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阿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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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的时候，全班都在累死累活地训练，只有徐殷一个悠闲地坐在树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偶尔忙着对向她投来的羡慕嫉妒恨得目光报以微笑。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边上女生蹭过来：“徐殷徐殷，你怎么不用训练啊？”
徐殷还没来得及回答，手里的水被林泠一把抢去，仰头咕咚一阵，然后抢答：“她啊，她心脏不好，谁敢让她训练。”
女生愣了一下，又羡慕又同情地看了徐殷一眼：“啊？这样……”
下午的时候，林泠中暑，徐殷陪她去医务室。两个人坐在凳子上，吹着来之不易的空调，林泠手肘撞一撞徐殷：“哎，心脏病……真的啊？”
徐殷神秘一笑：“我小姨是医生。心外科的。”
林泠秒懂，然后扑上来掐她：“你早说！我也去开一张证明了！啊啊啊万恶的军训！”
内室，霍白“嗤”一声：“现在的医生，真是什么证明都敢开……嘶！你干嘛！”
展铎将狠狠按在他伤口的棉签松开，撩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上药都堵不住你的嘴。”
放学铃响，展铎三两步跨到陈梓夏桌边，两张电影票往她桌上一拍：“后天下午两点，走着？”
陈梓夏收拾课本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前边徐殷扭过头：“你不去啊？展铎，我陪你，怎么样？”
霍白一条手臂搭上她肩膀：“徐大小姐，您就别添乱了，我叫您大爷，成不？”
“这怎么叫添乱呢？我这不是怕你家展铎面子挂不住，你谢我都来不及。”
徐殷有意追着展铎，她性子大方，很快就和展铎哥们打成一片。平时叫霍白，都是小白小白地叫，霍白忍了又忍，终于爆发：“徐殷你特么就不能好好叫名字！”
徐殷无辜：“谁还没个小名啊。”
“你有？殷殷？小殷？小殷殷？”
“我叫阿长。”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爸妈嫌我矮吧。”
“……还矮？”
“嗯，他们想要一个巨人。”
直播间里粉丝已经把屏刷满了，徐殷刚开摄像头，一片“阿狸日常表白”刷过去。徐殷笑笑，满足他们愿望：“OKOK，第一百三十二次表白A神小哥哥，你们到底是来看我的呀还是来看表白的？”喝了口水，又说：“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别提日常，我名字叫常诶！”
基地，霍白一屁股坐在展铎边上，把平板凑到他面前：“喏，一百三十二。”
展铎眉头一皱：“边儿待着去。”
霍白不走，给他分析：“你看啊，徐殷，高中就追你了，到现在有十年了吧？陈梓夏受不了你打竞技，她受得了；陈梓夏等不起，她那么些年都等了；每个月基地一人一份甜品，每个礼拜一个电话，还有日常表白。生病了送汤送药，被黑了公开挺你，是她吧？这样儿你都看不上，你怎么不上天呢？”
展铎闭了闭眼，遮住眼底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挣扎与自卑：“我配不上她。”她那么好，他除了打游戏什么都不会；她需要的是一个继承家业的丈夫，他显然不是；她全心全意待他，他还没有彻底忘掉陈梓夏。
不远处吞盒饭的小黑插嘴：“我说铎啊，管他配不配得上，这都一百三十二了，你咋就忍心让人姑娘自说自话呢。”
霍白冷笑：“作呗，看早晚不作死他。”
一群人玩真心话大冒险，徐殷中招，毫不犹豫地选了大冒险，和在场指定一位异性热吻两分钟。
上家是霍白，刚想唯恐天下不乱地指定一个服务生，被徐殷轻飘飘瞪了一眼，红唇做了个口型：“小白。”吓得立马投降：“这还用指定吗，肯定咱们A神啊。”
哄堂大笑。小黑闹得最厉害：“夙愿得偿吧阿狸，有啥想说的吗？”
徐殷勾唇：“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老王不干：“怎么的呢，表白都表白了这么多次，敢情你俩还没见过啊。”
徐殷眼尾轻轻一挑，端的是风情无边：“我在跟你们A神说话么？我在跟你们A神的舌头说话。”
屋顶快被尖叫和掌声掀翻了。
轮到展铎，顶着所有人的鄙视选了真心话。徐殷看他一眼，问：“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切……”所有人都期待徐殷问点大尺度的问题，谁知等来这个，大失所望。
展铎懒懒靠在沙发上：“S6领奖台。”
走的时候徐殷拦住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见展铎要开口，她抢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说什么。”
展铎果然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认真想了一会儿：“Cala Macarelleta。”
“很想去？”
“想。”
“知道了。”
徐殷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错开他走了。
楚东南拦住她：“徐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徐殷拨开他的手：“知道，做甜品。”
楚东南冲着她背影，恨铁不成钢：“你把身子养好，想怎么追他就怎么追他，就急这一时半会吗？”
背影只停顿了一下：“楚东南，我从来不做梦。”
展铎在双排，接到徐殷电话：“我在你们基地门口，找人接我一下。”
他扬声喊了句：“老霍，门口接人。”两秒钟后推开键盘，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走了出去。
老王吃着每月一次的极品小蛋糕，立马倒戈：“铎啊，你咋就不收了小徐呢。”
徐殷随棍上，肩膀轻轻搡了一下展铎：“问你呢，干嘛不收了我。”
10月底S6庆功宴，大家高兴，喝了很多，一向克制的展铎都喝醉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给他擦脸，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他。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见徐殷的眼，黑黑的，亮亮的，瞳仁里有个他，只有他。
“眼睛好看。”他想说她好看，想了很久。不止眼睛，哪哪儿都好看
徐殷怔了怔，才发现展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看着他眼睛，目光狡黠又温柔：“我拍的照片还要好看，给你看，好不好？”
“嗯。”
她跑去拿相机，回来的时候，展铎呼吸平稳，又睡着了。
徐殷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好笑还是遗憾。
总是想亲手给他看，想第一个给他看，可惜。
恍惚间，展铎听到耳边的声音：“展铎，我叫阿长。”
然后一个吻，小心又缱绻地落在他眉间。
展铎退役第一年，一条微博炸了整个圈子。
Hyacinth工作室V：国际著名摄影师hyacinth因心脏骤停，于12月29日清晨逝世。
不止是摄影圈，hyacinth的名声实在太大，每个圈子都在震惊，哀悼，哭泣，痛惜。
那天正好是徐殷直播的日子，霍白进了直播间，却迟迟没有等到主播出现。他问展铎：“你家徐殷怎么没上直播啊？”
展铎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打个电话问问啊。”
展铎拿出手机，找到徐殷电话拨过去，无人接听。他想通过别的途径找她，才发现除了她的电话，他根本找不到她。
“算了，大概她们在伤心hyacinth的事，小半个站的主播都没上线呢。”
但是展铎再也没有看到过徐殷的直播。
展铎退役第三年，hyacinth两周年巡回作品展。
一拨人都去看了。摄影师一生的珍藏，从未面世的得意之作，哪怕是一窍不通的几人，也被镜头下的真与美所震撼。
霍白在一张大裂谷的照片前驻足，展铎的目光被一片蓝所吸引。
Cala Macarelleta海域。干净，深蓝，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偏头看照片的名字。
很长，有点奇怪，看起来不知所云。
——“这是你说你想去的地方。”
“霍白。”
“干嘛？”
“拿你手机，搜hyacinth。”
“搜他干嘛？你该不会透过照片看到人家灵魂然后爱上他了吧？弯不得啊哥！”
“叫你搜你就搜！”吼出来。
“……凶什么凶，你自己不会查。”
他自己不敢查。
霍白拿出手机，输入hyacinth，除了官方信息，没有任何个人资料。
展铎把自己手机丢过去：“找一个叫楚东南的人，跟他打听，hyacinth资料。”
霍白想开他玩笑，被他表情吓住了。
电话接通，霍白按了免提。
“楚东南？”
“哪位？”
“我是展铎哥们儿。他让我问你，hyacinth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
“说。”
楚东南直接把电话挂了。半分钟后，文件传到了展铎手机里。
霍白点开。
“——hyacinth，国际著名摄影师，曾获……风格……逝世于……”
和网上搜到的一样。
后面还有一个小文件。
霍白又点开。
“——hyacinth，国际著名摄影师，中文名徐殷，中盛集团董事长徐振独女。曾就读于……后兼职主播，昵称阿狸……单身，曾公开追求电竞选手archer……患有先天性心脏病，2016年7月赴西班牙海域采风，归国后病情迅速恶化，于同年12月29日逝世。”
霍白呆住了。他转头去看展铎。
而展铎，展铎已经看不见屏幕上的字，他努力回想徐殷的样子，却一片模糊。
他只能听到一个个声音。
——我小姨是医生。心外科的。
——你不去啊？展铎，我陪你，怎么样？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问你呢，干嘛不收了我。
——我拍的照片还要好看，给你看，好不好？
——展铎，我叫阿长。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爸妈嫌我矮吧。”
“……还矮？”
“嗯，他们想要一个巨人。”
这段年少时的谜语，在这一刻，终于揭开了谜底。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想长命百岁。
为什么想长命百岁？
——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想带你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阿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