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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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守夜，守过子时就算是圆满了，但小常乐还是不肯睡，明明就比林中云小三岁，整日里行为却好像小了于钦三岁一样。
于钦打了一个哈欠，常乐王在睡觉，林中云不许他放庭燎，他无聊的开始算年龄，十根手指来回折腾，算了林中云，又算了自己，瞥了一眼小常乐，继续掰手指。
“常乐，你二十啦！”
小常乐闻言抬头，他长的偏小，眉毛弯弯，眼睛圆圆，脸颊上的肉都还没有消，怎么看都是一副孩子模样。
他张开嘴：“哪...”
“砰――”
是宫里放的烟花，绚烂的不像话，仿若流动的群星，炙化的金水，一齐被泼上了天。
小常乐的话没有说完，好像被栗子糕饼噎在了喉咙里，梗塞他想哭。
常乐王从来没有说过小常乐的生日，小常乐问他，他也不说，好像在有意模糊小常乐的生日和身份。
后来他自己就暗暗的把年节当做生日，假装宫里那道绚烂夺目的烟花，是独属他的生辰礼物。
这是属于他自己秘密，今天于钦笑着和他说一句，你二十了。
烟花升起，言语犹在耳畔，好像有人记着他的生日，专门贺他一般，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
“...谢谢。”
“谢什么，待会儿我送你一个冠，你把头发束起来吧。”
小常乐突然想起了于钦房里，老常乐送的形形色色，闪瞎人眼的冠。袖子里小棍抖了抖，又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拒绝了于钦的好意。
那些冠他实在消受不起
于钦：“......”啧，又没送出去。
烟花还在放，且声响越发的大，于钦怨念的看了林中云一眼。
“兄长~”
“风净~”
“大~侄子~”
林中云一阵头疼，摆手示意于钦有话就说，于钦眼睛一闪。
“这烟火绚烂，我也想玩儿！”
“咱们哪儿来的烟火？”
“庭燎啊！”
行，在这儿等他呢，林中云想着左右这烟花声音也够大了，放庭燎还是不放庭燎这件事，对常乐王的睡眠质量，影响都不大。就把于钦给放了。
于钦欢欢喜喜的放了一个，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就放了一个，剩下的全是小常乐在玩，用他的话来说，这种东西，听个响声就好，与其自己玩，不如看别的人惊叹跳脚，小心翼翼。
林中云不置可否，但小常乐玩的高兴，他索性把于钦拖远了一些，没让小常乐听见于钦的至理名言。
若是听见了，恐怕又要画圈儿，这两天火炉旁边都被画出印子了。
两人并排坐在长廊下，头顶的灯笼精致有余，但实用不足，两个一起上也没有照亮多大的地方。林中云将手搭在于钦肩上，替他掸了掸尘土。
“你可知？先帝属意的，是秦王殿下。”
林中云说的随意，目光却定定的看着于钦，他眸色浅，衣服浅，肤色接近透明的苍白，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疏离感。
现在他的手搭在于钦肩上，于钦只觉得凉，即使隔着几层衣服，也还是凉，凉出了一种，贪婪人间的烟火气，于钦眼皮一阖，又眨了眨。
“阿钦不知，但，阿钦现在是常乐王的儿子，是皇帝亲封的嗣安王，兄长，莫要说错了。”
林中云猛然发现，于钦眼睛里，已经有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明白了。”
天色渐亮，小常乐早就回了屋子，于钦和林中云就坐在廊下，吹了半宿的夜风，谁也没提要回去。
雪还未消，风也刺骨，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倔，于钦暗下搓了搓手，僵的跟木头一样，活动起来都费力。
忽然，腿上一沉。
林中云俱冷，此时吹了夜风，还直吹了几个时辰，竟是发起了烧，他也不说，咬着牙，梗着脖子，就一个劲儿的忍。
脑袋里昏沉，全是推着雪球滚来滚去的于钦，一时之间困倦疲乏，头晕眼花，身子就软了下去。
呼吸喷洒在腿上，一阵一阵的灼热，烫的于钦发慌，他急忙抬起林中云，想要扶他回房。
林中云软的不像话，浑身烧没了魂，全身的重量压在于钦身上，根本走不动路，于钦虽说长的快，到底也才十余岁，背负一个成人的重量多少有些吃力。
他把林中云的手绕过自己脖颈，半背着林中云回了睡房，屋子里的火炉早就熄了，幸而门窗一直关着，算不得冷，于钦拿过被子盖在林中云身上，又去小厨房取了热水，灌了汤婆子塞被里。
糟心的常乐王总算不是永远糟心，他给府里人就放了一天假，今天就该干嘛干嘛了，所以府里的刘寄奴先生一早就回来了。
“寄奴先生，请去繁兰苑。”
“谁病了？”刘寄奴拨弄着手底下的问药材，这是昨天他去山上亲自采摘的，可得好好分拣。
“我兄...小舅舅。伤风感冒，发了热。”于钦心里急切，却不敢表现出来，这刘寄奴医术好，活死人肉白骨那都不在话下，就是有个毛病，你越着急，他就越磨蹭。
这厢刘寄奴收拾了药箱，腿脚麻利儿的朝繁兰苑去了，压根没管身后的于钦，于钦松了一口气，紧忙跟上。
所以说，这常乐王府基本没一个正常人。
到了繁兰苑，刘寄奴给诊了脉，却没给开药，施了两针，告诉于钦不能见风，注意万不可断了水，就提着药箱走了。
走的是一步三叹，叹的是辗转万千，吓的于钦寸步不离林中云，就端着个碗，时不时给林中云喂一口水。
林中云烧的迷糊，攥着被角不放手，嘴里嘟囔着什么，于钦听不真切，也没注意，还在一口一口的喂水。
“柳戈，你走...”
柳戈？于钦想起初来京都时，客栈里林中云所说的故人。
“我留下...你往后撤...”
这都什么和什么？于钦听得不知所云，兄长莫不是烧糊涂了？
“兄长？你在说什么？”于钦摸了摸林中云的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只是温热，烧应该是退了，可林中云的样子，如何也不像是病愈无碍。
......
风沙漫天，凌乱的发丝和边境的灰尘一起糊了林中云一脸，一旁的柳戈笑着拍打他的肩膀，然后被灌了一肚子沙子。
“呸呸呸，小林子，你跟着我，绝对得吃香的喝辣的，待我杀的那贼人片甲不留，你就是我柳大将军的副将！”
“...得了吧，你就是一个小校尉，我才不信你。”彼时的林中云尚小，皱着脸一脸嫌弃的拍下柳戈的手。
“那是现在，以后谁说的准，我那是因为，因为长相太弱，才让人看不起的，我可厉害了！”
“那你带个面具吧。青面獠牙，丑绝人寰的那种。”林中云认真的点点头，觉得自己简直机智过人。
“好小子，有你的啊！唉不行，你得陪我，我一个人太显眼了。”
城里有一个老铁匠，敲铁锤砸长刀，两个面具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儿，半点儿不推脱的接了柳戈的活。
柳戈也挺高兴，觉着自己立功的时候到了，然而当他拿到面具后，却越咂摸越不是味儿。
青面獠牙，丑绝人寰。
这是林中云所说的面具，也不是说手里的不符合，一半总是有的。
恩，后半句像。
确实丑绝人寰，好比那老铁匠是比照这自家黑猪做出来的，如若再较真一些，那就是黑猪都比这面具可爱三分。
但柳戈并没有审美这个东西，他戴着面具日夜行走，想要威慑四方。
一时之间，宣节校尉柳戈的名号，传遍了整个军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