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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Part6—3 ...

  •   这个问题直到千叶拖着清晨的行李箱,两人一起打车回到那间简陋的一居室后也没能想明白。清晨进门时有一丝迟疑,估计是被里面的布置给吓的——东家留下的家具都是十多年前的那种旧款,客厅靠墙搁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制餐桌,四张木制靠背椅,椅面上的清漆甚至已经被磨光,进门的左侧,也就是客厅北面是一个狭小的卫生间,客厅没有窗户,采光靠的是南面一个既算是厨房也算阳台的地方。仅有的一间卧室在客厅的西边,因为是旧式房,卧室的面积比较大,除靠南窗下搁了一张一米五宽的床外,西墙搁着一排衣柜,东墙下居然还摆下了一台电脑,即使这样,人站在卧室里也并不觉得太拥挤,这也算是当初千叶租房时最满意的优点之一了。
      千叶比较能省钱,所以整个出租屋除了房东留下的家具,她只自添了一张电脑桌,另外拉了上网线。
      清晨像个好奇的观光客一般,将不大的地方一一参观了个遍,走到阳台上时,提着电水壶准备烧水的千叶猛地跳了过来,紧张兮兮的冲过来阻止,“你……你先把外套脱了吧。”
      阳台上的炉灶她从未用过,所以油腻比较少,她倒不是担心清晨蹭脏了外套,真正要她命的是她早上晾在阳台的内衣内裤,此刻正在清晨头顶招摇的飘荡着——他个子太高,跨进来时额头居然撞到了垂挂的bra肩带。
      千叶窘得连电水壶都不知道该搁哪了,清晨却浑然不觉的解了外套,随手扔在客厅的椅背上,说:“我帮你做点什么?”
      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V领羊绒衫,内里的一件白色衬衫,衬衫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白炽灯下,他卷高了袖子,正兴致勃勃的打开了电热水器。
      千叶有些失神,那个仿佛只存在于漫画书中的美男子居然会出现在她家简陋的出租屋客厅,这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她暗地里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真疼。
      热水壶烧开了水,呜呜的冒着气泡发出尖锐的声音,千叶拔了电源,提着水壶回客厅,清晨不在,她向卧室探了下头,发现十几分钟的工夫,清晨居然已经将他的衣物都从行李箱里挪到了卧室的衣柜里。
      “嗨,千叶,你看这样摆着好不好?”
      她的四季衣物并不多,但衣柜里看起来却是满当当的,常穿的几件倒还挂的整齐,不常穿的旧衣她穿不着可又舍不得扔,乱七八糟的塞在柜里,占据了不少空间。
      清晨将衣柜做了个简单的整理,他将自己的外套、卫衣、衬衫以及千叶的衣服按照厚薄季节排列依次悬挂在衣架上,底下抽屉打开,将叠好羊毛衫、棉毛衫裤分层次的归置好。他问千叶话时,手里正拎着千叶的一双棉袜在叠,而千叶则站在门口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家伙的手真的有受伤吗?
      因为清晨是客,所以等热水器的水烧好,千叶就招呼清晨先去洗澡,等他关上卫生间的门后,她却坐在床上瞪着满柜的衣服开始发起呆来,直到卫生间移门打开,清晨在门口轻声喊:“千叶,趁着里面热气未散,你赶紧洗啊。”
      她几乎是从床上直直的跳了起来,抓着换洗的睡衣睡裤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直接擦着清晨的肩膀冲进了卫生间。狭小的空间一进去就是一片氤氲蒸腾的水汽,她双手撑在洗脸池上呼呼的直喘气,湿漉漉的镜子里是一张面色潮红的脸孔,她羞恼的狂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匆匆洗完澡,她裹紧着睡衣,龇着牙从温暖的卫生间跑了出来,平时她总是第一时间冲进被窝去的,可这一回刚从卫生间里蹦出来,却意外的一头栽进一具结实的怀抱。
      鼻梁险些撞歪,她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酸痛不已的捂着鼻子。
      清晨忙将手里的吹风机搁桌上,单手过来扶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出来也不看一下呢,你脚上的鞋是泡沫底啊,不能穿到卫生间去的,很容易滑倒的。”
      千叶吱吱唔唔,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双靥绯红,明眸如秋水般充满了娇羞的怯意,“我……我一直都穿的这双,没问题的。”
      她仍是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将脑袋压得低低的,发梢的水一滴滴的滴到地上,清晨将她摁坐在椅子上,插好电吹风的电源给她吹头发。她受宠若惊的叫道:“我自己来!”抬头,视线直愣愣的撞入他微笑的眼眸中。
      电吹风呜呜的响,暖风阵阵拂过她的颈窝,清晨垂肩的发半干半湿,带着股柠檬香气,这是她用惯的洗发水的味道。只那么片刻工夫,她忽然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电吹风的暖风吹得她快捂出汗来,脸红得几欲渗出血来。
      清晨左手举着电吹风徐徐晃动,眼神专注的落在她的发丝上,右手的纱布已经取下来了,仅从千叶的角度望去,除了看到掌心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外,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伤口。她疑窦顿生,问道:“你的手伤在哪了?”
      他将手掌一翻,袖子往上滑了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内侧靠近大动脉的地方,斜斜的呈四十五度角有一条两公分长的口子,创口很新,缝合的针脚更是触目惊心。
      千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腾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伤口泡过水了?纱布呢?去医院!马上去找医生!”
      “嗨,嗨,冷静些!”他哭笑不得的举高手,“小伤而已,我包里有酒精棉球和消毒纱布,一会儿包上就可以了。”
      她跺脚,“那你倒是快点去包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电吹风,怒气十足的吼,“你的手十天之内不许再乱碰东西!”
      清晨没再狡辩,乖乖的回卧室找纱布。千叶将换洗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胡乱抓了把洗衣粉扔进去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卧室。往里一看,清晨坐在床上,正在表演独臂绝活——单手包伤口。
      按照千叶的想象,普通人是没办法单手做这些事的,特别还是不习惯的左手。可清晨却偏偏打破了她的常规想象,他几乎可称得上相当熟练的将纱布绕上右手腕,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千叶靠在门边上,恨不能双手挠墙。这是什么人哪?手伤成这样能自我包扎,能整理衣柜,哦,还能叠床铺被。
      叠床铺被……
      她被自己闪过的惊悚念头电了下,目光落在卧室唯一的一张床上,果然床上的被子已经铺好了。她心里忽冷忽热的发愁,今晚必须面对的最大难题终于还是出现了——家里只有一张床,客厅连张长沙发都没有,寒冬腊月,滴水成冰,除了这张一米五宽的大床,清晨还能睡在哪?
      清晨包好伤口,抬头见千叶站门口一副苦大仇深的痛苦表情,于是冲她莞尔一笑。
      他这一笑不打紧,倒把千叶笑得又是一阵哆嗦。
      妖孽啊妖孽,你能不能别这么勾魂般的妖孽?
      她脑子极速转动:在地上打地铺?不行,没有多余的床褥!同床共枕,两个成年男女盖棉被纯聊天?呃,这种概率,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小说看得多了,谁不清楚这种情节只适合骗骗未成年少女。
      千叶不是死板型的女生,但也不是那种开放到无所顾忌的人,所以这睡觉的安置问题成了个棘手的大问题。
      清晨坐在床沿见她眼珠乱转,刚洗过澡后的素颜绯红,牙齿细细磨着下唇,眉头紧皱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他拍了拍软和的被面,笑眯眯的说:“过来睡觉。”
      千叶腿一软,差点没瘫下去,饶是强作镇定,脸已臊得跟煮熟的猪头一样红,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她挨着门框往后蹭。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不知道他是真天真还是装白痴,明明暧昧到入骨的话居然能问得那么坦然。
      千叶浑身发烫,“我……为什么要睡……睡床?”
      “不睡床难道你想睡地铺?”他睁着眼,眼底仍是一片澄净,“我找过了,你家只有三条棉被,没有多余的铺盖褥子。”
      这里不比北方,没有热炕,更没有地暖,加上旧租房建筑陈旧,每逢下雨的天气,地上总是冷冰冰的带着潮气。第一年在学校过冬,千叶这个见惯了大风雪的北方人差点没冻死,所以怕冷的她给自己多备了一条被子,以备在用不起空调的时候拿被子压死自己好过冻死。
      她终于发觉自己在清晨面前挖了个坑,此刻正准备跳进去把自己埋了。这明明是她的房子她的床她的被子,而他三言两语却将她逼得要凭借着一床被子裹地铺。她抿着嘴不说话,突然发力冲进房跳上床,将床上的两床铺叠在一起的厚被子抖开,归拢成两个单人被窝,又从橱柜里将一床备用的薄被抱出来,披盖在两个被窝上面。
      做完后,她踩在床铺上,居高临下,气势熊熊的说:“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清晨的大眼睛扑闪了下,“可我没枕头。”
      床上两个被窝,却只有一个枕头。
      她扑过去抱住自己的枕头,犹豫了一下,见清晨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想到来者是客,不由心软下来,将枕头将里面推了推,“不介意的话,你用这个。”做完后又担心他嫌弃,所以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瞄他的反应,“我昨天才换的枕套……”
      “你给了我,你用什么呢?”他爬上床,又将枕头推了回去。
      这下千叶更不好意思了,忙客套说:“你是客人,又受了伤……你的睡眠……很重要……”
      抬头,落入一双亮晶晶的眼眸,摄魂似的美丽。她心神一颤,一甩手将枕头扔到他怀里,拉过自己的羊毛衫叠成长方形当垫枕,然后刺溜钻进被窝。
      她不敢回头去看他,嘴里大声嚷嚷:“睡觉了!好困哪!”
      脑后窸窸窣窣的传来脱衣钻被的细碎声响,她将头埋在被窝里,感觉浑身燥热像是火炉,肌肤渗出一层薄汗,黏住了睡衣使她难受得要命,可她不敢动,身子直挺挺的躺着,连伸下腿也不敢,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两层被子,可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不断的往外喷薄一股诡异的炙热。
      就这样无声无息犹如僵尸状的躺了十多分钟,她紧张得捂出一身汗,耳蜗快被自己的心跳声震聋的时候,身侧的被窝忽然一动,床板细微的震动让她过分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崩裂了,她双手死死揪着被面厉声尖叫:“我警告你,你睡归睡,要是敢靠过来我就阉了你!”
      她四肢绷紧,双腿弯曲做好了蹬腿踢人的准备,没想到身边却奇异的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低低的声音说:“我以为你睡了,所以想起来关灯……”
      千叶浑身一震,吊灯的开关在床外侧,她居然糊涂到连灯都没关就上床了,反应过来后她感到一阵儿脑充血,羞愧得无地自容,只得拼命将头往里缩,闭着眼吱唔:“那……你关吧。”
      他探起身子摸到开关,胳膊触碰到千叶的头发,她又是一颤,全身肌肉绷得几欲抽筋。
      灯熄灭了,清晨重新躺好,过了会儿,他喊:“千叶?”
      她不答,被子蒙着半张脸,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千叶……”他再一次低低的喊她的名字,声音温柔,轻轻叹息。
      她强撑了半个多小时,身侧却再无动静,疲倦困乏渐渐取代她紧绷的神经线,使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但这一夜终是心里藏着事,所以入睡极浅,但即使睡意朦胧,听力却仍是异常的敏锐,夜里居然隐约听到清晨在她耳边嗡嗡的说了什么话,扰人清梦,讨厌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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