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Sin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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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到人间去吧。”
你在一片熟悉的黑暗中睁开眼睛。父亲弥留之际的话语再度出现在你的梦中，你揉了揉太阳穴，发现已经没什么睡意了。
“好好睡觉。”
要是那家伙在的话一定会这样带着睡意地催促你。但现在进入了战备状态，他已经被送走了。你其实并不怎么担心他，他懒惰跟聪明都令人发指，更何况你已经派了人过去。
这一年来雷诺夫跟俄罗斯当地的黑手党和异能组织战况愈加激烈，要是按照之前的情况下去，拥有北美力量支持的你们是有很大胜算的。但……
死屋之鼠。
这个组织在短短几个月之间靠着异能者迅速扩张发展壮大，使你们跟当地□□维持着的就岌岌可危的合作立马破裂。要是再给你们一点时间，等那个东西研究出来之后……就算是异能者也不足为惧。
费佳现在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你突然想起他总是深夜咬着手指，坐在盈盈发光的屏幕面前发呆的样子。你知道他远没有外表看起来单纯，但就算他内心住着恶魔，你看着也觉得怪可爱的。虽然说总是这样子熬夜，再加上他的那破身体，绝对是活不过四十岁，但是这是他的选择，你也没有必要去干涉他。
……最多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强行把他摁在床上就是了。
很多时候，你觉得比起情人，你更像他的家庭医生。
你从来没想过你会对他如此着迷。
你披着毯子，经过长而冰冷的回廊，走到客厅。你拉了张椅子坐到壁炉面前，拱顶的玫瑰花窗在微软的晨光内透露出淡色的紫红。不知道因为是这个晚上，还是因为它确实如此，反正你莫名这种色彩有种淡淡的温柔。
你点上了一支烟。微弱的光在你指尖闪烁，空气逐渐染上流动的尼古丁。
你又想起了他的眼睛。
超越人间欲孽，达到至福圣地，上帝的福音。
靠着壁炉微弱的火光，你把一手拿着烟，一手打开了放在小桌上的旧约。
【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背弃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至三四代。爱我，守我戒命的，我必将向他们发慈爱。直至千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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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况比你想象中的要那么好一点。那个“死屋之鼠”的第一目标居然不是你们，而是一直和你们对峙的本地俄黑。你松了口气，但看到对方以一种极其恐怖的速度攻占了你们的死对头的大本营后，你只觉得毛骨悚然。
——必须。必须要加快应对异能者兵器的研究。
“崇高的试验需要时间，首领。”地下研究室那群疯子是这样对你说。“不用着急。‘她’已经几乎准备好了。对了首领，你要给‘她’取个名字么？”
你冷笑：“一台用于杀戮的原型机需要什么名字？黑色幽默么？”
“真可惜呢。我可是想把她命名为喀秋莎的。”
喀秋莎吗。
“……随便你。等做出来之后，怎么样都随你。”
或许等战争结束之后……不，也不可以。你揉了揉过渡使用的眼睛。因为最近战备的原因，你忙地几乎脚沾不了地，一边跟北美的长老沟通一边催促研究室的人，还要担心温室里费佳想看的郁金香开没有，他那边是否安全。你已经几乎三天没睡过觉了。
你以为你今天可以勉强睡一会了。
但你不能。
为了防止内部人员混入敌对势力的奸细，你们已经排除过好几遍的骨干，每个重要地方都配置了一个检验异能波动的装置以防被敌袭。
没刚到刚布下陷阱就有收获了。
你当晚自然是没睡成。顶着痛得几乎要爆掉的脑袋前往现场。虽然说这些让部下去处理也没关系，但现在已经是接近这场地下战役的最终阶段，父亲的教诲和对故土的执念常常被你回想起。所以你绝对要收回俄罗斯这块势力。
成功的最重要一步就是谨慎，事无巨细，你都要亲自一一排查。有时实在觉得看不下去了，就想想这段时间过后可以跟费佳出去度个假——或许可以考虑下地中海沿岸。那里的阳光特别猛烈，或许可以让费佳晒黑一点，看起来没这么体虚。这样的想象总会让你没那么头疼。
……但你没想到，那个异能者，就是费佳。
彼时费佳蹲在几具尸体边上，带着毡帽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鲜血，仿佛只是在看草里的蟋蟀。你知道这个人对于生命可以漠视到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步，也知道他羸弱的身体内藏着一个几乎超脱人世的缜密的智者灵魂。
但你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异能者。他明明从来没有任何异能者的特征，也从来没有触发过异能侦测器。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会被发现，也不想思考他为什么会发现。总之你跟蹲在地上的他侧过头看你的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你几乎想过去扶他起来。或许是太久没休息了，也或许是这一切过于梦幻，你下意识从腰侧拿出枪打开保险，一步一步往那边走去时，恍惚得以为自己在做梦。
【阿加莎，看好你的路。】
你觉得世界都在晃动。你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冷静地抬起手，枪口抵住他的额头。
【背弃我的，我必将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至三代。】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你，似乎下一秒就会从地上站起来把你捞进温暖的披风里。你抖了抖，再将枪口对准他的额头。他毡帽滚边毛茸茸的触感你依稀还记得，他什么都没说。你知道你该杀了他。不然一旦关押起来，他的身体绝对受不了那种冰冷痛苦的牢狱。
你该杀了他。
但是看到你的枪口在抖。而他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竟然笑了。
他眯起了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充满病气的笑。仿佛在说——“动手啊。如果你忍心的话。”
【异能是人扭曲欲望的根源。】
你毫不畏惧地跟他直视，微微动了动扣着扳机的手指。但是这样是对的吗？你在想。真是黑色幽默，在杀死这么多异能者之后你才会开始想这种问题。你从不追求答案，你只追求目的。但是——为什么现在你会动不了手呢？
异能不是所有人类欲望扭曲的根源。起码对于你来说，他才是你欲望扭曲的根源。
【阿加莎，】
你年长的父亲腹部渗出大量的鲜血，打红了他胸口的星星纹身。他不似以往果决，在死亡前，巨人也显得格外卑微。他的目光怜悯而悲情，似乎在注视着你的一生和你一生的悲剧。你在他的羽翼下呆得太久，太久了。
你当时不解而冷淡地问他为什么可以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女人做到这个地步，而他没有回答你。
他说，【到人间去吧。】
【阿加莎，到人间去吧。】
你最后明白了。
你最后放下了枪。
你不再跟他对视，转身离开。
“放他走。”你吩咐心腹。“派一队人去监视他。追查他的去向，调查跟他接触的可疑人员。不要把今天的事情暴露出去了。”
故作冷静、故作冷静。
你往回走，忍不住边走边哭，终于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真正地到达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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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死屋之鼠在解决完当地的黑手党后对你们开展了一场袭击，还好有侦测器的存在，你们尚且还有还手之力。但当前方战线正焦灼的时候，你们的地下实验室被突袭了。你带着手下连忙赶过去支援，但为时已晚，实验室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你们的原型机不知所踪，最后你们只能硬着头皮跟偷袭的那几个异能者交手。
毫无疑问是惨败。
从你放走费佳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有这种预感了。如果对方不知道原型机的消息，那么再拖几天，估计还存在着胜利的希望。只是北美的长老在那天抓住了你的痛脚声明切断供给，还指明俄罗斯的扩张计划是因为你和你父亲而失败的，北美将会脱离本家独立门户。
确实是这样。
你也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研究室在对方强大的异能下崩塌，大块大块的混凝土裂开。你躲避不及，被巨大的钢筋贯穿了肺部，你每呼吸一口都觉得自己更接近于死亡。
……就这样，结束了吗？
温室的玻璃修复好了吗？郁金香还能开吧。
呼吸管道被涌上的血堵塞，你已经无法呼吸了，眼前变得一片血淋淋的模糊。可能是幻觉，你在世界一片混乱之际听到了他的声音。
“啊Boss，怎么突然间有这个闲情逸致过来了。之前不是说懒得过来的么？”
一把懒散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突然发现，有点在意的东西落在了这里。”
有点在意的东西。
什么啊。你居然想笑。突然想起了很久远以前他在圣瓦西里看你的那一眼，他窝在沙发里打喷嚏的可怜模样，他怀抱冰冷而炙热的温度。
还算不错。
眼前有道淡色的亮光升起，你在一片似血模糊的光景间，又看到了那晚玫瑰花窗折射出来的温柔淡色紫红光线。
……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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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阖上了那个女人的眼睛，看着自己手掌的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也正常，Boss一直都是这副表情。
有人从那片废墟里拎出了一个女孩，她疑惑地看着我们，仿佛在某种状况外。同伴向我示意，那是我们情报中的雷诺夫的最终兵器。但还好这台原型机没被完成，如果被完成的话她将免疫所有的异能，到时候绝对会变成我们的噩梦。
“你叫什么名字？”
Boss居然开口问。
“名字……？”
“嗯。”
她似乎在认真回想：“首领想叫我喀秋莎。但我真正的名字，好像是叫作……细川吧。细川，理。”
Boss微微颔首，手挡在眼睛前，抬头涣散地看了看天。
“喀秋莎……吗。”
“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走吧，喀秋莎。”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Sin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