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地下英魂（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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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偈被吴所未推着向前跑，但他心里始终有些不好的感觉。
当他们经过一条岔道的时候，吴所未叫他们停了下来：“你们等一下，我去接个人。”说完便敲响了一扇写着杂物间的木门。
终偈趁此时再次回头看身后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凌渊呢？他哪儿去了？”
“哎？是啊，那些宪兵好像也不追我们了。”洪星疑惑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有谁不在吗？”
听见询问，终偈转身看到从杂物间里出来的人居然是梅戴乾，只不过他身上穿的跟井司川清一样，只是一边耳朵上还挂着一只口罩。
“这这这不是那个给我们打针的助手吗？他到底是谁？”洪星有些惊疑，但梅戴乾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回应。
“凌渊不见了。”终偈回答道，顺便做了个让洪星放心的手势。
“他刚才摔倒的时候就看起来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丢了，我要回去找他。”不知道凌渊在那儿，终偈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这怎么行，我们俩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们弄出来的。”
“但是凌渊不见了，他丢了！”
吴所未的话让终偈突然愤怒起来，吓了他们一跳，吴所未更是呆在那里，他还从没见过终偈这样对人发脾气。
愣了一会儿，吴所未刚想再劝一下不如先出去再想办法，却被梅戴乾制止了。
“既然你想去，那我们也不拦你，”他打开手中拎着的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一把黑色的直柄雨伞和一个终偈熟悉的通讯器。
“这是你们之前被日本人收缴的东西，我和所未潜入这里之后找到的，现在暗核跟通讯器都留给你，事情解决了就给我们发消息，我先带着他们出去了。”
正要走，洪星却站到了终偈身边，道：“我陪他回去。”
“哎，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这时候给我们添乱啊！快跟我们走！”吴所未想伸手拉他，却被洪星啪的一下拍了回去。
“你居然敢打救命恩人？他们这是要造反啊，乾乾！”
无视吴所未的“哭诉”，梅戴乾打量了一下洪星，然后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份地图和一份册子，交给了他。
“这是我在这里找到的防空洞后半部分的地图，祝你们好运。”
拿到东西，终偈立刻返身走进了隧道里。
看到他们远去的身影，吴所未幽怨地看了梅戴乾一眼，干巴巴道：“这下好了，咱们这一趟不是白搞了吗？出去要怎么跟他们交代啊？”
“我问你，如果是我在这里失踪了，你会来救我吗？”
听见这话，吴所未一愣，但立刻又道：“当然会救啊！你可是我的命根子啊！乾……”
梅戴乾堵上他的嘴，然后拉着他朝隧道外面走去了。
“说好的两人一组，执行任务的时候是永远不能分开的。”
*
“你不应该跟着我回来的。”
终偈一边走在前面，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宪兵们的踪影，而洪星则跟在他身后按着地图指路。
“你们救了我，我不能就这样直接一走了之，而且多一个人也能帮帮你，万一凌渊受伤了，你一个人不一定带的动他。”
一想到凌渊此时有可能遭受的伤害，终偈感觉心里又再次烧灼起来。七分愧疚，八分焦急，混在一起却让他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极其负责任的人，上学的时候也总是担任一些班干部之类的职务，大学的时候哪怕专业里基本都是男生，但只要出去聚餐到深夜，散伙的时候他也一定会一个一个确认同学们的安全。
进入机关之后，虽然他是个新人，但在凌渊成为他的组员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一种责任感。
他总是有一种感觉，凌渊太脆弱了，如果一个不小心，他的名字就有可能出现在大厅的纪念墙上。
这种感觉是他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旦出现就总是让他感到浮气烦躁。
正当思绪在机关日常的记忆里游离的时候，背后的洪星一把抓住了他，轻声道：“小心，前面有宪兵。”
终偈回过神来，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洪星翻了翻地图，又看了看走廊，其实他们离之前逃出来的那个实验室已经很近了，但前面有不少宪兵在巡逻把守，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很难继续接近。
“咱们这样不行，对方都是带枪的，还没靠近就要被打成筛子了，必须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洪星一边偷瞄那些宪兵，一边急的挠头。
终偈拿过地图，眼睛扫了一遍，就锁定了一个地点：“去整备室，我们用梅戴乾的方法混进去。”
洪星看了一眼地图，怀疑道：“再用一次，能行吗？”
“不知道，但是现在时间不多了，到底能不能行要试试才知道。”
*
洁白的实验室里，凌渊与井司川清对视着。
“你醒了。”
这个毒蛇一般的声音让凌渊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想叫喊，可是嘴巴被堵住了，于是他开始挣扎，结果却依旧像上次躺在这里一样，毫无用处。
井司川清看着他的样子，阴森森地笑了笑，拿起了手边的手术工具，一件一件地摆在了凌渊的胸口和肚子上。
寒冷如冰的坚硬触感这下才让凌渊意识到，躺在这里的他已经被剥去了所有的衣服，浑身赤|裸地暴露在白色的灯光下，除了只有井司川清一个人以外，这简直就跟他在那个牢房里梦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假死，看来我那个助手身上有不少猫腻，可惜出事之后他也消失不见了，不然我还能多一具实验用的圆木。”
井司川清一边抚摸着凌渊的皮肤，一边说着可怕的话。
“不过好在宪兵们把你抓回来了，虽然多了些瑕疵，但看到你这么精神，我还是很开心的。”
凌渊感到小腿处一疼，发现是井司川清用手指戳进了那个弹孔，推力挤压着子弹向肌肉更深处而去。
“嗯……子弹倒也不算很深，我还是能把它挖出来的。”
说着井司川清竟真的更用力了一些，凌渊感到肌肉上小小的弹孔中又多挤进来了一根手指，疼的他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
凌渊想喊叫，可惜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井司川清见他这样，便停止了动作：“哈哈，骗你的，我不会徒手挖啦！”
恶魔般的笑容在眼前浮现，没一会儿就被生理泪水模糊了。凌渊躺在那里，不停地深呼吸，他很想告诉这个变态你不要折磨我了直接来一刀吧，然而他可能永远也没有发声的机会了。
“好一些了吗？那我告诉你，刚才我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哦！”
“呜——！！！”
趁着凌渊不备，井司川清竟真的用手指把那枚已经扭曲的子弹挖了出来。凌渊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锵锵！你看，让你痛不欲生的就是这个小家伙哟！”
脑海中闪过许多带着疼痛记忆的碎片，让凌渊的痛感成倍叠加地被放大了，冷汗出了一身。
凌渊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那个满手血红对着他炫耀的恶魔了，他开始用脑袋撞击手术台，企图把那些碎片驱赶出去，让自己能早点脱离苦海。
“哦呀哦呀，这可不行，你可是我珍贵的实验材料呢。”
井司川清急忙脱下自己的白大褂叠成一个方块塞到了凌渊的脑袋底下，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看凌渊闭上眼睛没了动静，井司川清拿掉了他嘴里的塞布，发现他的嘴唇在轻微地蠕动着，便俯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杀了我……杀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
井司川清狂笑起来，他拿起手术刀，把凌渊身上其他的手术工具一扫而光，拍拍他的脸，笑道：“我是不会杀你的，但接下来我会如你所愿，把你慢慢推向死神的怀抱的。”
凌渊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身边的恶魔终于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父亲，我又一次站在了死亡的边缘，这次大概是真的不可避免了吧……不过还好，组长他们总算逃出去了……
想到终偈，凌渊的心里平息了下来，他又再次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次没有药剂的帮助了，人类活体耐痛实验第一阶段，皮肤剥离，开……”
噗嗤一声，一个尖尖的、泛着银色光芒的东西从井司川清的胸前戳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凌渊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的愣住了，他不明白死神怎么突然停止了挥舞镰刀，直到井司川清倒在地上，他才看清是终偈，是他用那把他熟悉的暗核雨伞的伞尖刺穿了那个恶魔。
“凌渊！”
组长……
看到熟悉的人来救自己，凌渊终于心神一松，又一次昏了过去。
“他没事吧？”
“昏过去了。”
终偈一边回答洪星，一边帮凌渊把腿上的伤口用纱布包扎起来，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冷静，但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快一点，我们这样瞒不了多久。”
终偈把井司川清的那件白大褂给凌渊穿上，然后在洪星的帮助下把他背了起来。实验室外面的宪兵此时正好在两班交接，他们趁其不备就这样溜了出去。
然而还没走多远，一个阴冷的声音就在隧道里回响了起来：“给我……抓住他们！”
井司川清苟延残喘着从实验室走了出来，宪兵们听到命令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枪声四起。
终偈背着凌渊迅速跑了起来，洪星跟在后面殿后。他们拼了命地往前跑，再加上地图的指引，很快就甩掉了宪兵们。
然而在离出口不远的地方，洪星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快走啊！”
终偈看他不动，还以为他受了什么伤，然而洪星却摇了摇头，道：“我到这里就足够了，你们走吧。”
“为什么？什么足够了？”
“我不是你们那边的人，我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
终偈被洪星突如其来的话搞得莫名其妙，洪星看他疑惑，就把一个册子翻开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你那个朋友给我的，大概是在档案室之类的地方找到的吧，一份卧底名单，就是通过这个我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一名八路军的秘密卧底。”
看看名册，又看看眼前的人，终偈一时间震惊到失言。
“我知道我跟你们已经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存活，但这次，我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什么任务？”
“解救同胞，炸掉这里。”
终偈想起来梅戴乾给的地图上有标明军火库的位置，他立刻明白了洪星的行为：“没必要，你可以出去的。”
“不，我不属于你们的时代，我出不去的。”
此时，终偈的通讯器响了起来：“喂，我是风啸羽，我已经通过夜视望远镜看到你们了，你们待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出来，研究所刚才通知发现黑街的能量场有不正常的波动，区域可能会扩大，再不出来就麻烦了。”
洪星把暗核和名册都塞给了终偈，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我有一种预感，我的任务完成后这些事应该就能彻底平息下来，走吧，不要执着于拯救过去，我们虽然不在了，但还有你们，只要记着我们，就足够了。”
终偈看着他，心中难受不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向出口走去。
“哦，对了，现在是哪一年？”
“2019年。”
“外面……好吗？”
“……很好，你们的理想已经实现了。”
“那就好，谢谢，再见。”
终偈背着凌渊走出防空洞十分钟后，里面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地下英魂（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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