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所谓风水轮流转 ...
-
我一瘸一拐地回家。
家中空无一人，空旷地又沉闷地，几近让我有了要窒息的错觉。
扶着沙发，我看到了地上散乱了几张报纸。
昏暗的灯光下，似乎看到了父亲年老沧桑的脸被生硬地烙印在了报纸的头版。
他的嘴角那一抹道不清的叹息，让我有了些兴致，伸过手，去拨开树立一边的灯。
眼前豁然明朗。
然而，当我弯下腰，捡起那张报纸时，看到报纸上显眼的丑陋的几个大字，我忍不住地，居然笑了起来。
善恶终有报啊。
只是时候未到。
在我二十五岁的这一年的最后几天，我终于有了一个平静的安然的睡眠。
次日一早，警笛声震响了我的玻璃窗。
我看到保姆跟着那个女人，慌乱无措地冲进了我的房间。
“池静，你爸爸出事了！”
她尖叫的嗓门生生地弄疼了我的耳朵。我捂着头，吃力地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镇定地望着她：“我知道。怎么了？”
她猛然一震。半晌，女人失望而痛苦地哭了，呜咽道：“完蛋了，彻底完蛋了……池静，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并没有爱过她。
我也从来没有认可过，她是我们家的一员，所以，“不是我们怎么办？而是你怎么办。因为公司一旦宣告破产，政府就会回收我们家的房子，你将流落街头。而我，我有男朋友。”
她僵了一僵，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大大的眼睛里黑色的瞳仁霍地凝成了一小点，凶神恶煞地瞪着我：“就是你那个男朋友！是他给你爸爸出谋划策，接近他，然后套取了公司里所有的机密文件，最后交给警方的！”
我彻底懵了。
“你说真的？”
女人嘶声力竭，推开了阻拦她的保姆，冲到了我的床边，一把将我拉起来，拖到窗口。
她指着窗下，伫立在警车边的郑佳敏，对着我的耳朵哭嚷着：“你看，你看看啊！他带着警车来我们家找你爸爸！如果不是他干的，为什么他会来？难道你还以为他是一心爱着你的那个男人吗？！我告诉你，男人都不是个东西！”
我眯起眼，我确实看到了郑佳敏。
可，令我惊愕的不仅仅是他，还有，站在他隔壁，穿着警服英姿挺拔的那个男人。
爸爸坐在客厅里，一夜之间，双鬓处竟然白了许多头发。
我趿拉着鞋，手里端着冰箱里找到的三明治和酸奶，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父亲。”我恭敬地叫着他，“你还好吗？”
不否认我的幸灾乐祸，可当亲眼看到他这副可怜模样，我还是禁不住地有些难受。
他回头看我：“小静，爸爸可能以后不能照顾你了。”
我苦笑：“没关系。这些年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坐在沙发上。
“可是，为什么警方这么大动静？就算是贿赂政府官员，也不至于上门来逮你吧？又不是杀人放火的罪。”
他叹息，手里的雪茄已经掉了一地。而伏在脚边的红酒瓶也已空空如也。
“之前爸爸有做过一个项目，是市郊边地区有个房屋改造。当时也算是急功近利了点，为了抢到这个标，丢了不少钱喂给了一些人。考虑到项目必须要有盈利，我的工程师就在材料上做了点手脚。”
我立即接口：“五年前那场坍塌，真的是我们家做的？”
他沉重地点点头。
我哑口无言。
尤记得那场事故曾经上过无数的新闻媒体、报纸头条。
活生生的一百二十三人的性命，就这样无辜地葬送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坍塌中。
蓦地，我再度忍不住笑了。
“父亲，你现在后悔吗？”
他深深地抬头望我，正要开口：“我——”
而此时，一行人跟着管家走了过来。
带头的就是人渣刘志成。
我看着他肩膀上的几条杠，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与羞愤。
“不好意思，池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爸爸起身，我拉住他，轻声地：“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他拍了拍我的肩：“去找你外公看看，也许他能收留你。”
看着父亲步履蹒跚地跟着警察走出去的背影，忽然间，我发现，我已经一点儿都不恨他了。
多少年来积压的冷漠与仇恨，哥哥池正的死，母亲的抛弃，一切的一切，竟然这么容易地灰飞湮灭。
郑佳敏跑了过来，抓着我的肩膀。
他言之凿凿：“小静，你听我说，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但是出于一个人最起码的人格，我必须协助警方。”
“那么，出于一个人最起码的人格，你也必须出卖自己的爱情吗？”第一次，我严肃而冷静地推开了他的手。
他皱眉：“小静，我没有骗过你，哪怕一分一毫。”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是吗是吗？我从来不知道，郑佳敏，你真是个完美到极致的人，连演技都这么完美无缺！”
话落，他隐隐也有些恼意：“池静，你用心想想，那是多少条人命的案子，你父亲用钱买来权势，再又以权谋私，把这样的案子给盖了过去。你设身处地地去想，其他人，死去的那些人，他们谁没有父亲？谁没有女儿？！”
“佳敏。”
不知何时，人渣站在了门口。
“安警长有些笔录需要你做一下。”
郑佳敏握了握我的手，被我甩开。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等我。”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
人渣慢吞吞地踱步朝我走过来。
我冲他微笑，抬起手，狠辣地丢了一个耳光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所谓风水轮流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