺展,眼见着便就要到最后几只,司九楠动作果断,不带犹豫,已经走了过去。
“行了!”丁曾谙一挥手,一行侍卫从旁散开,“本官方才突然想到,这些日子京城管得严苛,有些人便是喜好拿举报的银赏,风气很是不好。”
一行说着,有人牵了马来,丁曾谙骑了上去,胳膊垫在马背上,垂头瞧着面前男子:“本官想着,甘尚书为人正派,认下的女婿自是不会做出这般事来,定是那些个杂碎见钱眼开。”
司九楠垂首,剑未入鞘,只微微点着地,声音清朗:“丁侍郎明察。”
“不过本官倒是想提醒你,这商贾之事,最是好做文章,往后可要小心才是。”说罢,马头一摆,马上人坐直了些,“忘记说了,记得替本官与甘尚书问声好。”
“司某一定带到。”
剩下官员侍卫一应上马,二十个货箱前,竟是片刻只留司九楠二人。
待得四下无人,司棋才上前一步,司九楠拦了一道:“不急,叫了人来,将这些与那最后几箱一并送进平祥楼。”
“那这些布帛……”
“表兄很快会过来。”
“是。”
回城的时候,司九楠执了令牌,那是今日里甘长青交于他的,不想当真派上了用场。
这般折腾,已是入夜,平祥楼后门打开,有几个小厮出来抬了箱子。司九楠跟着进去,掌柜的瞧他进来迎上去:“九爷,这茶叶……”
“遇到了官家人,查验了一番。”
掌柜吃了一惊:“那这些?”
“这几个没有验到,不必担心。隔日有人来取,你自放着便是。”司九楠叮嘱完,瞧着小厮将那最后几箱未开封的货品小心放下,才转身出去。
司棋领命乔装一番往大皇子府去,司九楠上了马,先行归府,不想未及下马,便已经看见有人冲了出来。
蕊儿一脸急慌,已经没了主意:“姑爷,姑爷去瞧瞧夫人吧!”
司九楠心下一直惴惴,此番看到她更是心头一沉:“怎么?”
“姑爷离府后,夫人便就出来,说是饿了,”蕊儿急急道,“奴婢去端饭菜,回来不知夫人哪里寻的酒,如何也拉不住……”
话还未说完,面前人便已经进去,蕊儿追夫人还行,追姑爷可是当真追不上,想要再说也是说不上,只空余喘气的命。
司九楠见过她醉酒,那时候东宫册立太子妃,举国同庆,她便就一人关在房中喝酒,醉了,口中话就多了,说的却全是叫他心痛的话。
他不想听她说她的见昀哥哥,叫她闭嘴,她便又抱着自己哭,哭得他衣襟全数废了,才发现她脖上已经通红,分明是那胎记又发作起来。
静苑当真安静,院中地上铺了好些物件,定是有人砸出来的,司九楠无视了这些,直接推了门,酒香扑鼻。
是他的酒。
甘幼宁觉得心里烧的慌,越烧却越觉得好,热热烈烈的感觉,最好是将心里头的怨气都烧成灰才是。
脖子上也烧的慌,像是上了烙铁一般,疼,好疼。甘幼宁趴在桌边,伸手要去摸,却被人拍开。
甘幼宁收了手往怀里捂了,气愤地抬起眼去,又是那双眼睛,凉薄如水的样子,为何他总是这么看她!实在讨厌!
“啪!”司九楠不察,脸便就偏了过去,这一巴掌来的突然,叫他硬生生受了,不可思议地低头去看,却看见那趴在桌角的人已经落了泪。
“……”被打的人,不是他吗?
甘幼宁将刚刚被拍的手举给他,扁了嘴,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你打我!你打我!你刚刚打我了!”
“……”司九楠看着那手,他拍得甚轻,哪里有她方才下的手重?
可面前的女人不依不饶地偏非要将自己白皙的手伸给他看,不等他一句话不罢休。
男人沉了口气,缓道:“对不起,疼吗?”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