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阿麦哥

57、庭审

　　“让他说，”吴进海直接打断杨艳，看着手表指着另外三人依次介绍，“孙工，生产车间主任，先认识一下。黄部长，采购部负责人，老冯，技术总监。这次商谈我不说话由他三负责，你只有十五分钟。”说完吴进海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踌躇满志的杨艳始料未及，被搞得进退两难，吴进海说完话特意退到一旁看都不她，只是望着手表，无奈往侧边走去，对张童生道：“你来介绍一下产品吧。”

　　张童生尽管没做好思想准备，好在对产品够专业，没有彻底乱了阵脚，稍作整理正要说话，吴进海指了指手表提醒道：“哎呦，只剩十分钟了。”

　　吴进海这么一打乱，张童生原本组织好的话给忘了大半，看着嬉皮笑脸的他不免有些气愤，原来你丫成心就不想给我机会，老子大老远的带着东西过来搞了大半天纯粹看你们显摆是不。

　　想起杨艳和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和种种委屈，张童生牛脾气一上来就直接打消谈合作的念头，但是琢磨着走之前也得叫你们见识一下爷的脾气。双眼四处张望，见到窗台边边有把锤子，过去就拿。

　　杨艳见张童生态度已经不一样，又见他把锤子拿过来，顿时芳容失色，这家伙肯定准备砸样品出气，完了，他会错意了。

　　只听连续咔嚓两声，放在桌面上的两个样品直接碎裂，杨艳突然灵机一动，轻喊道：“干嘛要这么用力，你只要砸开一点给几位领导看就行的。”然后给张童生投入可怜兮兮得目光。

　　张童生与这双大眼睛一对视，居然立马冷静下来，看着桌上四分五裂的样品深吸一口气，脑筋飞速，说道：“事实胜于雄辩，各位都是专业人士，做工材质以及附件用料已经全部摆在你们面前，这东西不复杂，也不是什么高技术含量的产品，好与不好取决于材质和精密度。”

　　杨艳赶紧从包里把最后一个样品递上去，嫣然一笑：“任凭测试。”

　　座上三人各取了一块碎片观察，张童生站立着一句不语，等他们看完之后又道：“每一个都是我亲手监制，我只说最后一句，若是领导们还不放心，我可以先生产一批给贵公司使用，用好了再付款，用的不好就当我送你们。”

　　“那价格呢？”吴进海问道。

　　“按你们原采购价再优惠五个点。”

　　正堂三人转摆着碎块彼此交谈，却没一人开口询问张童生，吴进海看了看手表，抬头道：“还剩二分钟，还有什么补充的没？”

　　“没了。”张童生直接放弃最后两分钟。

　　吴进海坐回位置继续嗅手里的香烟，张童生心在砰砰跳，习惯叼起一根香烟，抽了几口猛然发现这是吴进海的办公室，难怪没人抽烟，想掐灭来着，心底却突然来一句管屁他，自顾自抽起来。

　　吴进海等了二三分钟，见还是没人提出建议，遂问道：“各位对这两个产品可有说法？”

　　技术总监老冯道：“用料跟原先的感觉差不多，注塑工艺却好一点，螺纹，扣点都很工整，抛光色泽处理的也到位，总体来说是好过前面一家供应商的。”

　　“缺点呢？”吴进海扫眼过去。

　　老冯重新拿起一块碎面，反复翻转，“在我看来没有很明显的缺点，再听听黄经理和孙工的意见。”

　　“塑胶和金属的密度用看不管用，只能用仪器校验。”孙工提出自己建议。

　　“通常样品都会做的精细，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批量生产投入使用后才见分晓。”黄华丰显然还想袒护王杰。

　　“黄经理说的对，实践是检验质量的唯一标准，张老板刚才说了，用的好再付钱，那我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老冯，你把剩下那个样品封存起来当做检验标准，然后把碎料附件带去校验，下班前给我数据，散会。”

　　看着人一个个离开办公室，张童生拉住吴进海：“吴总，那做还是不做呀？”

　　“今天下班前给你答复。”吴进海把他二人扔在办公室径直离去。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张童生和杨艳怕错过电话或者对方临时有事召唤，两人就蹲守在公司大门外哪都没去，在门口杨艳后怕道：“你刚才吓死我了，难道当真看不出来吴总是有意在试探你？”

　　“这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我怎么知道。”

　　“我开始对他有点了解了，”杨艳若有所思说道：“这回咱们真的赶上好机会，他在办公室做这么多其实真正是做给姓黄的看的。”

　　“你了解人家干吗？他可是有老婆的人。”张童生不提公事反而娘们唧唧起来。

　　“我也很了解你呀，你不是也有老婆。”杨艳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张童生。

　　直到下午四点多董红梅打来电话，让两人来一趟她办公室。

　　董红梅打电话时语气略带喜庆，杨艳知道有戏拉着张童生就走。抵达办公室见里面坐着三人，董红梅认识，其余一位小姑娘和带眼镜的男子皆不认识，估摸都是办公室文员。

　　董红梅给二人泡了杯茶，二人才坐下来，她就开门见山道：“校验通过了，吴总让我问你们首批货可以提供多少数量，还有生产周期是多久？”

　　董红梅跟前张童生放松多了，回道：“根据你这边限定的时间。”

　　“十天货到公司呢？”

　　“可以赶一千三百套到一千五百套之间。”

　　“那就先做一千套吧，另外我们这里还需要其他型号系列你们能供货吗？”

　　“没问题，”张童生爽快应道：“只要你们把要求参数给我，然后再稍稍提前通知我。”

　　“可以，”董红梅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合同，“这是一份临时合同，上面条款是早上你在吴总办公室承诺过的，你们先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盖章。”

　　张童生不敢马虎，看了一遍合同，拿笔签下自己大名，然后又盖下合同章。眼见好事谈成，心情喜悦自不必讲，至于产品质量问题他一点都不担心，这点自信都没有他就不会在办公室夸下海口。

　　杨艳却没有张童生这么乐观，小心问董红梅：“我们绕过黄总谈下这笔买卖以后他会不会从中作梗？毕竟合同上我们是没保障的。”

　　“不会，”董红梅笑了笑，“他不敢的，吴总盯着呢，你们今天在门口硬是站了一天，黄总都知道，应该增加不少印象分。”

　　杨艳见董红梅这么说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下，然后按步骤进行，等一切手续完毕杨艳亲切的拉着董红梅的手说下班后一起吃饭。董红梅道：“你们谈成我也高兴，吃饭的事等以后再说，你们眼下紧要一件事就是把货及时送达。”然后又走到张童生面前，略带调侃道：“吴总说他很嫉妒你有一位这么了不起的老婆。”

　　“他凭什么嫉妒。”张童生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心犯嘀咕，这家伙不会对杨艳有企图吧？那眯眯眼笑得说有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哈哈哈”董红梅被逗的笑出声，“果然被吴总猜中，对了，他还说你又笨又可爱，下回再碰面时他做东请你吃饭。”

　　“我得去谢谢吴总。”杨艳说道。

　　“我陪你一块去。”张童生还真有点不放心，不知哪来的嫉妒心作祟。

　　“你们都不用去了，吴总中午就离开公司了。”

　　离开公司两人立马查看当晚的火车，杨艳查了一圈说道：“只有绿皮车，还是硬座，怎么办？”

　　“我看挺好。”张童生一本正经道。

　　闲话短说，很快一个多月过去，安沙飞策公司刚送完第二批货，同时第三批货也已开始赶制，到目前为止飞策公司采购额并不是很高，应该是王杰那边还在继续供货。只是未到付款期，张童生一直处在拮据煎熬之中。

　　这一日张童生冷不丁收到法院传票，正是王阿梅家人起诉，张童生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只是料想不到会来的这么快，一张传单彻底击碎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憧憬。

　　杨艳不知道怎么安慰张童生，经历这段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她真的已经把张童生当成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人，看着他难受心情亦是沉闷透顶。

　　杨家的起诉金额是三十八万七千。

　　杨艳明知作用不大却还是抱着一点点希望偷偷给父亲打去电话，她想让对方撤诉或者暂缓起诉，杨艳婆口苦心劝说父亲再给张童生一段时间，如此就可以陆续把钱还上。杨大葛果然暴跳如雷，在电话里骂杨艳这个扫把星吃里扒外，还说自己养头狗都比她强，并表示律师都已聘请妥当，决计不会撤诉。

　　杨艳听的伤心欲绝，在电话里冲父亲咆哮：“你就是把他逼死了也没用。”

　　上法庭时间很快便到，开庭地方在梁城，张童生没有与杨艳同去，临走时甚至都没与杨艳打招呼，就这样在冬日清晨寒风瑟瑟之中独自踏出前进的脚步，杨艳躲在屋里看着男人孤寂落寞的背影心伤黯然。

　　只是张童生最近习惯了杨艳在身旁出谋划策，现在一人征程一时不适应。当踏入法庭那一刻不禁自嘲，长这么大头一回来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